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不爱江山爱娇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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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奴才自己去……”撇掉那分心乱,她倔强地撑起身子。那是她的荷包,那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没有人知晓过;她生命里头曾经沉静柔软的记忆,全锁在那小小的香袋里。

  “对别人而言,也许只是个小荷包;对你而言,却不是。”他没好气地开口。

  她僵住了!感觉那锐利的眼神又发出锋芒,想要穿透她。

  “我说对了吗?”

  她不情愿地别过脸,表情净是忿然。

  “好好睡一觉,你受到太多的惊吓了。”他说完,不由分说地便推她躺下,散乱了小采替她绾上的发髻,几丝长发直落而下。

  “我说过我不……”

  她收住话,为狄无谦的眼神怔住了!他的眼光移至因袖口推高而露出的手臂,在她手肘上,有道细长泛红的疤痕,映着她的肌肤,备觉狰狞可怕。

  “怎么来的?”替她更衣查伤时,他并没注意到;现下瞧见了,狄无谦的阴沉全爆发了。

  “什么?”

  “怎么来的?这道伤痕,我问你怎么来的?”那语气愈来愈恶劣,也愈来愈高昂,简直存心找她吵架似的。

  肘上那道疤痕,是多年前因为练剑留下的,他没提,曲珞江几乎都要忘了。如今只能依稀记得,当时她流了不少血,是巫青宇的费心照料,才得以复原。

  “忘了。”她简明地回答。

  “你不是忘了,你是不想说。”他知道自己这么指责她,非但毫无气度,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但对于她的敷衍,狄无谦气坏了。

  记得又能怎么样?她不想说的事,谁能强迫,曲珞江冷冷地盯着他,只是摇头,显然打定主意不说话。

  所有的失态皆映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子里,教狄无谦想逃也无处逃去,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又瞧见那道颜色不一的伤痕。

  “我要知道。”

  “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她被他的顽固追问给弄得火气上扬。她恨自己不会说那些刻薄话,好早些把他气走。

  “那是我的事!总之,我不许你忘掉!告诉我,这道伤是怎么来的?”他让她的不在乎搞得怒不可遏。

  曲珞江吸气、再吸气、最后很快冷静下来。她暗咒自己的任性,要是让狄无谦离开川风苑,追上师兄怎么办?

  “鞭子。”她的表情软化了些。那伤口若强指说像鞭痕并不为过,如果好奇心能绊住狄无谦,别让他去找人,那么,她多编些谎言算什么。

  只是他也真无聊,不过是一道年代久远的伤痕,也能NB462NB462嗦嗦问这么多。

  结果这个假答案所得到的结果是——狄无谦的怒气和音量各加强了一倍。

  “道观的师父用鞭子抽你?”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好奇,更不是同情,说是一种突然受到重创却无法回应的震惊还比较恰当。曲珞江被吼得错愕莫名,不解他又怎么了?

  “犯……了错,本来就该受罚。”她答得有些结巴。

  “你师父……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句话,并假想自己的手掌正扼在那些变态道姑的脖子上。

  “不准辱骂我师父!”一句话让曲珞江失去了自制。在她听来,甄铭受辱是事实,无关她的谎言,忍不住怒气,她跟着提高音量。

  “我师父没有错!犯了错本来就该罚,你凭什么骂他?”她气得连礼节都忘了。

  看不出她冷冰冰的性格下,居然也会有在乎的人;狄无谦暴跳如雷,他真会被她气死,那个臭女人这么打她,她不但不记恨,还这么死心塌地地护着对方;而他对她做得仁至义尽,结果换来了什么?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躲避和拒绝!

  “只有一个疯子才会拿鞭子打人!”

  “那是我的事!”曲珞江忘了自制,嫌恶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可是狄无谦的动作永远快了一步,没等她侧过身去,早就把她手腕牢牢地扣回掌心。曲珞江也因这一推一拉,整个人被掼进他怀里,她仰首,被迫迎上那含着忿怒的眼睛。

  他盯着她,那熊熊怒火是如此巨大,仿佛随时都能把她整个人燃烧到连灰烬都不留。曲珞江从没胆怯过,可是这一刻,她浮上了惧意——为他!

  “这是第二次,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尝试第三次甩开我的手!”

  才一会儿,她的惧意消失了,忍着气,动也不动地回瞪着他。

  “堡主不该辱骂我师父,如果没有他,珞江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的,或许我该感激她,让你活着练出这一身的傲骨!”他口气充满嘲讽。

  畏惧消失了。眼前若不是以师兄的安危为要务,她绝对会要他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这么多?”她已经气到主仆不分,忘了要尊敬他。

  凭什么?凭什么?狄无谦全身细胞气得活窜乱跳!她居然敢这么质问他?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良心?

  “也是我的事,记得,你是狄家的奴才,我是狄家的主子!”

  花了一番努力,曲珞江才咽下梗在喉咙里的粗话,接着,她不怒反笑,谦恭地垂首行礼。

  “当然,你是奴才的衣食父母,奴才该死,奴才逾矩了。”

  该死的女人!狄无谦倏然放开她的手腕,狠狠地扭开身子。

  这一刻他宁可放弃当人的权利,像个没教化的野兽折辱她,而不是竭力维持着可笑的尊严,来承受她那轻蔑又残酷的眼神。

  这全都是因为他该死地在乎她!偏偏她瞧他,就是比不上庄院里的一条狗!

  “堡主留在这儿太久了。”她握着手腕,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很小心,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让她大难受,很难相信在盛怒中的人居然有这样坚强的自制力。曲珞江捏紧拳头,知道自己在这场意志的争战里,彻底地败了。

  因为狄无谦的言行,完全让她失去了控制。之前,她从不愿面对这些;但是现在,她必须承认,她输得很渗。

  不知为什么,一股疼痛源源不断地涌上曲珞江的心头,仿佛被抓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在灵魂的更深处,她隐隐觉得,另一个不熟悉的自己,正在为这种无限的张力而跃跃欲试着,准备破茧而出。

  天哪!她居然难受得想要哭泣!

  她明明是恨他的,为何偏又如此地在乎他?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矛盾的一面?

  或者这种感觉早就在累积,只是尚未到足以爆发的地步。她无法平下来静心思考,亦无法制止这种情况发生。

  再这样下去,只怕她还没拿到七采石,人就先葬送了。

  曲珞江闭上眼,不敢让担忧形于色。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有,没事。我大概累了。”她灰心地开口。

  “好好躺下,我出去了。”他扶她躺下,又轻柔地替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她的睡颜,狄无谦伫足在床前,仍舍不得出门。

  是什么牵绊住了他?她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甘心如此?

  而川风苑外、狄家堡内,彻夜未眠的守卫失去了刺客的踪迹……

  “谦哥,你在找什么?”

  狄无谦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样小东西。”

  “是枚小荷包。”

  “是雪阳的吗?你什么时候送了她小荷包?我怎么都不知道?”玉如霞干笑了两声,语气有些痛苦。

  “不是雪阳的。”他左右张望,有些心浮气躁。“你没睡好吗?一大早脸色这么难看?”

  不是雪阳的,也不是她的,那么,是另外一个女人的?玉如霞愕然地盯着他看。

  “如霞?”

  “呃……没有,没有……”她抚着心口,摇摇头。

  狄无谦没有再问什么,脑中思索着那一晚曲珞江被刺客挟持所行经之路。

  那深思的表情,令玉如霞忽然惶恐了。

  “荷包……怎么会不见的?”她轻声问道。

  “可能是昨晚刺客带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弄丢了。”

  果然是……玉如霞震惊地捏紧袖底的手绢儿,脸色变得苍白。

  “对了!我还没……还没问过珞江……她好不好?昨晚……昨晚一定把她吓坏了!”

  “她受了点惊吓,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没事了。”

  “你……整晚都在川风苑里陪她?”她看着他的表情,心底的不安愈来愈多。

  不悦于那试探的口吻,狄无谦皱眉。“如霞,你是怎么了?”

  “没有……没事!”她很快地回话,然后退了一步。

  “你在想什么?”

  她吞吞口水,鼓起勇气一提:“我只是想……照常理推断,我在想……那刺客为什么不潜进房里直接杀了珞江?这不是很……”

  “你说什么?”

  狄无谦的声音整个都剑拔弩张起来!一提到那样的可能性,他瞪着玉如霞,后者被他蓦然凶狠的脸色骇得又退后一大步。

  狄无谦从没对她这么凶过,玉如霞受惊地想。他也从来不会为个女人放下手边的事物,而亲自去找寻一枚不重要的小荷包;他更不会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彻夜守在一个丫头的身边,这一切一切的不对劲,全部从那个曲珞江受伤开始。

  她知道心底那怪异的感觉为何会蔓延开来,狄无谦在乎曲珞江的程度比她想像的还多,他……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孤独又高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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