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席凡愿不愿意承认,她的心正慢慢地起了变化。
天啊!席凡在心底暗忖着。这莫非便是那些古代诗人们所一再赞叹与歌咏的——令人陶醉、身陷迷乱的吻?
在二十三世纪里,那是被禁止的。自二十世纪末,爱滋病肆虐流行后,二、三百年来一人类一直饱受着许多不断演变而来的致命流行病的威胁。而为了杜绝最根本的传染途径,他们的政府只好立法禁止这项行为,甚至包括性交,在他们认为那便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席凡一直到此刻才明白,她的祖先们所错失的,是一件多么神奇与美妙的体验、也终于领略到,何以古代的文学家是如此的歌颂与推崇着,这如魔法般奥妙的甜蜜感受。
则奈的唇像是道通了上千伏特的电流般,在她唇齿间奏着曼妙的炫人乐章。
令人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则奈慢慢加重了他的力道,他的唇开始变得索求,他的舌尖温柔而缓慢地沿着她双唇优美的弧度挑逗……诱惑她开启,欢迎他的长驱直入……他的舌头顶着她的齿间,不断地鼓舞着她……
席凡被吓着了,身子明显的往后一缩,呈现僵硬的状态,几乎有五秒钟的时间,她忘了思考、忘了该做何反应!
像是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般,一丝意识才强挤进席凡昏胀的脑袋,才终于想起——
她双手猛力的朝他肩膀一推,离开他的掌握,重获自由。
席凡不顾他讶异的表情,起身迅速的路离他的房间。
则奈伸出手想挽留住她,不料却因用力过猛而被一阵强烈的眩晕给击败了。忽然之间,则奈又陷入了昏睡中——
§ § §
往后的日子里,则奈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充塞那名女子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道谜,而且还是一道艰涩且永远解不开的谜题!
他对她可说是完全一无所知,就连最基本的姓名都无法得知;更甚者,就连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都不能确定呢。
而最离谱的莫过于,他竟对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深刻的好奇和思念!
他极尽疯狂的渴望得知有关于她的一切,只是……
真可笑,他甚至不知到哪可以得到她?他根本不确定她到底存不存在,或者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他一再地想要说服自己相信,那晚的所闻所见,只是他当时发高烧所产生的幻觉。
但那再真实不过的感觉却瞒骗不了自己的心!
双唇灼热撩人的感觉,此刻还深镌在他心坎深处,是任谁也抹不去的记忆。
太真实了!真实的令他根本无法用任何谎言来欺骗自己。
则奈异于寻常的举动,早已引发了也野莫大的关切与注意,他趁两人一道共进午餐时提出了他疑问。
“老兄,怎么总觉得你最近老眉头深锁,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偏侧着头思索,“总不可能是为了公司吧!毕竟现在公司一切都上了轨道了。”
则奈犀利、冷静的目光瞥视也野一眼。
也野可一点也不为所动。或许换作是其他人,早就乖乖的学会三缄其口,为了自己个儿的生命安全。但他是苍也野,是天下间最不怕得罪江邦则奈的家伙之一。
“说吧!”也野摆出要则奈赶紧从实招供的表情,并顺势点了根烟十分优哉的等待着。“省得我去当福尔摩斯。”
则奈无言地从也野放置在桌上的烟盒里了取了香烟。
也野立即瞪大了双眼。这的确着着实实的令也野大感诧异。“你不是一向最痛恨烟味吗?”
“凡事总有第一次。”他极尽轻描淡写的说。
“看来事态想必非常的严重喽!”也野下了定论,“否则你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
则奈毫无反应的眼球迎视着他,随即点燃了手中的香烟,让那呛人的烟味弥漫在他四周。仿佛想借此迷雾来混淆自己的思绪,不愿让自己看得太过于仔细。
“随你高兴怎么说吧!”
则奈表现出一副淡然、漠不关已的态度,似乎有意隔绝起他所有的情绪反应。
“真的连一丁点儿都吝啬透露?”也野的口吻听起来,好像则奈真的很小气般。而也野的眼底可是充塞了浓烈的好奇。
则奈弹掉手指间那根香烟快掉落的烟烬,才抬起犀利的黑眸瞟了他一眼,眉宇之间写着严肃。
“如果说——”他停顿了会儿,口气依旧平谈得出奇。
但这瞒不过也野洞悉的双眼,他太清楚:当则奈表面上显现得越是冷淡时,往往可能表示着他内心越是混乱不堪。
则奈又猛吸了口烟,接着捏熄了它。“如果有一天,你终于遇见了你知道可能是你这辈子一直所等待的女人,可是你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不可能再遇见她?又或者她到底存不存在于这世上都是个未知数时,你该怎么做?”
也野听完则奈这一连串可喻为本世纪最稀奇的假设后,瞪目结舌的模样恐怕都难以形容他现在的震惊。不过,他当然“懦弱”的不敢把他的讶异形于色。
也野摆出一副再正经八百不过的表情。“这个嘛!”他佯装低下头思考着,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
“这可真难倒了我!”接着又念念有辞的,“假设我真的确定那女子便是我寻寻觅觅所等待、所要的,不论用
尽各种方法,花费多少时间,即使要把整个日本都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她。”
“问题就在你根本不确定,她到底存不存于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则奈挫败地呐喊着,“你只是曾在梦境中见过她一面!”
由则奈的语调可知,他简直就像是只被关在笼子里已给惹毛了的狮子,蕴藏着座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火药库。
这会儿,也野以精明见长的脑袋真遇着了难题。
则奈到底是在哪儿见到了他口中所形容那名女子?真是在梦中吗?
怪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他都快不认识这个坐在他眼前的江邦则奈了——那个凡事讲求实际、追究证据的江邦则奈,竟会坐在这儿跟他谈论一名“梦中女子”。
若不是对方一脸穷凶恶煞,谁敢得罪了她了就可能惨遭五雷轰顶的模样,他肯定会大笑出声。
看来则奈这一回可触到了“高压电”,而且还是最危险、最致命的。
“在梦中!”也野同情的露出无奈的叹息声,“那我只能祈祷那个美梦继续做下去喽!”
则奈铁黑的脸色变得更阴郁,猛地一口灌下了服务生才刚递上的威士忌,让那股烧灼毫不留情的滑过他干涩的喉咙。
“大白天的,别喝太多酒,小心伤身。”他很少见则奈如此失控,几乎不在他的记忆中。
也野出言劝阻则奈再挥手示意服务生送酒的动作,则奈非但不领情,凶狠如冰柱的目光觑了他一眼,也野只得识趣地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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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则奈也被对井田太太那种莫名而复杂的情绪,搞得自己乌烟瘴气、愁眉锁眼;更离谱的是,只要井田太太一出现在他方圆十公尺内,他所有的神经细胞就宛如被通了电般,一束束鲜活了起来。
他变得越来越少在家里吃晚餐了,而当官湘询问起时,他总是推诿公事繁忙、加班、应酬;或是他被下了通缉令的情况下,不得不回家时,也总一吃完饭就将自己锁在书房里,避不见面。
官湘看在眼底,心里头也了然。那一晚所发生的事,席凡全告诉了她。自从席凡坦诚了身分后,她们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过官湘敏锐的察觉到席凡仍刻意地保留了某些实情。
则奈在逃避自己的情绪,官湘不免要替他担心,也心疼他受到如此非人的折磨。这也难怪,向来自命不凡、自视清高的他,被两个女人所吸引,一个是“老态龙钟”,甚至让人倒足胃口的老妇人;另一个却又偏偏只会出现在梦境中,可能是不存在的幻影。
任凭谁遇到这种千载难得一遇的情况,不郁闷而亡,也差不多积郁成疾了。
她虽然也希望能帮上点忙,但她答应席凡绝对保守这个秘密的,故而也能眼睁睁看着日益暴燥的则奈,而束手无策。
他正欲像以往一样,吃完了晚餐打算躺回书房时,官湘唤住了他。
“则奈,我们姐弟俩好像许久没坐下来聊聊了喔?”她暗示着他近来的异样。“要陪姐姐聊聊天嘛!”
则奈一听见姐姐的要求,蓦地一股羞愧袭上,顿时停住脚步转过身.“当然有空。对不起,老姐,最近忙几个案子,所以疏忽了——”他一面推着官湘往客厅方向移动。
官湘急忙打住他的话语、“我又不是在怪你。对了,我叫席——井田太太帮我们准备些水果。”
对官湘险些冲口而出的名字,则奈并未多加以留意,亦未察觉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