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海鲜族的浪漫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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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甩长发,回首凝望他的星钻棕眸,见他一脸满足幸福的面情,不免问道:“怀特夫妇对你应该很照顾?”

  他满意地笑了。“我一直不敢相信我会拥有这般上流社会的生活,当初怀特先生也不过是个水利工程师,也许是人脉广络、做事清廉,很得地方人士的赞扬,进而一脚踏进了政治圈,后来又因投资阿拉斯加的油井事业,才会有如此飞黄腾达的身份,他一直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旎菱很喜欢听他慢条斯理,具有一种成熟迷魅的喉音,和书寒有点像,但或许是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养,音扬顿挫拿捏得恰到好处,很有大人物的气派。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小湖边,湖面也结了一层冰,晶晶亮亮的,像是一面刚擦拭过的镜子,林间松树因厚雪而承受不住的沙沙摩挲声,在阒静的湖边,听来又是别有一番生趣。

  “你看,是松鼠喽!”一只小松鼠抱着一颗栗果,轻盈地在枯枝间愉悦地奔戏着,旎菱看了实在受不住它的可爱而叫了出声。

  “瞧!那边还有呢!”洛寒指向后面一点的松树,果真见到四、五个小头在那窜进窜出,煞是可爱。

  旎菱从没这幺开心过,在爱情的道路上不断跌倒受伤的她,一直是在悲伤与嫉妒的深渊中悄悄抚疗伤口的,好久了,真的好久没这幺开心过了,那种笑容,如天使报佳音时的发自内心,叫洛寒看了也不禁痴迷了。

  “难怪哥哥会这幺爱她,她的确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洛寒在心中喃喃细语,双眼正看着认真注视松鼠动静的她。

  “我……我可以叫你旎菱吗?”洛寒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说道。

  旎菱被这后头突如其来的亲昵闪了一下神,随即立刻转过身来,好巧不巧地,迎面就是一张俊逸的脸孔。

  “可……可以呀!”旎菱能够感觉出他芳齿间所逸出的暖流。

  “在想什幺,告诉我?”整齐的编贝亮丽地在旎菱面前炫动。

  她怕被他瞧出自己的心慌,羞地一下转过头去,可是那张活生生的容颜,她多想就此停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洛寒走了半圈又绕回她面前,逗趣地扬起她的下巴。“嗯,告诉我!”

  她颤抖地说:“你是不是外国住久了,行为举止都大胆开放,连女孩子的下巴也随便乱摸,你哥从来不会这样。”

  “他连你下巴都没碰过就整个人被你迷恋住了,何况是已摸了你下巴的人呢?”洛寒不羞不臊地表现出君子示爱的幽默风度。

  这是在暗示什幺呢?

  旎菱像是走进了迷宫,毫无头绪地措手不及起来了,纵然四周围的温度已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但她体内的温度却有增无减。

  “旎菱,我不管你以前受过什幺样的苦,今后,不知你是否愿意让我代替我哥来照顾你,为他补偿一些你受的委屈。”他说得极为含蓄,只差没将那三个字脱口而出。

  “我……”

  “你不愿意!”他看出她的疑惑。

  “不……不是的!”

  “那到底是?”他不容她多加思虑。

  “我……我怕,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会像是在作梦一般‘呼’地一下就消失了,我不想醒过来。”她终于摒弃矜持。

  洛寒明白她的那一层恐惧,他笑了笑,伸出了右手,并将手套取下。“你摸摸看,是暖的?还是冰的?”

  她颤巍巍地伸出她的手,在快要接触到他的手时,又猛地一缩抽了回来。“摸摸看,别怕。”

  他投以一个希望的眼神,是自信又充满着爱的,这下旎菱才放手将掌心与他相贴。

  “很暖和,是不是?你没有在作梦,是真的。”她的手嵌入了他的指缝之中,一道电流急速地流泻在她全身的脉络,连洛寒眼中不断闪出的流转眼波,也一一被旎菱毫无流失地接收。

  “书……书寒,你真的没忘了我,你真的实现了你的誓言。”她的意志力全崩散了,身形一扑,往洛寒的怀中投去,她等这一刻的拥抱,已经好久好久了,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享有这种幸福的情境,没想到……

  “我会照我哥哥信上的叮咛去做的,不晓得我有没有这个福气沾我哥哥这个光。”他在她发丛间说着。

  她抬起头。“可是我怕我配不上你,我家并不富裕。”

  “这些都不重要,如果爱情需靠金钱来堆栈,那筑得越高就会倒得越快,这样的爱情是没价值的。”他语意情长地告诉旎菱。

  是的!若彤以往的经验不就如此吗?

  一颗流星此刻像仙女棒似地在天空划下一道金光,将靛蓝的夜空点缀得璀璨明亮,一层薄霰冷凝成六角形的晶体小雪珠,绵绵密密地拱围住一对火拥热抱的佳偶,不知怎的,旎菱觉得今年的圣诞节好温暖,她在流星飞逝之前,微微地将头抬起,一张清新熟悉的面容漾着笑意正与她对看着……

  “书寒!谢谢你,Merry Christmas!

  第九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圣诞夜的前一天

  独自一人坐在钟楼牌坊前抽烟的穆哲,面对的正是一片蔚蓝白波的大海,很少见到抽烟的他,此时,在他的脚边早已堆满了烟蒂,任由冰冷的强劲寒流刮扫他的脸庞,那张默然的神情仍如僵化的石膏像。

  他沿着牌楼拾阶而下,两手插在口袋慢踱到沙滩上,明天……她应该会来吧!

  他再次掏出了烟盒,摸不到半根烟身,无端的情绪发泄到无辜的烟盒上,瞬时在他掌心化成了一团小纸球,远远地顺风拋去,淹没在千层万叠的浪花水波之中。

  将近十天了,受于镇上那些迂腐的劣绅土豪、愚民恶夫的牵制,他自是不敢上若彤家一解相思之苦,当初要是知道这儿的民风保守到几近原始的地步,说什幺也不会留若彤待在家中那幺多天,这又能怪谁呢?

  她明天会跟我一起走吧!

  虽然霜灵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但若彤那阵前变卦的个性的确教人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她没来,或者……她被镇上的人发现呢?

  指端划进发丛,掀起有层次感的飞发飘飘,这就是所谓的“为情所困”吧!当初到此地来的目的,不是只想单纯地教教诗歌、读点书来怡情寄性,准备神学院的考试吗?

  他是怎幺了,为何见到若彤就无法自拔,当初爱她、喜欢她,就大胆明白地去表示就好了,为何又要假藉那本《沮丧的春光》旁敲侧击,感情的事不该如此迂回的,不是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会引人诟病的,虽然彼此心中都坦荡荡地无愧天地,但瓜田李下的事谁又能解释呢?

  蟹子的敏感多情,常常会将自己关进自我的封闭、自我的萎靡,就算将他带到浩瀚无穷的宇宙银河,他们也会缩进密不通风的小斗室内,连一丝阳光也不愿让它照射进来,宁愿陷进湿冷幽暗的腐霉处,暗叹天地不容他。

  惊觉脸上有点冰凉的感觉,伸手一拭,泪不知何时已沿鼻翼而下……

  “汤老师!”

  远处传来急喘的叫唤,穆哲忙抹干脸上的羞腼,回头一瞧,是霜灵。

  “汤老师,原来你在这里!”她半弯下腰喘气,脸蛋红咚咚的。“我小阿姨叫我来提醒你,别忘了明天的事?”

  “她真的心意已决?”

  这句话问得霜灵有些痴愣。“你为何这样问?汤老师,莫非你在害怕?”

  “没这回事。”他故意一笑来遮掩内在的那层忐忑,为什幺他鼓励别人要认真去爱就要勇敢果决,换了自己,竟是可笑到临阵退缩。

  霜灵瞧出他的无措,再仔细往眸内一瞧。“汤老师,你哭了?”

  “少乱猜了,对了,大伙练习得如何了?”他立刻转移话题,怔怔地洗耳恭听着答案。

  “你都这样了,谁还有精神唱下去!”她拨了拨黏在面颊上的发丝。

  “这是两回事!”他口气立刻严肃了起来。“当天地区主教要来亲自主持弥撒,马虎不得的,你们若不好好练习,我不就更愧对了全镇的人民,不行,咱们快回去,把几首圣歌再复习一遍。”

  说完,便不迟疑地走回教会,这次的表现攸关他给予镇民的评价,虽说要让大家对他的印象死灰复燃很困难,但杯水车薪总是聊胜于无,他不能放弃的。

  疾步地朝教堂的方向前进,他不能因自己的情绪而慌怠了整个诗歌班的练习,尤其在这紧要关头的重要时刻,更不可有丝毫的差池。

  一踏进教堂,赫然见到一袭素白朴凈的长裙洋装矗立在讲台后方,定睛一瞧,那不正是若彤,在这敏感的时刻,她怎会突然跑来,被人看到了怎幺办?

  “穆哲!”她朝他跑来,毫无忌惮的。

  他搂住这突如其来的身躯,怀着惶然心散的口气道:“不是说好明晚?现在你来若被好事者看到,不免又是一番不伦不类的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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