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家中是三代传家的武术馆,打小就看着阳光下一具具威猛的男体在庭中练武, 耳濡目染的结果,审美观自然有迷恋肌肉男的倾向。
本来就是嘛!一个男人若抱起来松垮垮的或是弱不禁风,哪能带给女人安全感?
那厮还没察觉到裴敏的不善,只是故作高姿态的说:“不怎么样,只不过大而无当 罢了!”
裴敏鼻息喷气,阴森森的冷笑。“大而不当也总胜过你们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的人妖。”
“哇!我不来了啦,翎翎你评评理,她做人身攻击!”他拉着薛翎的臂膀象女孩似 的撒娇。
薛翎揉了揉眉心,“唉,你们别闹了好吗?嫌工作太清闲是吧.我这还有几份差事 等着两位尊驾上工!”而且这是人身攻击吗?她怀疑的看着程嘉轩扭臀跺脚的模样,私 下不得不承认裴敏所言有七分真实。
话一出口,原本还针锋相对的两人立刻噤口不敢作声。
“这还差不多。”薛翎满意的看着两人。“裴敏,刚刚交代的事……”
“大总编,其他的事好说,这专访只有四个字:没、得、商、量。”裴敏二话不说 一口回绝。她一手支着下巴,嘴里叼着一根西洋芹没劲的嚼着。
“发生了什么事?”忘了刚刚的口舌之战,这回程嘉轩又兴致勃勃的想一探究竟。
“咱们薛大总编突然得了失心疯,非要我去挖独孤或的独家。”
“独孤或?好耶!”程嘉轩忙不迭击掌。“这家伙可以说是票房的保证。若是挖到 了独家,这期云想衣铁定卖翻了天,最重要的是听说他好帅喔……”一见到裴敏警告的 眼神,他连忙缩口。
“瞧,连阿轩都承认这点子很好,你大小姐有什么理由不接?”薛翎趁势追击。
“有,因为当狗仔队的不是你们。”裴敏不为所动。
薛翎见她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改探迂回攻势。“别这样嘛,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想衣要想突破前几期的低迷非得靠你的帮忙了,我知道你有个敏锐的新闻鼻,要搞定 独孤或就非靠你不行。”
“你就不怕我被那家伙反噬吃干抹净。”裴敏反问。
“哈!谁要有本事吃你也得小心被刺梗到喉咙……”程嘉轩在裴敏凌厉的目光中又 一次委屈的缩口了。“唉,处在你们两个女人之中真是教我左右为难。”
“左右为难是低能、懦弱、三心二意、不负责任的借口。”裴敏一副哥儿们般的搭 上他右边的肩膀。
“也是乡愿、怕事、逃避现实的代号。”薛翎则是蜇到他的左边给他一个致命的眼 神。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程嘉轩非常哀怨的左右来回看着她们。
“所以你快快给我下决定!”最后两个女人同时在他耳边大声咆哮。
“哇!不玩了啦,你们两个联合欺负我!”他又是跺脚又是抿嘴的,好不媚态横生 。
裴敏惊讶的瞧着他的“花容失色”。虽然说认识阿轩多年,有时还是不太习惯他比 女人还女人的抚媚。
她看着他,突然福至心灵,脑袋精光一闪。
“你你你……你干嘛那样看我?”刚刚他那模样若是花容失色,现在则是惊恐交加 。
“我怎样看你?”裴敏笑得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猫,而程嘉轩就是那任她蹂躏的可怜 老鼠。
她不理他,转对薛翎咬耳朵。“翎翎,你想说不定独孤或喜欢的会是这种调调…… ”
她在薛翎的耳边叽叽咕咕的出馊主意,活像古代的佞臣,完全是典型的“宁可死道 友,不可死贪道”。也不管是否陷人于不义,最要紧的是自己能脱离苦海。
“嗯……”薛翎以食指轻叩桌面,显然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不成!独孤或的报导 中向来是左拥右抱着美女。”
“也许那些花边只是烟幕弹啊,为的是要掩饰他敏感易碎的心灵。”她夸张的表情 故作西子捧心状。
程嘉轩在一旁雾煞煞的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哑谜。
良久,薛翎终于下了结论。“裴敏,你说的狗屁话我虽然一句也不赞成,但是我誓 死维护你发言的权利。”
“哇!死薛翎,你真是太不上道了。”裴敏气得直跳脚。想到被薛翎收进抽屉中的 那一叠进贡照片,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敏,你去是不去?”谁都知道当薛翎唤她单名时就是风云变色的前兆。
“本姑娘说不去就不去!”
“真不去?”当年的凯撒大帝就是太臭屁才会遭人暗算给毙了。
“说不去就不去。”
薛翎指头在桌上敲着,沉吟道:“嗯,我想一想,这次有个到东京赏楼的取景,该 找谁去呢?大宝还是小B……”
“哇!我啦我啦。”露出亮晶晶的谄媚乞求状。啧!太没骨气了,正是裴敏的拿手 把戏。
“想去是吗?”薛翎冷眼见她如哈巴狗猛点头,猛不及防的劈头给她一记爆栗—— “那就先把独孤或的独家给我弄到手!”
“我回来了!”迎接裴敏的是一室的宁静。
尼采和笛卡儿是她最不尽忠职守的室友。然而话又说回来,对于一只半聋的猫和一 只半盲的狗,你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但两家伙的鼻子可灵得很,通常可以千里闻香而来,今天竟如此反常,这两家伙八 成又不知道煞到哪家的猫狗了。
“好吧,我好歹已经尽了主人告知的义务,你们没福分就算了。”
她打开盒盖,顾不得形象大快朵颐了起来,不一会儿盒内已见底,她尽兴的打了个 饱嗝,只留着一桌残渣剩汤的垃圾。
这时老狗尼采突然自左后方一个窜出,老猫笛卡儿则是跟进跳上矮几,一大一小先 是把关东煮盒子咬个稀巴烂还不尽兴,尼采见盒里没搞头,就一个回旋踢将盒子踹到角 落处以示不爽。
笛卡儿则是盘据在桌上,那睥睨的眼神像是不满的说:老大,有好吃的东西也不 call我一下,太不够意思了吧?
“喂,两位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是你们自己不遵守家规,错过吃饭时间可怨不得我 。”
“汪!”
“妙!”
一猫一狗齐声抗议,并用哀怨的眼神控诉她的暴行。
对峙了半晌,她双手高举竖白旗。“算我怕了你们。”
“汪!”
“瞄!”
这回的声音有得逞的味道。
裴敏摇摇头,摸摸口袋里的铜板。“乖乖在家里等我。”说完,她一手拎起了钥匙 出门。
距离巷口的便利商店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问,很快就用不到百元的关东煮打发了一猫 一狗。
夜里她躺在床上,怔怔地听着屋里一猫一狗起伏有致的呼噜声,等着睡神降临。
四周一切归于宁寂,任何声音分外清晰。尤其是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比新式建筑, 鸡犬相闻说得可不假。
房子外邻巷的摩托车轰隆隆的震天响着,在远一点的地方是两个寒暄哈啦的主妇,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是闷闷的轰隆声。
快下雨了,裴敏心想。
能在台北市中心以四千元租到一楼十多坪且有花园的房子,她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
只是这违章建筑的墙稍嫌薄了些,周遭呼么喝六的声音常常穿壁而过。
鸡犬相闻并不打紧,比较“监介”的是半夜里不时把左右户的夫妻淫声浪语全给听 了进去。
虽然这一带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夫妇,然礼之大伦嘛,就算是七老八十的夫妻, 偶尔也会想给他“敦”一下。只要他们看得开,不介意多了一个被迫的听众,她也将就 听一下啦。
她又翻了个身,才刚捕捉到一丝睡意,脑中想到明天的采访,就一个头两个大,睡 意顿消。
这时窗台上滴滴答答地,果不其然下起了夜雨。天空的雨下着,雨滴僻哩啪啦如千 军万马奔腾落下,又如佛朗明哥澎湃的舞曲,隔绝了整个世界,她被困在这里,仿佛等 着某个预感。
预感,一个很不科学的字眼,像一道闪电碎不及防的直直劈下,晃过脑中,嵌在心 上。她定了定神企图捕捉却无以名之,不经意处却又清晰弥漫。
自从半逼半迫的接下这工作,她一整天都沉浸在这种若有若无的恍惚中,总有一种 大祸临头的感觉。
“唉,我拒绝去想了。”拉起被把头一蒙,没一会儿工夫人已见周公去也。
第二章
裴敏低头望着楼下整排的劳斯莱斯、保时捷之类的名车。“真不是盖的。”她低低
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也不知道薛翎从哪儿A来的邀请函,教她顺利的混了进来,虽然因为“服装不整”
而在门外收了几个白眼。
裴敏低眼看了自己的服怖。唔,这身黑领套头长裤打扮已算是够给面子了,她原本
打算套个圆须杉、穿件牛仔裤就出门了,不过出门前注意到邀请函上“着正式服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