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掩盖她的怀疑。“亨特,你不能这么干!”“我能这么干,而且已经干了。”他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有你们的工作,干活去。”那些人一句话也不说都离开了现场。
奥雷用她一生中从来没见过的最悲哀的眼神看着她。“汉普顿小姐,别让他开除我,可以吗?”“她的名字是普莱德夫人。”亨特冷冰冰地说。他从地上拾起帽子,拍拍帽檐上的土。“她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我发给你的工钱比你应该得到的还多。卷起铺盖走人。”他开始朝着他们两个人走来。“现在就走。”
奥雷犹豫了一下,躲在莉亚身后。“汉普顿小姐……普莱德?”
她把注意力由奥雷转到亨特,“是否能让我知道解雇他们的原因?” 她希望亨特能对此作些解释。
他不但不作任何解释,反而把两臂交叉在胸前。“没什么可说的,这是我和这个孩子的事。我建议你进屋去。”
她吃惊地看着他,“什么?”
“我告诉过你,你在干涉我的工作。所以你向你的朋友告别吧。进屋去。相信我,我一会儿就来。”
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一种承诺,倒不如说是一种威胁。她站在那里怒视了他很久。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如果她坚持自己的意见会是什么后果。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气得脸上发烧,祷告上帝,她的雇工们千万别看见她和亨特之间在意志上的较量。尤其不能看到她的彻底失败。
奥雷缠住莉亚不让她走,喊道:“双普顿小姐,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忙。”
她停了一下,看他一眼,抱歉地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急速、紧张地回头看了一下往前走去。
“就这样?你就让他开除我?你要向那个杂种……让步?”
她厌恶地离开他。“在我面前不准用这个字。”
显然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赶紧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歉说,“请你理解,我绝望了。无处可去。”
她拼命地违反自己的意志对他说“实在对不住,我无能为力。” 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
她不再回头。她一进门就冲进书房,跑到窗前,看着奥雷离开。在这个年轻人把行李往帕特里克的小货车上搬时,亨特就站在马路中间,一直看到货车开走为止。然后他回过身来,面朝着房子,浑身上下因愤怒而绷紧。
莉亚直到身体碰到了书桌才发现自己已经退离了窗口。她不由自主地退到书桌后面,使自己与房门之间被桌面隔开。一分钟之后亨特破门而人。
他大踏步冲了进来,猛地把门往后一摔,连门上的合叶都摇动了。他狂怒地对她说:“你我之间有点小事要好好谈谈。”
第七章
“你发火了。”她说出明摆着的事实。
他的眼睛从屋子的另一头盯着她。“猜得不错。”
她抑制住强烈的感情说:“我也火了。我建议咱们好好谈谈。”。
他继续往前走。“安静点。”
他往前走时撞倒一个挂帽架。
“理智点。”
他大踏步地绕着书桌走过来。
“咱们的举止要像两个文明的成年人一样,行吗?” 她往后退,用她父亲的转椅来保护自己。
他一脚踢开档路的椅子,把她逼到墙边。
“这就表示同意了,是吗?” 她喘着气说。
他紧绷着脸,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这明确地告诉她他有多愤怒。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惊慌失措,也不要从房中逃跑。他抓住她的手腕猛拉到身边,一弯腰搂住了她的臀部,接着往肩上一扔,把她扛了起来。“享特,不行,别这样!”在她被弄得头朝下以前,她还能失声叫喊。
他用手臂夹在她的膝部上面,这样有效地制止了她的挣扎。“咱们要好好地谈谈。但不能在这里谈,因为每个人甚至连你祖母都能听见。”
“放下我!”她用两只手抓他的后背,力图挣脱。然而这样做毫无用处,抓她的手像一道钢箍使她动弹不得。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牧场边的小屋里继续谈。”他耸耸肩,把她当做一袋土豆似的扛着走。她被颠得直咳嗽,只好停止反抗。
“不行!为什么不在这里谈?书房是最好的谈判场所。你在这里和我谈就会知道这里有多好。”
“我说了,不在这里谈。”
他把她扛到门口,这时莉亚真的吓坏了。“亨特,求求你,把我放下。”
他不理她,走进通道,直朝大门走去。路上刚好遇到她的老祖母。他举起手碰碰帽檐,“下午好,罗丝。很高兴你能光临,或者我是不是应该说很高兴你来偷听?我的新娘和我要开车出去一会儿。”
罗丝两臂交叉在胸前说道:“别蒙我了,你这个样子开车会出事的。”
“你只要动动脑子,就总能把事情想清楚,这可真了不起。晚饭别等我们了。”他说完就走出大门把她扛到小货车旁边,放下她,打开车门。“你可以自己钻进去,或者由我帮你进去,随你选。”
她把两手放在臀部上。“我完全有能力自己上车,不劳你帮忙,非常感谢。”
她刚把话说完就知道她的回答错了。亨特抢先把她托上卡车并把她推到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他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靠着窗口对她说:“这次谈话可能比我预料的要长。你待在这里别动。”
她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朝谷仓走去。几分钟后他拿了两根鱼竿和一个装钓鱼用具的箱子回来了。她看到这些简直不敢相信,问道:“拿这些干什么?” 与此同时他就跳进了驾驶座。
“钓鱼。”
“我知道。” 莉亚看到他带的东西当然知道是钓鱼。她迫使自己提醒他。“我的意思是……我以为我们两人要讨论……”她满怀希望地冲他笑了笑,“不过如果你想钓鱼……”
他瞪了她一眼,“相信我,问题总是要谈的,你可以把从这里到谈判地点这一段时间作为缓刑期。”
她尽力掩饰自己的失望。“那这些鱼竿是干什么的?”
“这是对我不杀你的奖励,”他发动了引擎。“如果你聪明的话,你就老老实实一言别发。而且希望路上的时间越长越好。”
“但是……”
“住嘴”他狂怒的语言使她毫不怀疑他几乎已忍无可忍。“女人,我向你保证,你已经濒临毁灭的边缘了。你不想逼得我采取进一步行动吧。”
她听从他的警告,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很快就知道他想要去的地方。他把车开上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然后又转向牧场最西头一个僻静的小湖。八年前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幽会场所。这也是他们所能找到的避开人们耳目的最理想的地方。她一方面非常害怕即将到来的对抗,同时又非常感谢他的决心——尽量保守他们两人对抗的秘密。
在车子驶过湖边时,她叫道:“亨特。”
“不行。我的心清还不到心平气和能谈判的时候。”
他在土路尽头把车停下来。他下了车,拿起鱼竿、钓鱼工具箱和一个塑料桶。他回头喊了一声,“来吧。”
莉亚很不情愿地下了卡车。她在车的后部仔细寻找可以坐的东西。如果他们在这里要待一阵子,那么就要坐得舒服点。她找到一条鲜艳的墨西哥毯子,铺在岸边一块草地上。她脱下靴子和袜子,把牛仔裤卷到膝部,两脚伸人凉水中。“咱们是先谈问题还是先钓鱼?”
他看了她一眼,“一块来。你要根鱼竿吗?”
“那好吧。”她低声说道。
她在附近的草地上仔细搜寻,最后找到一个大蟋蟀。她拿着它回到毯子上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把它弄到鱼钩上。她把鱼钩扔向湖心,准备钓几条鲇鱼。钓鱼丝上红黄鲜艳的浮子标明了钓丝的位置,她回到毯子上坐了下来,希望能够真正地轻松一下,享受午后悠闲的钓鱼时光。然而她总是不时想到即将到来的“讨论”。
亨特在钓丝的鱼钩上放上了鱼饵,把它扔在一处沼泽里,那里的浅水最吸引鲈鱼。他用严肃的声音对她说:“我告诉过你,在鱼钩上放诱饵时,不能闭着眼睛不看。”
“我是看着的。”
他猛拉了一下他的鱼丝。“你这样做,总有一天会钩住自己的手指,而不是蟋蟀。那时你就会受伤,就会流血,我就得割开你的手指把鱼钩取出来。”
“如果有一天这种事真的发生,你就可以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过在它发生以前,我可不愿意亲眼目睹蟋蟀被杀死的惨状。”她用手托着下巴,肘部放在弯曲的膝盖上,问道:“咱们是要在钓鱼问题上争吵还是在真正的问题上争吵?”
他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她,眼中冒着怒火。“你真知道那是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