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红豆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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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跟花牡丹不干不净的,”冯即安皱眉头。天!方才不小心,他竟把真话说溜了嘴,真是糟糕。

  “刘老爹,有的事我不想……”

  “我不听那些,只要你说清楚,你对红豆儿到底是什么心?”

  “我没存什么心。”他哀号。这是什么对话?大家都在逼婚吗?“我当她是妹子,你们这么推,也不怕咱们两人见面尴尬。”

  见冯即安已经走远了,刘文苦恼的搔搔头。红豆儿太顽固,偏偏这个冯即安又是个死脑筋,看来这桩婚姻要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还是得想个法子逼逼他才行,要不然再这么慢吞吞的耗着,只怕他头发都白了,也等不出半个孙来。

  ☆ ☆ ☆

  “姑娘,你要的花生。”店小二把一盘炸得又脆又酥的花生和几样小菜摆上桌,目光仍流连在这位覆着面纱的女人。面纱后的花牡丹点点头,摆摆手要他下去。

  “吃吧,这可都是你爱吃的。”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恍若未闻,两道眉毛揪得死紧,显然烦恼之至。

  花牡丹冷眼旁观,自盘里掇了些花生米,置于手心合掌搓揉,再轻轻展开,炸花生薄脆的外壳纷纷脱落,散着淡淡的香味。

  听到一声长吁,才转头,她又闻到一声短叹。

  “真如你所预料的,那古承休的一切皆在掌握之中,这里每一座可疑的酒楼妓院也都布了眼线,我弄不懂你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她把一手的花生递给了冯即安。

  “我从来不为男人烦恼。”说罢,他眉头皱得更紧。

  “不为男人,那自然是为女人了,”花牡丹掩住唇,咯咯笑声藏在袖子后。“怎么?是你那位小妹子?”

  冯即安没吭声,托着脸颊不说话。

  “依女人对女人的了解,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就只等你表白心迹,便可成就一桩良缘。”

  表白心迹?天知道他目前最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件事,冯即安哀怨的叹了一声。但情势似乎由不得他,全世界的好事之徒都等着他发表爱的宣言。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模样全落入花牡丹眼里,她低头又从盘里挑了颗花生,笑吟吟的递给他。“有这么痛苦吗?冯少侠,喏,叫了盘你最爱吃的花生,你却没吃过半颗。”

  冯即安摇摇头。“这花生豆儿少了一点儿葱香,我不吃。”

  “你的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刁了?”花牡丹惊异的望着他。

  事实的确是这样,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住在阜雨楼,吃好的住好的不说。就连床铺也是梁红豆特别帮他弄得又暖又香,阜雨楼的借宿费是不是贵在这儿,他无从比较起;要不是她老对他又打又骂,又凶又瞪眼的,他几乎会怀疑这是她故意布下的温柔陷阱,要诱他陷入盘丝洞,一生自在逍遥全部沦陷。

  “喔,我知道了,肯定是你那位寡妇妹妹,是不是?”见他不吭声,花牡丹又调侃道。

  “别口口声声把我跟她凑一对儿。”冯即安苦恼又厌烦的说。“我没说要娶她,你们倒全都当成数儿。”

  “原来,还不只有我‘口口声声’要把你和她凑成对儿呀。”花牡丹打趣的开口。

  “别闹了,”他叹了一声。“一等这件事办完,我就离开这儿,到时候谁都留不住我。”

  听闻此言,花牡丹不得不对他的固执无奈一笑。

  “你真不是普通的固执。”

  他不愿再继续这话题。“张大人那儿都说好了吗?”

  花牡丹收了笑,点点头。“你能保证他平安无事?”

  “这个问题,你每见我必问一次,不觉得烦?”按照往常惯例,冯即安仍是一阵摇头。

  “冯即安。”花牡丹皱眉,随即轻声叹息,苦笑的声音有些轻颤。“也罢,你不会了解的。”

  冯即安挑眉望着她,不禁摇摇头。“以你的聪明才智,却独独在情字上想不开,是不是傻了点儿?”

  花牡丹饮尽杯中酒,豁达的笑声清脆婉转。“我知道他这辈子不可能明媒正娶的和我在一起,当初我要是在意这些,也不会这么帮他了。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冯即安仍是摇头,这回却笑起来,捧起一碗茶与她对干。“还说我呢,你比我傻得多。”

  ☆ ☆ ☆

  看见冯即安坐在当街茶楼里和个覆着帷帽的女人交头接耳,有说有笑,约温喜绫一块出来逛街的梁红豆呆立在街上,脑袋一片空白。

  这一次,花牡丹侧身对着她,那令男人喷鼻血的曲线更是让她在视觉上大受打击。

  托着一帕子热汤包,温喜绫不明所以的跟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下子便了然于心。

  “那个就是让冯即安失约的女人哪。”温喜绫咕哝。

  梁红豆没有说话,此时此景,她也不知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喂……”温喜绫蹭蹭她。“你傻了不成?倒是说句话呀。”

  想着琼玉昨夜千吩咐万交代要她对冯即安温柔斯文——什么做女人要有气度、风度、深度,男人才会服贴等等之类的话,梁红豆深呼吸,一口气憋得胃隐隐作疼。

  死瞪着眼前那对男女,忽地,她抢过温喜绫手里一个汤包,直往嘴里塞,一碰唇,却烫得她忙不迭护着嘴直在原地跺脚。

  “干什么呀,你要烫死我呀!”梁红豆低吼。

  “我可没叫你吃。”莫名其妙被吃掉一个汤包,还没头没脑挨了骂,温喜绫口气也坏了。“我要是你,才没这么虐待自己呢。”

  说话间,温喜绫嘴里又小心翼翼塞进一个热呼呼的汤包,含糊不清的说:“要是真喜欢,就想尽办法把他抢过来嘛。”

  “你不懂啦!”她背过身,恼怒的说。

  “我当然不懂,”温喜绫满足的拍拍饱足的肚子。“人生每天张罗吃、喝、拉、撒、睡这些事情就够忙的了,至于男女情爱,全是无聊事,笨蛋才去NB467这浑水。”

  梁红豆叉着腰,啼笑皆非的瞪着她。“你这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说这么一大堆。”

  见她恼了又吼人,温喜绫吐吐舌头。“这是我家老头说的,可不干我的事。不过呀,你不觉得这话说得真有那么点儿道理吗?像我这样,有吃、有喝,无聊时有人跟我说说话,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开心就够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你呀你,”她无可奈何的横了温喜绫一眼。“不晓得怎么跟你讲。”

  “嗳,他们要走了。”温喜绫喊道。“要不要跟上去?”

  “跟上去干啥?看他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梁红豆一撇嘴,扭身朝反方向便走。

  看看越走越远的冯即安,温喜绫咽下汤包,急忙又跟梁红豆走了。

  第七章

  憋了一肚子的气,梁红豆跟着温喜绫游了半天的湖。原想着散散心,心情会好一些,哪晓得才到湖上,牛毛细雨便飘个没完。不吭声的坐在乌蓬内发呆,她越坐越烦闷,连温喜绫都不太敢和她说话。

  穿过两座拱桥,等阜雨楼附属的菜园子一过,便是泊船的码头了。乌蓬外披着蓑衣摇桨的温喜绫翘首望望,突然开口了:

  “一会儿你上岸去,我不停船了。”

  梁红豆探出蓬外,小雨洒得她一头一脸。

  “停个船你也吝啬。”

  “不是吝啬,是……”温喜绫拨去发稍上的雨水,转头对她吐舌。

  “那个八字跟你对冲的家伙又来了,”

  梁红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站起身,暮色迷离中,竟然真的瞧见冯即安站在菜园里,正负着手,和两位大婶谈话,状似愉快。

  “嗳,你和他还真是冤家呢。”温喜绫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什么叫冤家,不知道就别乱说!”她气恼的瞪温喜绫一眼。“是时间到了,这无赖肚子饿,回来吃饭。”

  温喜绫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

  “难怪,我才奇怪着,怎么他只有在餐桌上才见得着,我原以为他是特别捧你江南第一楼的场子,原来,他是吃白食的。既然这样,他那天干嘛不赴约?”

  话没说完,梁红豆的拳头已经重重捶在温喜绫的头顶上。

  “干什么!”温喜绫痛呼,手忙脚乱的抓住差点摔落河面的木桨。

  梁红豆丢给她一个白眼,脸色臭得可以。“谁准你说他吃白食了?”

  “你明明就讨厌他的,让我说他一下坏话会死掉呀!”稳好船,温喜绫终于发火了。好心好意陪她一个下午,哪晓得才一句话,翻脸和翻书似的,怎不教人气绝。

  “就是会死掉!怎么样?!”也不管自己大了温喜绫七、八岁,梁红豆叉着腰便大声起来。

  “你不高兴,我偏要说。那种男人有什么好?没钱偏又爱窝窖子气你,我佟哥哥就不知比他好几倍!你嫁我佟哥哥,总比那痞子强!”

  “你再说你再说!”梁红豆跳起来一阵跺脚,那管两人可能会因此翻船;她就是不愿承认温喜绫所说的一切。虽然那该死的冯即安的表现就是那样没出息,可是她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声不好。

  不错,冯即安对她没意思,她也讨厌他,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因此而轻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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