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求之不得的事,为了争取仅此一次的机会,他俩用猜拳决定。三战两胜,最后大头胜出,芯美还开玩笑说担心他“头重脚轻”,可能容易翻船,提醒他小心一些。
所谓的“鸳鸯飞船”,就是以船为动力,拖着后头一左一右两个大橡皮圈,在海面上冲浪前进。船速一快,再加上转弯的离心力,惊险刺激,惹得芯美连连尖叫,也教大头笑得不可遏抑。
“喔,屁屁好痛喔!”回到沙滩上,芯美搓揉着臀部。方才卡在橡皮圈洞里,海浪的拍击就像在臀部打着巴掌,肌肉有种僵麻的感觉。
“我的屁屁不痛,”大头模仿芯美的语气笑道:“耳膜比较痛。”
了解他意指为何,芯美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办法啊,真的好恐怖。都怪船长啦,跟他无冤无仇,他却愈开愈快,好像不让我们落水绝不罢休。”
“还好吧,我觉得普通刺激而已。要不要进一步挑战水上摩托车啊?”
大头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光是那隆隆的引擎声就教芯美心惊胆战。“不不不,你去就好。”
待大头离开,芯美又将自己泡进海水中。
一整个早上,有意无意地闪躲巫丰群,结果,他真的只陪她踩了一次水上脚踏车。芯美愈想愈不平,却不肯承认吃味。
巫丰群虽然不想冷落她,偏偏搞不懂她吃了什么火药,面对他就发作。好几次,见她跟其他男同事们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的模样,他简直快被逼疯了,却不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阻挠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尽量让自己不去东想西想。但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他决定找了机会跟芯美好好沟通,把她不对的那根筋扳回来。
午后,热辣辣的火伞高张,大家仍怀着一颗雀跃的心在浅礁上踏浪,公然挑战可怕的紫外线。
导游发给大家小朋友办家家酒的小桶子,要大家戴上手套后就可开始捞捞海草、抓抓螃蟹、寄居蟹等小动物。
“May May,太阳好烈,要不要多擦点防晒油?”巫丰群见她白皙的皮肤已经有点泛红,连忙把一个漂亮的蓝色瓶子递到她面前。
“芯美,”Joyce也在一边好康到相报。“他的防晒油不错耶,我早上涂了一次,到现在都没晒黑,你要不要也用用?你的皮肤好像已经有点红了耶……”
又来了!芯美在心中喃喃道。早上涂过?!说得好像这是你和他共有的东西一样自然。哼!晒黑又怎么样?就算脱掉一层皮,我也甘愿。
“不用了,我自己有。”芯美淡淡回绝了巫丰群的好意。
Joyce没心机,常常夹在巫丰群和芯美之间,她也搞不清楚真正的状况,只隐隐觉得这一对表兄妹好奇怪,明明熟悉彼此的啊,为何言谈举止间却又像是有着什么隔阂或芥蒂似的?不过,想想也就罢了,不必过问这些杂事,免得惹得大家尴尬。
“走吧,踏浪去喽!”阿胖高举着他的红色小桶子,兴奋地发号施令。
“对了,咱们来分组比赛如何?”大头突发奇想,拉住还没跟上导游的几个人。
“比什么?”阿胖兴致勃勃。
“现在刚好六个人,两个两个一组,比赛谁的渔获最多,如何?”
“好是好,不过,赢的有什么好处?还有,什么样的东西才列入成绩咧?”芯美笑问道。
“嗯……会动的才算,不然,光捞些海藻、碎珊瑚的没意思。”大头定下规则。“统计数目后,最输的一组请一顿,如何?”
“哈,听来挺有趣的。”巫丰群第一个赞成。一旁的Joyce也拼命点头,阳光下,她笑眯了眼,长长直直的发丝被海风吹送着,拂在他肩上。这样的画面,让芯美很不是滋味。
“可以,怎么分组?”阿胖搔搔头,有意无意地靠向芯美,投奔似的。
“经理和Joyce一组。”大头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至于我们四个……”他瞥瞥一旁的瑞文。“黑白好了。”
“什么时代了,还黑白咧!是不是要像幼稚园小鬼一样边喊‘黑白黑白我胜利’?有够蠢的!
干脆这样嘛,我跟芯美一组,你和瑞文一组,不就好了?”
阿胖这一招,大头完全无法抵御。毕竟瑞文也是好同事,总不能嫌弃人家吧。只好偷瞪阿胖一眼,勉强笑笑。“喔,好吧,这样也可以。那,准备开始喽!”说完,将手指放进嘴里吹出响亮的哨音,拉开比赛的序幕。
平坦的浅礁,错综生长着海藻,随着海水弯曲伸展,为许多小生物提供了庇护所。六个人在良性竞争下,偶尔你帮我设陷阱,偶尔我帮你围捕,嘻嘻哈哈中,在怀里兜满了欢乐笑语。
绕了大半的海岸线,六个人的桶子里,也都装了五六分满。
约莫经过两个多小时,回到岸上,三组人马终于结束赛程。刚要蹲下歇会呢,后头便传来“哎哟”一声。芯美猛一回头,正巧瞧见巫丰群喊了声“小心”,便牢牢撑住Joyce腋下,看他那种紧张的表情,说他跟她没有什么暧昧关系,打死芯美都不相信。
“怎么了?有没有扭到?”阿胖也热心地靠过去,想帮一点忙。
“没事,这沙滩不平,不小心拐了一下。”Joyce顿时松开微皱的眉,一抹甜笑在脸庞漾开。
芯美冷眼看着他们,像在观赏一场表演。不禁暗暗忖着:呵,当然没事,在巫丰群的臂弯中,怎会有什么事?没想到,和他俩在一起,随时都能看见英雄救美的感人画面!尤其是巫丰群救生衣下的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芯美并不否认,他有种性感的男人味,也可以称得上是种特别的英雄气质,骄傲而迷人。可是,英雄怀里拥抱的美人,却是Joyce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
刹那间,芯美忆起昨夜的恶梦……
早知如此,她肯定不会答应跟他来澎湖,受气罢了。
蔚蓝海水、无亘晴空,却无法化解芯美那一幅处于备战状态的面具……
趁着大伙儿还在后头拖队,六个人将各自的桶子在面前一字排开。大家开始看看别人的成果,再比较自己的,顺便计算成绩。
“哇靠!大头,你太好了吧?”阿胖一喊,其他人全靠拢了上去,开始对着大头的桶子指指点点。
“天哪,怎么这么恶心?”芯美一低头,发现里头蜷着一只只的五颜六色的软体,有的还趴在别只身上慢慢蠕动着。不禁打了个冷战,迸出笑来。“都是海参耶……大头,这样不对吧……”
“哈,它们都会动啊,又没犯规!”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大头忙为自己辩解。
“拜托,除了十只海参、五只寄居蟹和两只海胆以外没别的,你未免太没品了,浮抓些不会逃跑的动物?”
“谁说的?你国中生物怎么学的,难道不知道海参遇袭时会喷出内脏逃跑吗?”
“哈,讲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倒霉透顶的事。”阿胖讲话本就爆笑,一见他又要开讲,大伙儿也不算成绩了,马上便围着他竖耳倾听。
他先是挤眉弄眼地证明自己真的倒霉,然后才唱做俱佳述说起来:“上一次来澎湖,是大学时候和几个死党来自助旅行。第二天,也是安排这样的行程。结果,我螃蟹没抓着,反而被它咬到脚,小拇指肿得跟什么一样,人家还以为我天生有两只大拇指……”
说到这儿,笑声已经此起彼落。
“还不只这个咧!后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偶然被海草擦到脚,我就以为是大螃蟹,反射动作就是往旁边逃。结果,这一叫一跳,竟把躲在海草里的海参踏得肚破肠流……”
“啊?!”众人纷纷做出最痛苦的表情,连番尖叫。
“我看哪,它一定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弄得泰山压顶,死无全尸……”
“大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么还说风凉话?”阿胖笑得比谁都开心。“不过,倒霉的还不止于此呢!当晚,不但打麻将输了三千多,连吃海鲜都拉肚子……”
“这样,你一定对澎湖没啥好印象喽!”芯美笑着调侃他。
“之前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次回去,应该会改观……”意味深长地对她一笑,阿胖若有所指地说。
他的话,像是一阵电流穿过巫丰群的身体。这两天来,他都告诫自己:猜疑是不健康的,但是,好多时候,他仍然忍耐不住内心复杂的冲撞。强撑着笑颜,他提醒大家:“导游好像要收桶子了。”
“啊,快!算算每组有几只。”瑞文说。
“放心啦!我们最多,荷包省喽!”大头脸上绽开胜券在握的笑容,教大家恨得牙痒痒的,偏偏说不过他,谁教自己认人不清,中了小人圈套。只好苦笑一声认栽,争取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