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森,你到底在烦什么,是公司的事吗?”
“没大没小,该叫路哥哥,”路强森不是很认真的纠正,这小鬼从小不论怎么教就是不肯改口,可见固执不同凡响。“每天日进万银,你说有什么事,简直污蔑我的能力。”附带送个爆栗头。
“你真是个闷葫芦,”李淳宁翻个白眼回礼,“不说拉倒。”
“有事哪敢不报告你这个小管家婆,”只要和她在一起,烦恼似乎都知趣的藏匿无踪,淳宁一向具有神效,柔柔静静,再烦人的心事碰到她都会沉淀下来。
“知道就好,路爸爸、路妈妈人虽定居美国,可是他们全权托我照顾你的一切。”管家婆当得是名正言顺。
李、路家两老以前是军中同胞,比邻而居多年,后来退伍则各谋发展,皆有小成。待退休将届,不约而同的选定美国洛杉矶移民,再次成为近邻。而台中、高雄的公司就合拼为子母公司,交由路强森打理。
路强森自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取得MBA,企管硕士学位后,连毕业典礼都来不及参加就披星戴月赶回,接手所有大小事务。短短数年,公司规模急速扩增,为因应欧、美市场国际形象,今年总公司新办公大搂才在台北落成。
“现在我人也在台北了,你找个时间搬回家来住,李爸、李妈就不会老担心你一个人没家人照顾。”
提到搬家,李淳宁蓦然想起众维杰,未别已有离情愁绪。
“等下学期再说吧,我才刚搬到同学家,那么多东西马上又要重新打包,想到就累。”那种甜甜暖暖的依恋心理,让她不想立即离开,维君和众大哥如同家人一般,想必也不允许她说搬就搬。
“也好,现在总公司刚成立,许多事需重新规划,拟定新目标方针,我一时也无暇兼顾。”路强森边说边将自己的麦克鸡块放到李淳宁的餐盘,这小鬼对这些JunkFound食欲最好,“你体重是不是又掉到四十五公斤不到?”她愈来愈清瘦了。
“这一星期考试,熬夜赶报告才会这样,不然我在众家都被喂胖了两公斤呢。”李淳宁急忙对着他紧皱的眉头解释,强森平时万事好商量,一旦摆出这种脸就表示大事不妙了。
“最好真的如此,”他肃脸稍敛,“下礼拜我出国考察,到时如果不见你长些肉回来,你得马上搬家,家里起码有管家照顾你三餐。”
李淳宁如获大赦,“不过标准也不能太严格,我又不是母猪,吃了马上能囤积脂肪。而且我马上搬去,不大方便吧?”
“对谁不方便?”
“你喽,万一妨碍到你交女朋友,我怎么向路妈交代?”李淳宁故意心照不宣的眨眨眼。
路强森瞪她一眼,“小鬼。”说完,无意中他又叹口气。
“路爸和路妈又在逼婚啦。”
“知道你还凑什么热闹,我都快被逼疯了。”路强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咖啡,虽然难喝得要命,苦汁滑入苦涩的心,有苦更难言。
“他们一定是急着抱孙子,”尤其在逍遥的美国,闲闲没事更希望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何况你都过了而立之年,三十又、又二了耶。”强森烦的大概就是这件事,她实在也不想落井下石,但长辈之命不敢不尽点心。
“他们也找上你了?”他无声的叹息更沉重了。
“对不起啦,我也是受人之托,怕你因为忙于工作而耽误了终身大事。”李淳宁同情的说,“其实缘分的事也急不得,问题就出在从没见你跟哪个女朋友交往超过三个月,他们当然会操心。”
路家就只有强森这个独子,传宗接代的重大责任非他莫属。路爸把军中带领弟兄的方法套用在教养儿子身上,从小养成强森服从、荣誉的观念操守,加上强森也非常孝顺,凡事都尽量让老人家满意,惟独结婚之事,一提再提,都过了几年,强森却连相亲也不赏脸。
李淳宁悄悄打量周遭,爱慕的眼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强森十足十具有花花公子本钱,性格酷、品味高、标准的衣架子,对家庭更是有责任感,为什么的比特先生迟迟不来射一箭呢?
每次久久才听到强森刚换了女朋友,还来不及SayHello,又昙花一现无影无踪。
“是吗?”淡淡的一句,道尽他的爱莫能助,话题到此为止的意思。
李淳宁识趣的点到为止,在路爸、路妈的强大火力炮轰下,强森的压力可想而知。幸亏自己才二十二,换作她易地而处,怕不早早弃械投降了,哪还能像他不动如山日理万机。
众维君情不自禁的回头又看了那正离去的酷男一眼,若非看在她是李淳宁的好友份上,她敢打赌那酷哥绝不会和颜悦色的点头打招呼,恐怕任何绝色天香来也是视而不见的。
李淳宁在众维君面前摇晃着手,“喂,你起色心啦,天宇同学好可怜的。”她窃笑。
“秀色当前,美男共欣赏,不看白不看喽。”众维君心思还留在酷哥身上,“淳宁,他是谁啊?”害她一时被电得七荤八素,真是罪过、罪过。
“强森,路强森,我跟你提过的邻家大哥哥。”李淳宁有趣的盯着她看,强森的魅力还真是无远弗届,维君也是标准的大美人,艳丽无双,中国小姐也没她迷人,连眼光奇高的她都被煞到,为什么强森运气这么背,都遇不到中意的女子?
“你的青梅竹马?你青涩的初恋?”众维君终于完全集中精神了,刚才对路强森的颔首,心中小鹿抨抨跳视为莫大荣宠恩赐,此时都抛诸脑后专注在问题焦点。
“对、对。”众维君每问一句,李淳宁就应声“对”。
严格说起来,强森大她十岁,不能算是青梅竹马,至于初恋嘛,改为迷恋也较符合事实,路、李两家还因此动过歪脑筋想亲上加亲呢。李淳宁想到这些往事就觉得好笑,也忘了费神对众维君解释清楚。
糟了,糟了。李淳宁笑得这么迷人,众维君沮丧的问不下去了。
李淳宁不解的满脸问号,维君突然在难过什么?
唉!可怜的大哥是不是没希望了?众维君在她生日那晚,就略有所觉大哥对好友的不同,她从没看过大哥何时对哪位女子如此热络主动。
可是前鉴不远,大哥过去的历史太不安全了,并非他品行不端,而是太多女人像地心引力一样绕着他转,最后下场总是伤心失望,尤其还有个现在式朱家伶“勾勾缠”,她不想日后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步入其他人的后尘,虽不至于反目成仇,但黯然心伤的离去是免不了的。
这种结果她绝对不乐见发生在淳宁身上!所以她千方百计隔离双方,不让他们有机会坠入情网,甚至淳宁急着找房子时,也未曾敞开家门欢迎,心想只要等大哥再次云游四海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保护了淳宁,也保全了家人不受伤害。
可是后来发展出乎意料,不知是大哥有心,或是真有缘分,第一次英雄救美,第二次雨中护花,第三次解淳宁租屋的窘境。
她才会在听到淳宁那一句“很好啊”后,兴高采烈的帮她搬家。原因无他,淳宁一向对任何追求者的反应都是如此,少根筋的把爱慕者的殷勤视为和善的表示,只要问她对某某某感觉如何,一律是“很好啊”,再也没多余的形容词。
也或许她大自信,赖志安追了这么久都无所斩获,以淳宁的迟钝,大概也对大哥免疫。只要淳宁对大哥没有产生相对的微妙感觉,以大哥从不强人所难的风度,事情就会无风无雨的Over。
就这样皆大欢喜的相安无事,直到亲眼目睹大哥很熟稔的拥抱着淳宁,像情人般亲昵,当时淳宁也很惬意,仿佛依偎在那怀抱里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以她对淳宁的认识,那家伙八成是被她骂傻了,根本一无所知。
大哥对淳宁的情有独钟,情绪随着伊人忽喜忽忧,她这做妹妹的实在不知对此现象该喜该忧?
大哥的痛苦也是她这做妹妹的痛苦,但是好友的快乐……好难抉择啊?
如今众维杰又面对强劲情敌,众维君自相矛盾的吃味起来,众维杰和路强森,如暖阳与烈日,基于同情弱势团体,基于肥水不落外人田……
“淳宁,我大哥对你好不好?”众维君颇有否定者死的欺人意味。
“很好啊。”
怎么还是这句?众维君不满意的问:“怎么好法?”
啊?维君是不是吃错药了?“就很好啊。”
真被打败了,“比如说呢?”众维君撑着僵硬的笑脸问。
“比如说众大哥人很好啊,待人也很热心,很好就是了。”李淳宁都弄不清众维君到底意有何指了?
“李淳宁,你堂堂一个大学生,就不能用些较丰富的形容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