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宁靠在陌生人身上,许久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还好吗?”
“谢……谢。”她余悸犹存,一开口就呛到,深吸几口气后稳定下来。“谢谢你。”
“别客气,以后小心点,这附近都是些声色场所,出入分子三教九流非常混杂,你晚上独自在这一带走动实在不智。”
李淳宁点头承认是自己一时不慎,造成他的麻烦,于是将店家名片递给他。“谢谢,我朋友在这家PUB庆生,我可能迷路了。”
他接过名片看了看,“我陪你找,你一个人落单不安全。”
“谢谢,希望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她讶然接受他的好意。
他微笑摇手表示不介意。
“刚才你说的只是虚张声势对不对?”
“幸好那三人没你聪明,否则我们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他抿嘴轻笑。
“幸亏你急中生智,不然两败俱伤对大家都不好。”
他闻言偏头打量她,“难道你不希望他们受点教训吗?”
“也不是……怎么说呢?”李淳宁皱皱鼻子,思索如何解释自己的想法,“以暴制暴无法根绝问题,只会更助长戾气,能和平解决是最好不过。”
“我也有同感。”他开玩笑的两手颤抖,“真动起手来,我会四肢发软,被修理得惨不忍睹。”
“受人点滴,泉涌以报,就算救命恩公面目全非,我还是会勉为其难另眼相看。”李淳宁兴致一来,也从善如流捂着脸说唱俱佳。
“那画面太血腥了淑女不宜,不如你三十六计溜为上策,你面对危机时应对得很适当。”
“没错,大事小事跑了没事。”
今晚的月色怡人,特别的皎洁明亮,聊着聊着不自觉走过头了,两人莞尔相视折返o
“好了,平安送抵目的地。”
“多谢再多谢。”李淳宁慎重的一鞠躬。在灯光下,他笑容可掬顶天立地的站在那儿,她突然有种错觉,那光晕仿佛发自他体内。
他泛满温暖光辉的笑睇视她,她也回以微笑。
好一会儿,她尴尬的静立原地,不断将晚风吹乱的发丝由颊旁拨至耳后。
“你不进去吗?”他扬眉轻笑的问。
“你没离开我不好意思先进去。”李淳宁腼腆的耸耸肩。
他笑意深漾,“OK,我该走了。”他仍旧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淳宁看时间不早了,偏头巧笑倩兮又相对许久,最后,她两手握住他右掌左右摇晃。
“谢谢。”她倒退着走,“Bye-bye!”挥挥手,她转身加入众维君的庆生会。
“李淳宁,你皮又痒了胆敢这么晚到。”众维君眼尖瞄到她的身影,排开众人走到她面前。
“这里好吵,你喊破喉咙我也听不清楚。”李淳宁有恃无恐的嘻皮笑脸。
“那正好给我理由整晚贴着你耳朵讲话,看你受不受得了。”
“我怕了你了。”她赶紧递出礼物求和,“贿赂你消消气,生日快乐,大美人。”
“这还差不多。”众维君切块蛋糕给她,“你迟迟不来,有人望穿秋水失望而返了。”
“你面子真大,几乎全班同学都参加。”李淳宁和同学打招呼,“你刚才说什么?”
唉!众维君摇头暗叹。看来赖志安得再接再厉、不气馁努力加油了。
“没什么。”赖志安你自求多福吧,我已经仁至义尽。“我大哥真过分,竟敢忘记本姑娘生日。”
“可能是包裹误时了,你有点耐心。”
众维君不以为然,“大圣人一定又忙着当善心人士去了。”
“瞧你说得好像众大哥多离谱似的,俗话说一人行善,福庇满屋。如此好事,还被你嫌恶。”
“懒得同你争辩,你们一个是大圣人、一个是小圣人,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半斤八两绝配。”
“少误用成语。”
李淳宁对众维杰的事迹早已耳熟能详,他是名闻遐迩的国际摄影大师,也是热心公益的慈善家。所有关于他的报导都是盛赞有加,也只有他宝贝妹妹硬拆台漏气。
自从与众维君结为莫逆之交后,她不但数落反对众维杰之举,连李淳宁也并入她所谓无可救药的滥好人,而讽称他们大、小圣人。但李淳宁知道她并无恶意,只是关心他们被外人欺负而不自知,因此吃亏上当。
“是、是、是。绝对可‘呸’,高兴了吧?”李淳宁促狭道。
“我……”众维君怀疑的看着她,她同意的太诡异了。
“我知道、我了解啊,我们大家都‘呸’。”李淳宁忍俊不住露出笑意。
“李淳宁,”众维君好气又好笑的瞪她,“你敢‘呸’我?看我的天鹰神爪。”
李淳宁尖叫一声,拉着经过的同学当挡箭牌。
“你有胆就站出来,别躲在无辜百姓后面。”众维君叉腰叫阵,“被我捉着,刑期加延十分钟。”
“我没胆,也是无辜百姓,可以高抬贵爪饶了我吧?”
瞬间只见两人满场飞舞追逐,围观同学加入战局,尖叫笑闹乱哄哄的,没多久就形成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队形。众维君当然是当老鹰,而李淳宁躲在长长队伍最后,大家都严守阵势、气喘吁吁。
最后群体很有默契的呜鼓休兵,回座位大灌冰水解渴。众维君好笑不己,大摇大摆环住李淳宁上下其手。
“救命啊……”李淳宁咳笑不能成声,抱着膝盖蜷曲躲避她无所不在的搔痒。
“今年的生日实在过瘾。”众维君嘿、嘿两声,得逞尽兴后拍拍两手拉她起来。她靠着李淳宁喘息,转头问:“你想天宇现在在做什么?”
“他肯定一边教小朋友算数,一边遥想天边的佳人──维君小姐。”
众维君沉默片刻,不耐的摇摇头,“真讨厌,没事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么?万一感冒生病什么的,也没人照料。”
“他很快就会来信联络的。”李淳宁搂搂她给予支持,“我们回家吧,好晚了。”
“你令晚陪我。”
“哎哟!好暧昧哟。”同学郑中元听到了故作呕心状,弯下腰状似捡拾掉落满地的鸡皮疙瘩,“喂,同学们,寿星要带我们李淳宁同学出场,各位意下如何?答不答应?”
嘘声、口哨声此起彼落,大家又闹成一片,直到三更半夜方歇。
“维君,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在吗?”李淳宁拉拉她的衣袖,凝视屋里亮着小灯,有人影堂而皇之走动。
“小偷……”
李淳宁赶紧搭住众维君高扬的嗓门,拉着她往旁边隐密处蹲了下去。“别大声嚷嚷,万一他狗急跳墙伤人,我们不是得不偿失?”她示意众维君噤声,“先报警再从长计议。”
“等警察姗姗来迟,我家已被洗劫一空。”众维君轻声反对。
“可是也不能不顾安全贸然闯入。”
“难道坐视小偷鸠占鹊巢,我这个屋主反而不得其门而入?”
“我不赞成你冒险,里面的人有可能是十恶不赦、劫财劫色之徒,你送上门正好羊入虎口。”
“不如我们高分贝大喊,保证他吓得屁滚尿流。”众维君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等不及看那恶贼抱头鼠窜的“衰”样。
“你喊贼还不如先喊失火有效,等邻居都警觉后,我们趁小偷出来查看究竟,再夺门而入如何?”
众维杰低头注视这两人交头接耳、低语不休,忍不住插口道:“众维君,你还要蹲在这儿多久?”
接下来,他只来得及张开双臂,接住飞身投人怀里的众维君,耳际被她惊喜的尖叫声震得嗡嗡作响。
“你终于良心发现、倦鸟归巢了,记起有个被丢在台湾的可怜妹妹,是不是?”众维君惊喜过后,开始得理不饶人。
众维杰拉拉耳朵,“我们先进屋里再说,邻居在抗议了。”
果然四周公寓的住户,一家家亮灯探头抱怨刚才的喧闹噪音。
众维君吐吐舌头,扯着两人进门,“可见你多忽视我,害我先是误以为有小偷闯空门,然后又一时失控形象全无。”
“你这只小母老虎还有形象吗?”众维杰宠溺的摸摸众维君的头,目光望向一同进来的李淳宁,心陡地一动,原来带笑的眼眸更为灿烂。
李淳宁也睁大眼回望。
众维君怀疑的眼光来回扫射两人,可是没人理会。“你们见过?”
“我们好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众维杰由衷的惊喜道。
李淳宁笑笑点点头,“是啊,又见面了。百闻不如一见,众大哥果真如维君所言热心助人。”
众维杰脑筋一转,“早知道你是赴维君的约,那时我就可以一起进去帮她庆生。”
他不可自抑的好心情因她而飞扬。从以往众多的经验中,他尽量恪守分寸不逾越,免得每次施手帮忙后,总是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有意追求而尴尬。
可是她不同!她使他有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就有如天性本能找寻契合的伴侣,而她就是频道、磁场都与之共呜的另一方。
所以当时送她抵达PUB时,才会眷恋不舍离去,辗转思虑之余仍难以理清心中突如其来的涓涓情潮,是一时有感?还是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