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有什么看法?”晏翎若有所思地瞅着他一脸凝重又严肃的表情,显然他对路游之在意不下于她。只是无法启齿的是,他对她所说的话——他要她,要外表身为男儿的她。他究竟是何用心?还是另有意图?
她不明白亦想不透,只晓得那一刹那之间,她的心竟莫名地起了涟漪,但男人对男人……不,这太离谱、太夸张、太荒诞,尽管她实际上是一个女子,可在世人眼中的晏翎,却是一个不折不扣、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汉,她——
天呀!她在想什么?这种男女私情压根不是这样的她所能奢望去拥有的,因为她是晏翎,是竹林帮现任的帮主,是一个纵横北台湾的黑道大哥,而非一个黑道大姐大。她不能亦无法转换现今的身份,因为唯一有这权利和能力的人,早尸骨已寒,说她不怨不恨是自欺欺人,但看清时势后,她接受这一切亦无所怨悔。
曾几何时,这份心情变了质,就因为路游的一句话和一个吻……
“少帮主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纵使有满腹的疑问和困惑,文天岳仅是深望的看她一眼,然后轻轻地说。相处多年,他可以感觉到晏翎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可她不说出,他亦不会主动询问。
晏翎心头一震,几乎无法迎视他那眼光下的深意,她仓皇的移开视线。“我不想听这种笼统的话,晚上我会去银河璇宫俱乐部,你就好好地待在帮里歇息养伤。”
“少帮主,你要一个人去银河璇宫俱乐部?”文天岳惊诧地抬起头,思绪有片刻的运转不过来。
“嗯,我要去探一下紫筠的消息。”巨晏翎点点头,除去路游别说,她现在最担心的人莫过于因紫筠。一想到她极可能惨遭事败灭口,或严刑拷打的境遇,她就夜不安枕,是坐立不安。
事实上,这三个月来毫无她的讯息,她就禁不住责怪自己,卧底本就不是件简单的工作,结果她却耍了一点小手段来迫使她答应她的要求,只因为她的背景纯净得犹如一张白纸,只因为她和岳鎍之间的关系,让她以为即使她面临最坏的打算,岳鎍都不会视若无睹……
岳鎍!晏翎震然抬眸,她竟然会犯下这等疏失,这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而紫筠的安危,还是得等她今天去过“银河璇宫俱乐部”再做定论,或许她很安全,仅是不能和她联络亦说不定。
“我反对,这不啻是羊入虎口,银河璇宫俱乐部极可能就是天杀盟在台分址,少帮主难道忘记威武是怎么死的?”文天岳在反应过来,心情已是激动得难以自抑。虽不敢有十成的肯定“银河璇宫”就是“天杀盟”在台分址,但威武的死,就够让他们心生警惕,尤其在敌我未清的状况下,晏翎居然要只身去一探究竟,他能不紧张吗?
“天岳,我心意已决。”晏翎缓缓从椅子上坐正身子,他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之内,只是该做的事情她仍是必须去做。为了因紫筠,即便是龙潭虎穴,她都要闯上一闯。
“少帮主,你听我说好吗?”文天岳焦急地跟着站起身,拄着拐杖就一拐一拐的走到晏翎身边。
“天岳,你知道我的,我不能对紫筠的安危不闻不问。”晏翎嘴角扯出一个轻浅的笑容,然后对他缓缓摇一摇头。“少帮主,可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该是你亲自去做,让我……”他就是太知道她的性子才如此担忧。文天岳蹙起眉头,这时候他多希望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这样他就无须为她的安危担心害怕。
“天岳,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我不想事后才来后悔自己不曾为她尽过一点心力。你晓得威武的死对我是多大的打击,而紫筠……别阻止我好吗?我答应你,就任性这一次。”晏翎抬眸凝视着文天岳,如果连他都不能支持她,她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少帮主,我……”在迎上她那双渴切的眼眸,文天岳闻言顿时无语。“我知道了,少帮主,你想做就尽管去做,我永远支持你;只是为我……不,我是说请您为了‘竹林帮’,多多爱惜自己的生命好吗?”
“嗯,我知道。”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晏翎感激的瞟了他一眼,就是这份纵容,让她心无所顾。即使她不在竹林帮,文天岳都会为她肩负起一切,只是这份情,教她该如何偿还起?
第五章
银河璇宫俱乐部办公室
“啧啧,路易斯,你还真有那美国时间和晏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可知道‘天王’等得有多不耐烦了吗?”看着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的路易斯,严逸琛就忍不住讽刺的挖苦。
“严逸琛,天王等我等得不耐烦,这句话你够资格说我吗?”路易斯冷笑的撇撇嘴,身子猫大咧咧地横卧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一点要移动的样子。一想到亲吻晏翎的那晚,他离开办公室来到咪咪等候着的VIP厢房结果她的热情完全无法点燃起他体内的欲火不说,他还反胃到差点想吐出来。
诡异,真的太诡异了,他对咪咪没欲望就算了,按理说不至于严重到想吐的地步吧?虽说他满脑子都是晏翎的身影,但他的心动不过是一瞬间,想要她的命才是真的。什么要她的心——ShitShit……
“我不够资格?你明明有千百个机会可以杀掉他,结果你每日混在‘风华绝代’吃喝玩乐,甚至还和晏翎有亲昵的行为出现。路易斯,你该不会是看上他,玩起玻璃兔子的游戏来,你就不怕激得天王动怒,一声令下就将你这伟大的天将阁下给贬作弼马温?”严逸琛讥诮的挖苦,对着手边搜集到的资料,一直迟疑着该不该呈现给天王;话说回来,他这一副自大又尖酸刻薄的嘴脸,他干么对他这么好?
“我可不是孙悟空,弼马温还是留给你这自大的天士阁下当吧,因为我绝不会沦落到成为组织的最低层。至于玻璃兔子的游戏,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能惹得天王变脸的人,恐怕只有岳大队长才有这等能耐。”路易斯一挑眉,完全不领情的放下腿,就知道不该来找严逸琛哈啦——
哼!他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一根幽默的骨头。
“岳鎍!不提她还好,一提到她,这问题就更大了。”严逸琛皱起了眉头,一想到她连回来的举动,他就扰得不胜其烦。
自从二年前认识她,他就觉得她是一个不祥的女人,果然和她有所牵连的人事物,没一个有好结果,譬如他的女人因紫筠……
“她会有什么问题?都快要嫁给英国的公爵成为公爵夫人,我看她恐怕连做梦都会偷笑吧。”提到她,路易斯坐正了身躯,事实上一想到岳鎍的脸,他就浑身不自在;再想到她将成为“天杀盟”的天后,他的寒毛就根根竖立起敬。要命,她若不是祸水,也绝对会是个麻烦人物。
“她会偷笑?路易斯,你真是太不了解她。据我所知,目前的情势是,天王急着要娶她进门,而她则是能延就延、是一拖再拖,而天王的脾气则是一天坏上一天,只是这都还不是我真正在意的事情,就怕……”严逸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从看到岳鎍的资料开始,他的心就没一刻平静,再加上紫筠……
一想到后果将远超出他所能承担,他却步了,只因为他不愿事后才来后悔,就是这一份犹豫,至今犹是缚手缚脚挣不开身的困死住他,他从未如此间断过,偏……
“怕?严逸琛,我有没有听错,你居然会对岳鎍用到‘怕’这个形容词,看来在台湾四年,已经完全将你的豪气壮志给消磨得一干二净,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路易斯惊愕地说。这就是他在世上唯一承认的对手严逸琛,结果他说出的话真是让他不能苟同和难以责信。
“你听错我的语意,我并不是怕岳鎍,我怕的是她的反应。”严逸琛不悦地沉下脸。他就是受不了他的自以为是,要不然他会更尊敬他在组织中的地位,而不是一见面就想干上一架。
“反应?你这句话说得我更不明白,竟然不怕她,何须怕她的反应?你不觉得你这句话说得前后矛盾又可笑至极?”路易斯不解地瞅着他,他愈说他是愈糊涂,他明明说得是华语,他却好像有听没有懂。
“可笑的是你,我说得是她三年前所吃下的失忆药丸,据我这些日子对她的观察,我发现药效有渐渐淡化的趋势,只是目前她被爱情冲昏了头,故尚未剥丝抽茧连成一脉,一旦她想起一切,你想那后果有多严重。聪明如你,不会猜不到那下场将会是如何?”严逸琛没好气地瞪着他,若非事态严重,他根本懒得浪费唇舌去提点他,只是攸关于天王,他就不能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