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多情让她一窥从未真正了解的情爱世界,他的仁慈善良帮助她重整心内被遗忘的角落,他的博学多闻带她开启深藏的智慧之源,由于他,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亮丽、神采飞扬的一面,这一切,都是查克给她的。
然而她心目中的天使,实际上却是个比她年长一千余岁的不死人,这,叫她如何能够勇敢的丢开社会的正常规范去爱他呢!
她自己也知道,她左右为难的原因在于她不能否认自己也爱他,但另一方面,她又没勇气承认她爱上的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
是她的心灵受到外障的闭塞吧,所以她才会如此烦乱不堪,食指挑起一绺青丝,黄毛毛的发尾提醒她,发梢该修剪了。一只小小的黄色小鸭。
鸭子!这个名词猛然轰入她的脑海,她发现查克似乎很喜欢替她取绰号,从鸭子、黄毛丫头、下雨娃娃、晴天娃娃到珠子,很奇怪的,每个绰号带给她的回忆都是甜美的。
她以前不太喜欢珠子这个小名,后来听着听着,听久了,便也习惯了,谁叫她的脚趾头长得这么畸型。
想了好多好多,她找不到查克的可恶之处,若真要说有,那么应该就是他隐瞒了她太久他的身份一事。
追根究底,便是她缺乏了一股勇往直冲的勇气。
下次要和桑彤聊聊,她哪来的勇气去爱一群不死人的头头。
勇气,桑彤有,为什么她没有?
难怪她的生活才会一成不变、平淡无奇,试着放大胆子,轰轰烈烈地做一件事吧!
她行吗?赌赌看吧!
她再次捡起垃圾筒内的空纸盒,坐定位子,深吸一口气后,瞄准垃圾筒,出手,空纸盒在半空中,划出道完美的曲线轨迹,正中红心。
* * *
瑾琛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李杰的住宅前。
她的腿、她的手、她的心智仿佛都被催眠了,否则她怎会在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正确无误地来到这里,而她手中正握着查克送她的古董怀表。
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牵引她来到这里的是她对查克潮水般的思念,她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她抬头微仰,望向查克的房间,他的房间仍是一片黑暗,怎么,他还是不愿打开窗帘?她的心又是一阵如撕布帛般被撕开来,痛啊!
突然,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头,吓了她一跳,转头一看,是那个倔傲的爵爷,李杰,她一向认为他是最难缠的,此时见了他,她还真不知该说什么话。
“来了为什么不进去?你来是想见查克的吧!”他问道。
“我想还是不了,请代我向他问声好。”她转头就想溜,然而他的手却让她溜不掉。
“去见见他吧!就算我求你,查克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知道他很爱你,请你去见他吧!”他诚恳的态度让她软化不少。“他很想你,却不能去见你,我看他那样凄惨,真的好难过。”
“我……”
“就只要请你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这样就够了。”
“好吧!我就上去十分钟。”她真的又喜又怕。
“随你高兴,只要你去见见他。”李杰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请进来吧!”
在楼梯口,两人遇上了一脸惊喜的桑彤,李杰比手势要她噤声,他要给查克一个大大的惊喜。
李杰示意瑾琛自己进去查克的房间,她先深深吸了口气后,才轻轻地转动门把,进去有查克在的黑暗世界。
“桑彤,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光跑进我的房间,你又忘了。”毫无生气的声音从床那边传来的。
她轻声走过去。“是我。”
“珠子!”嘎的一声,显示查克从床上一跃而起。
“对,是我。”她坐到床沿。
“你不该来的。”他挪动身子,刻意离她远一点。
“可是我想见你。”
“我会吓坏你的。”他也想见她啊!可是他不想做出让她昏倒的事。
“你又没让我看见你,怎知会吓坏我。”她不管了,扑向他怀里,惹来他一声低吟。“怎么,我弄疼你了吗?”
“不,不,我只是好久没这样抱你,好久了。”他压着她的后脑,说好久,其实也只有几天的光景。
“还是不想让我看你的脸,告诉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她恣意地在他怀里蠕动。
“不要说得这么果断,你在乎的。”她是什么个性的女孩,他还会不知道吗?一向怕事拘谨的她会讲出这种话,完全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她会后悔的。
“不要以为你这么了解我,我不在乎,我证明给你看。”脸一抬,嘴唇找着了他的嘴,尚未碰触到时,查克将她推开,然后反身将她压在床上。
“好,你证明给我看。”右手一按床头灯,灯光照亮一小片的空间,也照出了查克丑陋破碎的脸及瑾琛眼底的惶恐。
上一次,她只摸过他的脸,这一次,她却是亲眼目睹他的脸被破坏成什么样,她倒抽一口气,这种可怕真不是能以言语形容的,更何况此时,他的脸又离她这么近,近到她都可以清楚的数出他嘴巴附近的干瘪纹路。
“你看吧!你不能证明,你还是在乎的,别口是心非了。”不愿再吓她,他偏过头去想关掉床头灯。
“别,别关,让我再看看你。”她按着他的手臂。
他满心底的疑问,莫非她是被吓坏脑子了?
两人相视片刻,呼出的气息喷上对方的脸上。
虽然她仍然害怕,但她还是逼着自己看着查克,眼前的人五官虽然丑陋,但他是最疼爱她的查克,他不会伤害她的。
他的脸部五官虽然好像重整过的骇人,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蓝眼睛,就是这对眼睛,漂亮的眼睛让她明确的分辨得出这就是查克的眼睛,除他之外,没有人有这么湛蓝的眼眸。
“我还是爱你啊!”她深情款款地吻了他干瘪的嘴。
“你走,你走。”他跳了开。
“为什么,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啊!”
“你只是证明给我看,却没有证明给其他人看,只要走出这个房间,你就会再记着我是谁,你在乎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身份。我是个不死人,你终究会屈服在我的身份上。”他一针见血地说出,这是她个性软弱之处。
“所以……”他的话如当头棒喝,他说的没错,她是软弱,她不敢带他回去见父母,不敢向李杰、桑彤等其他的人宣告她爱他,她仍然无法克服最后一层挣扎。
“所以你离开吧!去找一个平平凡凡的男人吧,这样对你或许比较好。”他又将床头灯关上了。
听了他的话,她无声地落泪。
她恨自己的懦弱,连假装都不成,但有一件事是她最能确定的。“不管怎样,我是爱你的,往后也不可能再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给我这么多的爱及关怀。”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他压下万分歉意,无情地赶她走,他不想让她再痛苦的挣扎,他先替她作了决定。
“你的话,我会好好想想的。”说罢瑾琛跳下床冲出门口,连向门口的李杰和桑彤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在门口伺机而动的桑彤,气愤地冲向了查克。“你赶走她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要赶她走。”查克摸到床单一片湿濡,那是瑾琛的泪水,他曾发誓要赶走她的痛苦,谁知他才是让她痛上加痛、苦中更苦的人,真是讽刺啊!
“你会后悔的。”
“我现在这样,能给她什么幸福,你告诉我!”查克绝望地捶着床,而体内突然出现的疼痛也逼得他无法言语。
“这……”桑彤无话可说了,她求助于李杰。
“我们先出去,乖,别问了,听话。”李杰对桑彤下着一连串的命令,因为他太了解她会问什么问题。
桑彤被李杰拉出门外,对他的做法显然很不谅解。“为什么你不劝他?”
敲她一记前额。“你这么笨,怎么当侯爵夫人,你难道看不出来查克说珠子很固执,其实他也是个顽固的人,他认为这样对珠子最好,所以干脆赶走她,其实他心里痛苦得很,给他们一段时间去思考也好。”
“你又懂了!”她瞟他一眼。
“男人的痛,男人才懂。”
“嗟!”她的脸又变成苦瓜脸了。“这段时期难道我们什么事都不做?”
“谁说的,我们要催达瑞加紧帮查克祛除体内的不死药,据他所说,成功的机率很大;然后还要找出查尔斯的下落,我对他实在太仁慈了,才让他有为非作歹的机会;另外我们还要替查克看住珠子,千万不能让她有意外发生。”他一件一件数给桑彤听。
“这么说,我们可忙了!”
“那当然!”
* * *
达瑞博士聚精会神地检视着一套精密的化学仪器。
打从他被李杰紧急召唤到台湾来,李杰家中的一间客房就被他改成一间科学实验室。
虎背熊腰、高头大马的达瑞研究完化验结果,再弯腰俯视查克的脸,一旁待着的李杰和裴斯洛,也不敢发出杂音以免妨碍达瑞的检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