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味道挺好的。”
虽然没有镜子,但夜遥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 ☆ ☆
采买结束后,他们恣意地在街上闲逛。
“真希还是不到学校去?”
“这次只是断一两根肋骨,下次就说不定了。她家里的人对她在学校受欺负的状况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说那所高中升学率高、离家近,不赞成她转学。”
父母的坚持不代表孩子的快乐,却往往得到最终的胜利。
不顾父亲的反对,他径自休学,直接往导演的道路上努力前进,虽然坎坷艰苦,却不曾考虑放弃,只因为他想证明自己的决定并非错误。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坚持终会获得父亲的认同。所以他多少能够体会真希此刻的心情。
“她真勇敢,要是我早就精神崩溃了,这些糖果也给她吧!算是我对她的祝福。”
“谢谢,但是不用了。糖吃太多对身体没有好处,如果不是为了哄她吃药,我是不会买这种东西给她的。”吃糖只会长蛀牙罢了,一点益处也没有。
“可是你刚才就吃了我的糖呀!”他为她破例,为什么?
刻意避开她询问的眼光,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低调平稳:“我大概十年才出轨一次,所以不容易蛀牙。可是她还在发育,不能只靠甜食当三餐过日子,否则日本的下一代就完蛋了。”
“你一向这么思虑深远、这么严肃吗?老成得像是我和真希的爸爸,为我们操心设想得如此周延。”他的一席话,让她有这种感觉。
他总是为她分忧解劳,聆听她的倾诉,予人一种值得信赖倚重的安全感;常常是只要他对她说两句话,她什么烦恼就都飞到九重天外了。
爸爸?他有没有听错呀?她居然说他这样呵护让她有父亲的感觉?
风间雾的世界里,因为夜遥的一句话而瞬间笼上一片乌云。
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愉快地挽着他的手臂,开口向他讨冰淇淋吃。
第七章
“出去!快点滚出去!我不想和你说半句废话!”真希将枕头当武器狠狠地掷向探病的人,将他赶出她的视线范围。
“拿枕头当武器,很脏耶!”风间雾捡起躺在地板上的无辜枕头,轻轻拍掉它沾染上的灰尘。
“脏就脏嘛!至少不会被活活气死。”
“那人是谁?”
“学校的导师!那家伙很卑鄙没胆,明明知道我被大桃堇那伙人欺负,还叫我不要这么容易就退缩,早点养好伤回到学校,如果有人问起也绝对不能说出校园暴力的事实。他完全知道我的处境,可是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冷眼看待学生被围殴,只要被欺负的学生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无须太过操心;只要别闹出人命,无论我怎么被打被踹,他都可以装作没看见……”
说到最后,真希的语气哽咽了起来。师长处理校园暴力的怕事态度让她很气忿,气到全身都在发抖。
“别想了,现在你只需要专心休息,好好养病。”风间雾捧住她苍白的两颊,轻声安慰。
“如果我说只要你紧紧抱着我,我的病就会好得很快,你会愿意照做吗?”她抬起晶灿的双眸,望入他深邃的眼底。
他唇畔掀起一抹微笑。“你忘了你伤的是肋骨,我如果真的紧紧抱住你,恐怕会被住院医师以伤害罪扫出医院咧!”
不是不明白她对他的爱恋,只是她的感情犹如呵在玻璃窗上的迷雾气,下一秒即刻轻易散去,往后她会明白在年轻的岁月里,她对他的感觉顶多只能算是少女的幼稚迷恋罢了。
“我就是要你抱我!”她任性地抓住他的衣摆,坚决不放手。
不想和她闹别扭,他轻轻张开两臂,给她一个保持距离的拥抱。
“吻我!”她将脸微微仰起,眼睛自动闭上。咏美说过她很漂亮,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吃糖吧。”他在她的嘴里塞了一颗糖,然后礼貌地亲吻她饱满的额角。
他起身推开门,朝她摆摆手。
“我回店里去了,晚一点再来看你。”只留下一袋甜香四溢的五彩糖果。
还有她收不回,直向他飞奔的一颗心。
☆ ☆ ☆
每年一巡的东京服装祭随着流行的脚步紧锣密鼓地展开,日本新锐设计师无不将此番盛会视为进军国际流行舞台的跳板,卯足全力发表独具个人魅力的品牌新装。
深具未来感而受到东京年轻人拥护爱戴的前卫品牌——“20471120”,素以打破传统、极具缤纷趣味的杂耍马戏盛宴方式发表新装。今年更不例外,以空旷的直升机机场为基地,动员著名现代芭蕾舞团与模特儿由直升机上降下穿着滚轴溜冰鞋出场狂飙舞姿,小丑踩着高跷、怪兽四处奔跑,观众与走秀的表演者融成一片,像一场喧闹万分的末世纪炫丽嘉年华会。
“你是说他们邀请你担任发型设计?”
真希一听见这个天大的消息,兴奋地挥洒手上的巧克力爆米花,在香织身边激动地又蹦又跳,像一只上紧发条的玩具兔。
香织抓下黏在她头发上的爆米花送进嘴里,啜一口苏打汽水,幽幽道:
“这有什么好?这样一来我肯定更忙,更加没时间和悠朗在一起了,我不喜欢。”
“这么棒的机会你不好好掌握多可惜,我想悠朗一定会支持你、体谅你的。”风间雾一面发言,一面清扫着真希洒了一地的爆米花屑。
好不容易养好了病,马上就恢复百分百活力,整天黏着他,风间雾觉得自己似乎上辈子欠了真希什么债似的,拿她没办法。
午休时间很短暂,香织竟然大老远跑到他们店里用餐,肯定有消息宣布,更何况她还约了夜遥。
“很难说哟!说不定正好给他一个出轨外遇的大好借口,像什么他的女朋友喜欢上工作更胜于他,老是没有时间和他约会啦;或是她不和他上床,他只好去找别人上床,怪不得他啦;要不就是,好久没见面,感情自然就淡了……有的没的,一堆借口!”
真希唱作俱佳表演分手五部曲,说得香织整张脸都难看得皱了起来。
“你别闲着没事,胡说八道,搅乱天下太平!”风间雾轻斥真希。
“我才没胡说八道咧!我亲眼看见了悠朗……”真希冲口而出的真相被风间雾一个大手掌覆盖住,完全塞回嘴里。
“我怎样?”
悠朗一出现就给香织一个吻,夜遥随后而来目睹这一幕,也只能轻轻皱眉将脸别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真希一瞧见夜遥,心底的那把火立刻窜进眼里。她是风间雾钟情的女人,可是她不但抹煞他的一份真情,还超级无耻地勾引香织的男朋友,真是让真希不但恨她恨得牙痒痒,还忍不住唾弃她!
本来夜遥怎么无耻,只要不犯到真希头上,她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偏偏夜遥让风间雾魂牵梦萦还毫不知情,这就让她百般看不下去,决心揭穿夜遥,让大家知道她的无辜清纯全都是假象。
“放开我!”真希拉下风间雾多事的手。“香织,你听我说,夜遥和悠朗……”
“他们上过床了。”香织稀松平常吐露的一句话,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现场一片死寂。
☆ ☆ ☆
“说起来,我会认识悠朗也是托夜遥你的福。”
因为即将展开的服装秀,香织将有一段时间都要忙到天昏地暗,在此之前特地利用傍晚的空档,替夜遥设计一个新发式。
虽然夜遥曾经婉转拒绝香织的好意,最后仍然拗不过香织,还是乖乖地到她的店里去报到。“怎么说?”
“记得你头一次到‘BabyPeach’那天,你扔在字篓里悠朗的那张纸条吗?”
“嗯,我看都没看就揉掉了。”
“当时,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将它摸进口袋里,准备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真的很想会会那个让你破例一夜情的家伙。”
香织的兴致、好奇心永远没有常理可言。对于她来说,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值得的,或许在别人眼中的确有些疯狂。
“你打电话约他出来?只为了想知道他的模样?”真不懂她的脑袋在想什么?
“对呀!结果我一看见他,就明确知道我会爱上他,整夜我们谈天说地,可是内容我一个字都记不得,只思忖着他究竟打算何时吻我。”
“你告诉过他,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他晓得我认识你,我告诉他的,而我由他热切的眼神里知道,他喜欢你,他爱你,虽然他一个字也没说,但是我就是清楚地感觉到他对你的爱意。”
香织手上操着锋利的剪刀,让夜遥不敢轻举妄动。“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香织,她和悠朗的交往也就无须如此提心吊胆、如此忐忑不安了。
“男人受不了女人的温情攻势,我一点一滴渗入他,费尽心思不让他发觉我太爱他,不计较他给的爱少得可怜。”香织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
“香织……”夜遥实在不晓得怎么安慰她,一想到自己和悠朗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夜遥就没脸面对香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