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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灵精眸子一转。嘿,想到法子了!

  步回房中,若兰随意地将置在窗旁的一株兰花推落,唐三彩的古瓷盆立刻在地上砸出色彩斑斓的碎片,自然也引起巨大声响。随着这惊人的剧响,若兰绝美的容颜上出现了一抹贼笑。

  好了,接下来,就看看谁比较倒霉了!

  第一章

  今日的北京城真是处处喧嚣,街上也挤满了人潮,鞭炮、锣鼓声四起,满街也撒上了碎花彩纸,营造出极尽的喜气。

  而这喜庆气氛,全是为了皇格格要出阁、以及京城里的首富索家要嫁女儿。

  照说,怎有人胆敢选在和皇帝同一天嫁女儿?但这京城里的首富家族可不能拿来和寻常的富有百姓相比;索氏家族不只是京里的首富,更是掌握全国经济命脉的人物,就连京里的一品官员对他们都要退让三分。不过若要说他们财大气粗,却也是绝没有的事。

  论起这一家族的历史,怕也是血统高贵得紧!算来,远远近近的,还能同皇室有些血脉关系。在入关之前,先祖辈们大抵也是手足,只是不好政事斗争,宁可经商以求人生快活些。所以,人家自然有本事和皇帝一块儿嫁女儿,同样大肆地庆祝一番。

  两个嫁娶队伍,一个在城里绕了一圈后就出了城,据说是要往江南而去;嫁的,自然也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豪富之家。而另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也在京城大街上绕了绕,算准了时辰才迎进王府;嫁的,可是当今皇上跟前的红人——豫亲王府的祈烨贝勒哪!

  两桩喜事,自是将北京城点缀得处处艳红,热闹非凡。

  ☆ ☆ ☆

  坐在大红色系妆点而成的喜房里,一如所有的新嫁娘,若兰的头低垂在红盖头内,只是此刻,她美丽容颜上的一双漂亮水眸却非迷蒙娇羞,而是转着古灵精怪的机敏黠光。

  还是皇阿玛厉害,她果然还是被如愿嫁掉了!

  明明她努力放出风声,故意打翻了自个儿最爱的盆栽,再吩咐馨兰阁的宫女出去嚼舌根;说她若兰格格只为了一个盆景就可以任意打骂下人,不仅将人打得皮开肉绽,甚至还将打破盆景的宫女卖至妓户。这无非是要让人觉得她是个刁钻难缠又难侍候的格格,可怎么还有人有这胆子娶她进门?还是那些个宫女舌根嚼得不够烂?

  哼!敢情皇阿玛是替自己择了个贪权恋势的大混蛋,只要她的身份是皇格格就好,管她人品是好是坏都没关系?不过想来也是,她可是皇格格哩,多少人巴望著有机会当额驸,更何况——不是自恃——她的确是天仙美貌;这点,她不会不清楚。

  算皇阿玛厉害,她使的小伎俩派不上用场,不过皇阿玛也太不了解她了;嫁了又如何?她才不会傻得将这一生就这么葬送在侯门深院哩!

  “格格,没看到额驸呢!”水云推开喜房的门,向门内的主子轻道。她一向是若兰的贴身侍女,这回便是从宫里伴着她一块儿嫁过来的。

  “谁要你看额驸来着,是问你在门外有没瞧见其他人?”笨水云!要她瞧瞧外头有没有闲杂人等,关那什么鬼额驸啥事?若兰在红盖头里白了自个儿的贴身婢女一眼。

  “没……没有……”水云回答得有些犹疑,不明白主子所问为何。原以为主子整天吵着不嫁人,现下嫁进了门竟急问她有没看见额驸的踪影,叫她心里还偷笑着呢!但这满脑古灵精怪点子的主子似乎并不是这意思,不晓得她又转些什么心思?老实说,当她转心思时,正是她们这些个宫女们最害怕的时候。

  一听外头没人,若兰一把扯下自个儿的红盖头,完全没有新娘该有的娇羞。

  娇羞?这两字大概是和她绝缘了吧!

  扯下了红巾,若兰又将重死人的凤冠给取了下来。

  呼!再要这么戴着,她脖子要不断了才怪!这哪门子娶媳妇?杀人才是真吧!

  “格格!?”水云一声低呼,眼看着若兰格格先是扯了盖头,再是拿下了凤冠,现下可就脱起吉服来了!

  若兰上前一把捂住了水云张大的嘴,怕她大惊小怪坏了事。

  “快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了给我,不准出声!”她低声附在水云耳旁道,接着又再开始脱自个儿的吉服来。这动作不快怎行,谁晓得皇阿玛给她许的那什么鬼额驸会挑在什么时间进来?希望别撞个正巧才好!

  主子的命令难违;水云在心里百般叫苦,却也不敢违拗主子,只好既顺且怯地将一身宫装给脱下了。

  “格格,您这是……”抱着脱下的衣裳,眼瞧着已将一身吉服除尽的若兰格格,水云心底起了阵阵阴寒。格格该不会是要……

  还不等水云怯生生地将话说完,只着亵衣的若兰就一把夺过水云手中的宫装。

  “来,我穿你的衣服,你就代我穿上这吉服吧!”才说着,若兰已一件件地将水云的宫装往身上套。

  水云可不似若兰的自在,眼见主子转着这等心思,叫她根本就想夺门逃逸而去。

  “格格……任何人在第一次圆房时总会怕的,您也总得有第一次呀!”她可没胆代替皇格格圆房哪!

  若兰白了一眼水云。代自己圆房?天!她这样聪颖的格格怎会有这么样一个资质驽钝的侍女?算了,这也好,别教她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也好行事。而若她真愿在今夜代她圆房,她也没意见啦,反正那时她早已溜之大吉了。

  “你先穿上再说,否则就只能穿亵衣了。”巳将宫装全数穿戴完毕的若兰,眼神坏坏地道。这话里的意思呢,就是怎么也不会将这一身衣服还与水云了。

  迫于无奈及主命难违,水云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乖乖地将吉服一一套上,忧虑着自个儿的悲惨命运,也盼望这不过是若兰格格一时兴起、无害的小小恶作剧。

  若兰闪着慧黠的眸光,趁着水云还在哀叹命运时取出了预藏的绫缎——

  水云啊,要怪就怪皇阿玛执意将我嫁出宫,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若兰一边在心里低念着,一边轻缓地走向背对着自己穿衣的水云,以与心底默语相反的表情贼笑着。

  皇阿玛,这可是你逼我的哪!

  虽说是“逼”,但若兰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却怎么也不具任何“被逼”的说服力……

  ☆ ☆ ☆

  一匹快马疾行在月光半隐的黑夜,高骏壮硕的黑马上是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驭马之姿有如夜之神祗般英挺尊贵,疾驰中完全不为冷冽的劲风所动。

  这如黑夜中神祗的男子,一张脸比冷冽的天还寒厉。

  他很久未出京了,而此趟出京却是为了这样沉重的理由。索昊霆驰着马,不断回想起护送迎亲队伍的严管事急慌慌回报妹妹的出嫁花轿遇袭之事,以及这消息在索家造成的震惊……

  “花轿遇劫,德穗被劫了!”厅堂上,索家老爷瞪大了眼从座上跃起,反应十分激烈。“什么人胆敢劫我索家的花轿?不要命吗?”

  “是……也不是……”严管事惶惶然苦着一张脸,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话来。

  “什么叫“是也不是”?到底是或不是,说清楚!”“回……回爷的话,是在途中遇上劫匪没错,但都是些小角色,不一会儿就打发了……但就在全副人马将注意力放在歹人身上时,德穗小姐就不见了……”边说着,严管事边打着抖频频拭汗。

  “那不是教劫匪给绑走了,又是什么?”

  “不,不是!”管家急道,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小姐在轿内留了书,是小姐的亲笔没错。”他颤抖着奉上了德穗小姐的留书。

  索老爷接过留书看了一回,这眉是攒得更紧了。

  “昊霆,你瞧瞧!”他将信递与一直静默在旁的独生子,重声叹气。

  “我去寻回她。”看过了德穗的留书后,昊霆就决定亲自寻回她。

  这是最好的方式,毕竟逃婚一事对女孩家而言并非光彩,甚至可说是一大污点,绝不好派出一队人马大肆张扬。

  由于德穗留有一封信函,这显然是出于自己意志的逃婚行为;对外、对德穗未来的夫家,索家也只能声称新娘子在出阁时微染风寒,因在路途中未能即时就医,因此加重病情,所以先行回京疗养,待身子调养得当才行出阁。

  而他就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寻回德穗。

  从花轿遇劫、新娘失踪的地点开始一路往南寻找。在怒风中驭马奔驰,他不时想起初得知德穗失踪时家中的震惊、以及额娘痛哭的面容,还有,那封留书——

  阿玛、额娘:

  十七长载,德穗感激你们的殷殷关怀,此恩点滴在心,一日未忘。养育之恩且浩,但生身之恩难忘,因此请原谅女儿不孝,在不告之下离别寻根,女儿只是想尽一为人子女之孝。

  至于昊霆哥哥,德穗从未忘过你自小的爱顾,你我虽以兄妹称之,但实非兄妹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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