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上班好了,别在这里烦我。”殷孜乔都快哭了,她还在闹。
“好、好、好,不烦你。”
杜欢进入浴室,将洗脸台上的黄金葛拿出来晒晒太阳,难得的好风好日。然后,她的眼睛突然一转。
“不会是阿文吧?!”
她才说完,殷孜乔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两人一阵翻滚扯打,杜欢始终没还手,她今天就是来当牺牲打的,就像孜乔的感情一样。
“嗯,不错,还有力气打人。”杜欢挨了打,仍不忘说笑。
“去!”殷孜乔罢手。
她知道杜欢的好意安慰,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恢复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殷孜乔,因为她心里头老浮现莫雅各布的影像,冷峻不笑的他,强行索吻的他,黯然神伤的他,每一个他都让她心荡神驰。
殷孜乔翻个身,躺在地上,重新瞪着天花板发呆入神。
“唉,看来你这个灰姑娘不只是鞋子掉了而已,连魂都掉了。”杜欢躺到殷孜乔身旁。
殷孜乔不答腔,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孜乔,你看那个莫雅各布会不会也爱上你了?”杜欢有满脑子的问题待发问,也不管殷孜乔的情绪如何,她照问不误。
殷孜乔斜过脸去看了杜欢一眼,随即又失望地转回望着天花板,声音平平的说:“不知道,反正他一直以为我是陆浣星,就算爱也是爱上陆浣星。”
“说得也是。”杜欢附议道。
突然,杜欢又翻起身,正经八百地说:“可是,莫雅各布以前是很讨厌陆浣星的呀!”
“那又怎样?”殷孜乔讪讪地回答。
杜欢眼珠子溜了几圈,“那就说明了如果莫雅各布喜欢现在的陆浣星,表示他真正喜欢的人并非真的陆浣星,而是假扮陆浣星的殷孜乔,就是你呀!”她自觉清楚明朗地分析完他们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前后关系后,睁大眼盯着殷孜乔,期待她的了解。
“你在绕口令呀!”她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杜欢可急了,猛力摇晃殷孜乔的身体。“快,快起来,去争取自己的幸运。”
殷孜乔被她推拉得没处躲,索性坐起来。
“争取什么呀?”她垂头丧气地说。
杜欢继续怂恿,“现在赶去婚礼现场还来得及,让莫雅各布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殷孜乔,快去呀!”
“不行啦!”她这样没头没脑地出现算什么?
“还嘴硬!我告诉你,再不去可就要来不及了。”杜欢极力拉殷孜乔起身。
殷孜乔的屁股彷若黏着地板似的,任杜欢怎么拉也拉不起来。她仍一脸呆若木鸡。
杜欢放开手,站在她跟前,双手叉着腰,大喝:“殷──孜──乔!”
突然,套房的门开了,陆擎天赫然出现。
“孜乔,听杜欢的话。”
连陆擎天也来凑热闹?
殷孜乔站起身,“陆擎天,你……”
“雅各布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更改婚礼场所,改在乌来山区的一间教堂举行,快开我的车去,否则就来不及了。”陆擎天拿出一张写着教堂地址的纸条和一把车钥匙,放在殷孜乔的手心。
殷孜乔望着手心中的两样东西发呆。她想起了前天莫雅各布说要去乌来造访好友的事,原来他是想请好友为他主婚。
杜欢一看到陆擎天,先是高兴地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擎天,你来了!”声音娇媚极了。忽然察觉事态不对,“擎天,你怎么会有孜乔大门的钥匙?难道你们……”她故作伤心低头状。
陆擎天没空向杜欢解释,当初找到殷孜乔的住所后,曾请锁匠帮他闯空门,当时就顺便请锁匠打了一把钥匙放在身上。
“孜乔,如果雅各布和浣星结了婚,你们三个人都会痛苦,而这个错误竟然是我酿成的,都怪我太自私了,完全没顾虑到你们的感受,我该死!”陆擎天不断地责难自己。
杜欢在一旁勤加安慰,但并不能减少他内心的愧疚。
“好,我去!”殷孜乔望了陆擎天一眼后,飞奔出去。
“擎去,还是你的苦肉计有效。”杜欢笑着说。
陆擎天激动地说:“希望她赶得上婚礼!”
※ ※ ※
由于婚礼地点临时更改,因此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并不多,除了陆放及他的亲信幕僚人员外,就只有莫雅各布、陆浣星及为他们主婚的神父──铁英,连阿文都不在场。
“雅各布,我们莫陆两家联姻,也算是商界的盛事,原本不是安排好在近西饭店举行婚礼,怎么突然改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呀?”陆放老脸带笑地询问着,心里却打着金算盘,其实在哪儿结婚还不都一样,只要能尽快拿到钱就行了,只是跑到乌来山里也未免累坏了他这把老骨头。
莫雅各布当然听出陆放语气里夹带着一点抱怨的意味,于是他拉着铁英来到陆放面前。
“陆老,向你介绍一位我的好兄弟,铁英。铁英,这位是陆放先生。”莫雅各布冷然地为两人介绍。
陆放和身着神父装的铁英握手,脸上的表情是一冷一热,冷的是陆放,因为认识神父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的助益,所以他显得不太热中;铁英则一脸的和善,散发神圣的热力。
“铁哥,当年你若不金盆洗手遁入西洋人的空门,今天的金融界不管是台面上或台面下,哪敢不尊称你一声大哥。”莫雅各布看出势利眼的陆放狗眼看人低,于是故意说出一小段铁英的来头。
果然,陆放立即靠拢过去,再次握住铁英的手,脸上也绽放虚假巴结的笑容,追问铁英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而退出江湖,远避山林。
铁英谦逊地直摇头,“都是些年少轻狂的事,不值得一提。”
早年和莫雅各布在浪里来去的铁英,以他阅尽人间冷暖的感受力,早已看出陆放的心机。他可无意沾惹人间是非,遂又踱回主婚台上,与莫雅各布会心一笑。
“铁哥待我和雅凡如父如兄,所以我们两人不管谁结婚,他身兼证婚人和主婚人二职,一定得到场,但因为他已为化外人士,久不进城,但我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所以我们来到这里。”莫雅各布看着铁英说着,两人流露出英雄惜英雄的真情。
铁英炯然的目光停驻在莫雅各布身上,“看来,我想赖都赖不掉啰!”铁英笑出无数条鱼尾纹。
陆放也跟着干笑。
枯坐一隅的陆浣星突然站起来,拉着一张长脸,使得她细致光彩的粉妆都垮了下来。
“雅各布,你到底在搞什么?突然更换地点也就罢了,现在又拖拖拉拉的,你到底在等什么呀?我真是搞不懂你!”她的口气厌烦急躁,和在场观礼的每个来宾一样的心情。
莫雅各布仍是好整以暇地望望小教堂的门口,阳光正好照在教堂里整齐排列的椅子上。
“我们在等阿文。”他神情自若地说着。
“等阿文?”陆浣星重复地说着,心里的问号更大了。“等他干嘛?他既不是主婚人,也不是证婚人,更不是要结婚的人,何必等他呢?”她像只被斗怒的火鸡,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等他来你就知道了。”莫雅各布的心事,别人永远无法猜测。
她摆着苦瓜脸,睨父亲一眼,斗大的眼睛盛满怒火。
陆放比了个手势,要她少安勿躁,他清楚莫雅各布神秘寡言的行事风格。
※ ※ ※
阿文驾着BMW跑车,穿梭在几乎到处施工的城市,可是一碰上塞车路段,即使是拥有超强马力、爆发力十足的名牌跑车,也只能在车阵中一喘一喘地挨候着。
跑车后座没有人,只有一张莫雅凡的相片,静谧的神韵,露出恬淡的笑意,好似相片中人知道自己正赶赴一场婚礼。
同一时刻,殷孜乔也开着陆擎天的座车,驰骋在城市的另一隅,脚下的油门从没放松过。手里紧紧地握着教堂的地址,像握住自己的终身幸福似的紧抓不放,深怕一不小心它就会溜走。
车子在疾速飞驰中离开了城市。一驶进山区,乌云遮住了阳光,没多久,雨滴自天而下,辟哩啪啦打在挡风玻璃上,车雨刷忙碌地来回晃动着,更扰乱了殷孜乔纷杂慌张的心。
一下起雨,就又开始塞车了,大排长龙的车子被堵在山区单线道的小路上。
殷孜乔不停地斜瞄手腕上的表,时间不多了,而她却还被堵在这儿动弹不得。
一想到婚礼最后,莫雅各布抬起陆浣星的下巴,他微低着头,两人四唇相吻的镜头,她几乎快心碎了。
霎时她将手中的方向盘一转,车子转出长龙之外,开到对面车道,疾速前进。而对面不断的来车,在雨雾氤氲中直直驶向心急如焚的殷孜乔。
仍在疾速前进的殷孜乔,因为雨天视线不佳,未曾察觉前有来车,总等到来车出现在雨刷刷过后的片刻清晰中,她才紧急地将方向盘一转,再度急转回原来的车道,有几回差点没位子可钻,险些酿成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