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一下子震惊得动弹不得,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抬起了头。“你太不要脸了,亨特,”她反击道,一面继续挣扎。“你哪个也得不到。”
他把她抓得更紧了。“咱们走着瞧。”
她知道反抗无用就停止了挣扎。她用自己惟一的武器——语言来和他斗争。“你真的相信在你抛弃我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够回到我的轨道上逍遥散步吗?你太狂了,狂的让我不敢相信。你过去那样对我,现在我什么也不会给你!”
“你不认为你冲动得有点过头了吗?”
她将所有的愤怒宣泄而出,以此来获得一种满足。“冲动过头?绝对不是。当年是你偷走了我的身子,你这个杂种。而你这样做的惟一目的就是想占有这个牧场。”她把心中压抑多年的痛苦尽情地吐出来。她把她的极端痛苦丝毫不加掩饰地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我当时才十八岁,疯狂地爱着你,而你却利用了我,你利用了我!”
“我利用你?胡说八道。只不过你愿给、我愿要罢了。”
他的残酷语言深深刺痛了她,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没去打他。不过她想起了他从前那闪电般的动作。不等她打到他,他就会又快又狠地还击回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不能轻易地逃脱责任。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
他的脸上现出严肃的神情。“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他真的以为她对男人的卑鄙动机那么盲目无知?也许八年前她会这样,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的言行已经治好了她的这个毛病。“你还是那老一套,你想要我的土地。好吧,说说你想要的范围。”
“现在没有范围,”他咬牙切齿地说,“将来也不会有。你必须现在在这里面对现实。”
他把她拉得更近一些,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慢慢地、无情地把她拉过来,搂住,让她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她仿佛陷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网中,虽然拼命挣扎仍然逃脱不掉。她双手用力推他的胸部,希望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点。可是这一来反而让她忆起了遗忘多年的感情,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她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眼泪不起任何作用,对这个男人更是如此。
“你干吗这样?为什么现在要这样?”
“因为这样可以让我得到我最想得到的。”
她静静地笑了一下,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痛苦和幻想的破灭。“八年前你对我说这话时,我曾傻乎乎地以为你最想得到的是我,可是现在我懂得了你最想得到的是牧场。”
他毫无表情,问道:“我是这样吗?”
“就是!你不是想利用和我上床的机会吗?因为那样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可是这个办法行不通,是吗?”
“和你上床?这种说法似乎不太合适。更接近事实的是一些比较粗俗的描述。根据我的记忆,我们两个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用过床。”
她并不为上床这样的人生乐事感到羞愧。“没有,我们没有上过床,这是因为在你离开前我们没有机会。当然,在父亲威胁说取消我的继承权以前你还没离开。他让我选择:要你还是要牧场。”
“咱们俩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她抓住他的衬衫:“你怎么会知道?”她激动地质问他,无法控制满腹的委屈。“你待在这里的时间那么短,根本没有时间理解我。不过,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过去我选择你是个错误,而且感到终生遗憾。我从来没有想到,如果没有牧场我还值多少钱。”因为了解到这一点,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过,也正是自尊心让她承受住了这个打击。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坚强。“你得到了你所能得到的,所以你离开了。”
他咧着嘴冷笑,双手抓住她的手,逼她把他的衬衫松开。“咱们把话说清楚。我没有走掉而是被拖住了。”
“别和我来这一套。我在牧场边的小屋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听到这个你是不是很高兴呀?”她说话时呼吸急促,痛苦的景象又伴随回忆涌现出来。“那天下午天气闷热,可我还是在小屋里等你。我真怕牧场上的哪个工人会因为某种原因留在那里……也许他需要把那些容易离群的马圈起来,或者需要修补栅栏,这样他就得在那里过夜。那就会发现我。可是我仍旧没有离开。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你会来的。时间好像永恒不变了,仿佛世界在向前移动而把我抛在了后面。甚至于在日落之后我还在找各种理由为你的失约辩解。”
“闭嘴,莉亚”
但是她不能闭嘴。她的话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回忆仿佛是一个上满了发条的音乐盒。连续不断地发出音乐,直到发条完全松了为止。“那晚皓月当空,我坐在地上望着明月从一扇窗户移到另一扇窗户,慢慢移过整个天空。”
他凝视着她,冷漠而毫无表情。“那天在下雨。”
她从噩梦中惊醒,注视着他的脸。“清早两点下的雨,”她纠正着他。声音木然,毫无生气。“暴风雨从南面而来,天上的星星仿佛被一只愤怒的手一下子全抹掉了。小屋的屋顶像个筛子一样晔哗漏雨,可是我傻极了,仍旧躲在里面。”她低下头,几乎崩溃了。“我在那儿等呀,等呀,等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那儿等着?”他逼问着。“莉亚,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剩下的谎话都说出来。你说的没有一句是实话。”
她低声问:“你又不在那里,你怎么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告诉我!”
在他无情的命令之下,她抬起头来,把脸上的一缕淡金色的头发往后捋了一下。尽管他的手稍微温和了一些,然而他的表情仍然……
“我等着是因为我期待你骑马来接我走,这是你答应的。”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都变了。“拂晓时我意识到你不会来了。我发誓从此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我决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控制我的感情,我决不对他们敞开胸怀,暴露我的弱点,那样只会给我带来痛念所以亨特,老实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那么重要才使你不能回来接我?”
“都是因为行政司法长官洛斯。”
她费了很长时间来琢磨他的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害怕起来。
他大笑,刺耳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她的神经。“别胡扯啦,莉亚。什么在闷热的小屋里等我啦,什么看月亮啦,都是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过这些事。我知道,你也知道。虽然我很欣赏你说的屋顶漏雨那一节,很哀婉动人。”
“行政司法长官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急切地问。
“我按约定到了小屋,可是你不在。”他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下。“那个司法行政长官却在那里,还带了几个人。”
“不,我不信。”
“他们一共六个人,把我拉出来。在你编的伤心故事中你忘了那些打坏了的桌椅和破碎的窗户,以及掉了铰链的门。他们差点把我抓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逃掉了。”
“我不知道……” 她尽力回想着。家具和窗都打坏了吗?“屋里的东西是有点乱,不过——”
他不等她说完就说:“你大概是光忙着看天上的星星了吧。”他抓住她银色的辫子,挽在手上,把她拉过来。他的嘴唇几乎贴在她的嘴上,接着说:“也许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谎言,所以没有注意这些。承认吧,你根本没去那个小屋。”
“我在那里!”
“不可能。只有两个人知道我们的约会,你……和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既然是那位长官代替你去了,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改主意了。你怕我受不了,所以把我们约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你父亲,请他帮你逃出这个尴尬的局面。”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吗?那你告诉我:如果那天下午我们见面了,你会跟我逃走吗?会吗?”他用严厉而蛮横的目光盯着她。“会吗?”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话。现在也不打算开始说谎。不管他如何看待此事,也不管他作何反应,她要告诉他实情。“不,我不会跟你走。”
猛然地,他的手把她抓得更紧了,不过她了解他,他决不会伤害她的身体,所以她毫不畏惧地等待着,等他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我当时可不这么想。”他把她松开,站得离她远一点。
她的解释不会起什么作用,不过她不得不试试。她第一次主动地伸出手去搭住他的手臂,感觉到那里微微跳动的强劲的肌肉。“我那时不能跟你走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