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她不过失神多看了她几眼罢了,难不成她会因此而挨揍呀?
随着对方一步步逼近,畔宁真有一股冲动想拔腿就跑,奈何她的两条腿像给强力胶黏住似的,动弹不得。
那个强悍的女店员终于到她眼前了。
畔宁咬紧牙关,准备被人海扁一顿,她看见对方举起手臂,接着……
女店员顺手将畔宁的大皮箱接过去,完全不顾她的抵抗,强拉她进对街的店里。
“想买骨头又不是件丢脸的事,害羞什么?哇!你还自己带这么大的皮箱来采购呀,真是辛苦你了,我帮你拿吧!快进店里看货,你运气好,我们上个星期才从北非进了一批很漂亮的头盖骨,肩胛骨也很不错,你可以顺便参考一下。”这间不到十坪大的小店,没卖什么,只卖各式各样大小形状的骨头,一根根的骨头像活生生被从古坟里挖掘出,然后不可思议的被当作纯粹的商品来贩卖。
搞不懂的是,买肩胛骨或者头盖骨要用来做啥?又不能买来丢给家里的顽皮狗去啃,那……到底来这间店购买骨头的人们,都是作何用途呢?
“这……骨头买来能干嘛?”畔宁实在太好奇了。
“大腿骨的形状好材质轻,拿来当鼓棒不错,又便宜又好用,至于齿骨的话,放盆栽里当肥料,效果也很好咧!”
女店员亲切的解说完之后,又一副极神秘模样,覆耳畔宁说道:“如果你要人骨的话,我们也是有办法替你弄到,不过你得先下订金。”
咦?她要人骨干嘛?畔宁睁着大眼,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
“哎呀,先别急着拒绝,看看货色再说嘛!来,这边。”
于是,畔宁被这个恐怖的女店员推到一个小仓库里去,强逼着她去看货。
令人害怕的,倒不是即将要看见怎样可怖真实的货色,而是恐怕自己就要变成别人拣选的货色!
不晓得人家肯出多少钱来买她的大腿骨呢?
畔宁的背脊滑下一滴冷汗。
仓库的门一阖上,女店员旋即露出狰狞的面孔——
“你是不是头壳坏去呀?!还是根本天生少根筋?拖着这么大的一个皮箱在纽约的街上乱晃,怕歹徒不知道你是观光客呀?还是怕没人晓得你人生地不熟好抢好杀?”
噼哩啪啦一串轰炸之后,神奇的女店员捉起桌上的半罐啤酒,灌了好大一口,旋即吐了出来。“呸!都变苦了,好难喝。”
畔宁接收到她不安好心的眼神,于是问道:“干嘛?”
“你身上有钱是吗?”女店员两眼直碌碌的盯住畔宁,像饥饿的蜘蛛逮到网上不幸的蝴蝶。“我……身上是有一点钱。”畔宁心想,自己恐怕是遇上女土匪了。
“那还不快把钱拿出来,我口都快说干了。”她不待畔宁答腔,径自伸手掏她的钱包,迅速抽走几张钞票,“我去对面买啤酒,你帮我代班一下。对了,你要喝什么?”
畔宁在她面前根本只有摇头的分,她怕死她了。
注视她潇洒离去,畔宁还呆在原地,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进这个蜘蛛女的圈套。
☆ ☆ ☆
听说过有人因为法国西餐厅的主厨长得帅,甘心去排长长的队伍,只为了吃上一顿帅主厨亲手烹调的昂贵法国菜。
却没听说过有人因为刺青艺术家长得俊,每天都来痴缠着人家给她刺朵花或者火焰,而且还特别指定要刺在胸前、臀上这等敏感部位咧!
西蒙两眼发直的瞪着眼前这位超级花痴女,生平头一次怨怪起父母给他生的俊朗面孔。随便在路边摆个摊,靠帮人刺青穿洞糊口,不过图个温饱罢了,一副落魄潦倒至极的穷酸模样,居然也能招惹一群四季都是春天的花痴女来纠缠不清。
这下子他得认真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去撞个墙,让鼻子塌一点、脸肿一些,最好再添上一轮黑眼圈,这样他才不会迷人过头,也让一堆只凭眼睛谈恋爱的女人离他远一些。
“我想刺在右臀最好,你说呢?亲爱的,想像一下当我一丝不挂出现在你眼前,你却意外的发现我圆俏结实的右臀上有你的杰作,你是不是会很兴奋呢?”花痴女边说边开始脱裤子。
西蒙只觉得晕眩想吐,差点举起左手上的工具往她身上猛刺。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花痴女而犯下凶杀案,他可望成为犯罪史上最爆笑的凶嫌。
“叫人家美丽的作品刺在你那超过四十寸的大屁股上,只怕刺青艺术家会活活哭死吧!如果你那样不要脸,坚持要刺个图样的话,我帮你刺,刺个‘欢迎崇尚硕大便是美的各路人马亲吻我的巨臀。P.S:如果你的嘴够大的话’。”
碧姬的声音比人还先到,她从街口处一面走来一面大声嚷嚷,偏偏花痴女死到临头还不懂落跑的道理,照样厚颜无耻的缠着西蒙,让碧姬想对她客气都是做梦。
居然敢死皮赖脸纠缠她的西蒙,这女人简直找死,不要命了!
碧姬怒火中烧,加快脚步,直直走到西蒙的摊子前,一把剥开八爪章鱼似黏住西蒙的花痴女,把她当成一张沾了鼻涕的卫生纸一样,嫌恶的抛到大马路上,不顾花痴女的疯狂鬼叫。
“虽然我知道随手乱丢垃圾是低级的行为,不过这是你自找的。”
被一个力大无穷的泼辣女扔到大街上,只有智商是负的傻瓜才会试图反抗,而显然花痴女的脑袋里还尚余一丁点智商,因为她聪明的选择睁大她的眼睛死命的瞪着碧姬,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去,而不是试图反抗然后平白挨一顿揍。拜托,她只是花痴,并不欠打。
“怎么有空过来?随便翘班,小心被开除。”西蒙嘘了一口气,反过来教训碧姬。
“运气好,从街上捡来一个笨笨的小女孩帮我代班。她很有趣,像一只超级漂亮的乌鸦。”碧姬一屁股坐到西蒙的膝上,开始把玩他的刺青颜彩和工具。
西蒙抱起她想移到身旁的椅子上,碧姬挣扎不依。
“你变重了,坐得我的腿都麻了。”
“过分!居然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枉费我刚才救了你!早知道你这么坏,我就该待在一旁看好戏,看你要在那个花痴女的屁股上刺什么杰作。”
碧姬赖在西蒙的怀里,捏起小粉拳捶着他结实的胸膛,然后开心的笑了。
“你以为我不会帮她刺吗?你不晓得我最近觉得像她那样大臀部的女人很性感呀?如果你没来破坏好事的话,说不定我老早跟她要到电话,约好今晚上她的床咧!”西蒙坏坏的斜起嘴角,一脸挑衅。
他知道这样说,碧姬会气得不得了,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喜欢去逗她的念头,只因为跟她拌嘴实在很好玩,这是他一个怪怪的小嗜好。
果然,碧姬的怒气全写在脸上,她顺手拿起颜彩要往西蒙的脸上抹。“应该在你的脸上刺个‘小心色鬼!’才对,警告那些被你迷人外表吸引的傻女。”当然,那傻女也包括了她自己。
“对,你最聪明,把我都看透了,所以不会被我吸引。”西蒙执起碧姬的手,浅浅吻着。
她轻轻打个颤,好像一道电流窜过脊髓,只觉浑身酥麻,轻轻将手抽开,她绽开一朵伪装的微笑。“要我为你疯狂,你等下辈子吧!”
“今天的试演会结果怎样?”
“老样子,问我愿不愿意和导演上床,可以加分。”虽然她已是某个名不见经传小剧团的固定班底,但是仍然不放弃每个需要亲自争取的机会,大大小小的试演会都可见到她勇往直前的身影。
“你怎么说?”
“我拿原本要参加试演所准备的踢踏舞鞋,往那个臭老头的脑门上狠狠敲下去。我想如果他运气好,往后还有戏可导,运气差一点的话,大概只能去后台扫扫地了。”碧姬脸上有藏不住的得意。
“我的天呀!你下手这么重,小心吃上官司。”
“本姑娘没告他性骚扰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他还敢啰嗦什么?”
碧姬自西蒙的膝上跳下,看看手腕上的表,朝西蒙摆摆手。“该回去交班了,你今天也早点收摊吧!晚上到我那里吃饭如何?”
“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带新鲜沙拉过去。”
“OK。”
☆ ☆ ☆
到纽约不看戏,是傻子。
冲着这句话,一个星期下来,瑞凡恣意将几出经典名剧看个过瘾。饱了眼福,却瘦了荷包,原本身上所剩不多的逃亡费用也至此完全用罄。
真不晓得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一步出戏院,他便无力的摊坐在人行道上,弄不明白自己怎会搞得如此凄惨落魄。
没办法,他该认真考虑开始着手新戏的写作。
“嘿!这不是瑞凡·夏?你也来看戏?”
瑞凡闻声一抬头,一名削着轻薄短发打扮入时的女子旋即映入眼帘,她堆着满脸的笑容向他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