“我哪敢──”语音拖得长长的聊表抗议。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深深不解的问:“怎不见你的蓝山?”
他是蓝山死忠,从无二心。
“我早就谢绝一切可能成瘾的东西,烟或酒,咖啡亦是。”
“为什么?”
“我对一切会成瘾的东西都深恶痛绝,这全都要感谢你。”
闻言,她撇过头,却教他捏着下颔,硬生生的回转。
“别转头,眼前的怪物是你一手创造的。你没有拒绝看的权利。”他的声音、动作,全都是排斥的气息。
他不碰她,与其说是高道德标准,不如说他有洁癖──身体和心里的。
在床上他是极端放纵、狂野,技巧高超的爱人,即使爱抚到两人一触即发的程度,他都能够狠心的在最后一刻叫停,惩罚她,也惩罚自己。
最终两人总是各据大床一侧,无言到天明。
他笃信快意恩仇;他痛苦,她也别想痛快。
“你亲爱的丈夫对你投奔到另一个男人怀中的不贞行为可有话说?”
“我和我‘亲爱的’丈夫,”她刻意强调“亲爱的”三个字惹得他怒目相向。“我们早约定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多……开明的一桩婚姻。”他冷冷闷哼一声。
心底一道伤痕裂开,深深痛得只想反击。“我无所谓,反正你都愿意屈就做情夫。”
“你就这么贱!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践踏男人的自尊为乐?”
“你不早知道了吗?”听风闻言,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少主的火气为何这么大?因为欲求不满。
何曾见过主子为女人守身?他一向是个有欲望就一定会满足的人。这些星期的禁欲,主子不憋疯了才怪。
嗯!他得想个法子替主子找个发泄的管道,要不然主子一堆气没得发,铁定全落到自己身上。呜呼哀哉!
第四章
深深一走入房间,先是一愣,脚像是生根了似无法动弹。
女人挤压着他的胸,在他身上印下无数的吻。
独孤昊抬头,瞳孔宛如深不可测的水潭,流光波动袭向她。
“三人行我可不爱。”女人嘟着红唇,娇艳欲滴。
他表情似不经心,精目却牢牢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她只是半垂眼睑,敛下所有表情,遥遥侧睨。
“下去吧,今晚不需要你了。”他随意打发。
她轻轻关上门,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独自承受委屈。
深深仰起头,脚下不停地拐过回廊,绕过起居室,爬上旋梯。
停云给了自己的兄长不客气的一个肘拐,痛得他哇啦大叫。
“你发神经呀!”
“你真是不知轻重的白痴!”停云气自己怎会有这么一个没大脑的兄长,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听风笑嘻嘻地对自己妹妹勾肩搭背,一边晓以大义。“想想,如果那只野猫将主子安抚得好好的,你和我也就不必成天胆战心惊唯恐错踏半步、误踩地雷落得粉身碎骨。”
她气急败坏,毫不客气的给他一个过肩摔。
“大智慧拿不出来,小聪明铺天盖地,自以为是的粗线条!”
她恶毒的下评语,不再理会躺在地上一脸狼狙的听风,直接追上深深。
“去求他。”停云在门前以一脚挡住她关门的动作。
“求?”世间有两难,登天难,求人更难。
深深只是轻轻摇摇头。
“你实在很不可爱。主子的个性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若是你肯撇下骄傲,稍微低声相求,那女人连半点机会都没有。少主的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焉有垂怜他人的可能?”停云难得说这么一大串话。
“垂怜?”深深转过身,笑吟吟的脸上有一抹不驯的光彩,眼神却宛如水潭,深不可测。“我只当那是累赘呵。”
“你太过无情。”门关上前只闻停云撂下最后一句。
一旋身,深深笑吟吟的表情瞬间敛去,眼里蓄着浅浅的水雾。
身子再无力量支撑只能倾靠在门板,双手握拳紧捂住胸口,先前靠意志力压抑的疼痛再也忍不住的翻搅全身。
身体渐渐不支的滑下,她狼狙的跪坐在地上。
这掏心之痛,疼之已极。
而泪,却一滴也无法自眼眶中逼出。
“呵呵……”一连串低低闷笑不由自主滑出口,痛苦的声音带着三分自嘲。
“我若是无情,又岂会受这焚心之苦……”
☆ ☆ ☆
管家拿着无线电话听筒进来。“找杜小姐的。”
独孤昊从杂志后探出头来。
“我?”她从来不曾留电话给任何人,只除了……她脸色突然苍白。
“说是圣保碌医院,紧急事件。”管家说。
只见她接过电话专心聆听,表情越发沉重。挂断电话后,她只说了一句:“我得出去一趟。”
独孤昊闻言,剑眉一蹙。“去哪儿?难道你不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即使是囚犯也有要求假释的自由!”她不想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与他争辩。
他勃然大怒,待要发作,管家却在这时大胆的插话缓颊。
“少主,您还是让杜小姐出门一趟吧,是医院来的电话,说是紧急事件。”
医院?难道出了什么事?独孤昊的脸色稍稍平和了下来。
“我送你去。”见她脸上神色不宁,若让她独自驱车穿越山路不是明智之举。
“不必。”深深拿起挂在玄关的米色风衣,匆匆套上,才刚跨出大门就被他一把拉住。
“我坚持,不是我送,你绝踏不出这大门一步。”
“亲自看紧你的囚犯是吧?”焦躁夹杂忧虑教她忍不住出口相讥。
独孤昊并未反驳,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担心的情绪。
“随你怎么想。”
☆ ☆ ☆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了。杜小姐,正如我们先前所言,令妹的病情虽然稳定,但并非长久之计,今晚是关键期。”
没事!深深吁了久憋的一口气,昏眩了一下,被身后的独孤昊眼明手快接个正着。
“深深!”走廊上奔来一个人影。
“艾瑞。”极其自然的,她投入来人的怀抱。
喔唷,原来这就是杜深深的丈夫,少主的情敌出现了。听风在心里下注解。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火花僻哩啪啦作响,两个男人仿佛狭路相逢的仇敌一触即发。
“我给你们介绍,艾瑞,这是独孤昊。”
带着敌意的两个男人连握手部是简短的敷衍了事。
“多谢你对深深的照顾。”独孤昊说得颇有深意。
“听说你们是朋友。”艾瑞不假辞色道。
“我们是‘老’朋友了。”他特别强调,予人无限想像空闲。
少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的他们却看得分明。
杜深深和她的丈夫之间,除了温馨并无太多情爱的表达。而艾瑞对少主占有欲的表现是莞尔多于嫉妒,真是太奇怪。
未及多想,夜魅修罗已经出了手术室。
“如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拿下口罩,活动一下疲惫的肩胛骨。
“东风?”
“我需要大量的血。”
“我可以。”深深急喊道。
“RH阴性,AB型。”夜魅修罗直视独孤昊的眼,一双深沉的眸子显得莫测高深。
她脸垮了下来,星眸更加黯淡。这么短的时间要她如何去找寻稀有人种?
“用我的吧。”未发一言的独孤昊突然开口。
“你?”
“听风、停云,调集组织内医疗网所建立的血型名册,我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获得充裕的血源。”
听风点点头。这并不难,多亏两年前少主的那次大手术所汇集的名单,只需查询旧有资料就可以了。
“你开始吧,越早越好。”独孤昊以眼神示意,夜魅修罗会意的点点头。
“我去安排手术室及相关事项,毕竟是我服务的医院,人事方面我比你熟得多。”瑞亲了下她脸颊,消失在走道转角。
不一会儿,一干人全散去,只留下深深和独孤昊四眼相对,如释重负的星芒对上讳莫如深的黑潭。
“谢谢你。”
“省省吧,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他环胸抱臂,口气不善。
这女人身上有着重重谜题,如今总算解开了一道,至少知道她的牺牲所为何来。
然而眼见她能为自己的血亲无私奉献却又教他的心隐隐作痛,甚至兴起一丝无名的愤怒。
“你要什么?”她抬眼问道,口气里有一丝末察觉的殷殷企望。
“你的服从、尊严、意志。你给得起吗?”
她脸上的光彩黯淡了几分,复又转回盈盈浅笑。“我们的契约都已言明,根本无须再求。”
“问题是你真的心甘情愿吗?”他直逼问题核心。
深深无言。
独孤昊见状,忽地冷嗤一声。“怕只怕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啊!”
不待她回答,独孤昊抛下她转入手术房,留下深深一个人瞪着手术室的门,纳闷着他突如其来的脾气。
☆ ☆ ☆
深深驾车出了大门,没看见独孤昊的车子从另一边驶回。不可能错认红色跑车里的倩影。她要去哪里?
他停下车,瞪着红色跑车消失的路尽头暗自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