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把气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不相干?」她冷笑。就是他——秦裕龙,正是他逼死了我的父亲,害得妈和我及年幼的弟妹,一下失去所估,你一定没尝过饥寒交迫的滋味吧!那时,我只希望能死去,也不愿流着口水看着别人的小孩大口大口地吃着美食,可是我不甘心,没让我们流落街头的人也享受一下逼害别人的感受,我绝不轻易罢休!」
「所以你用肉体去执行你的伟大计划。」他一点也不怜悯,讽刺地说:「你不嫌太龌龊了些?」
「女人的身躯就是最佳的武器。」她不以为耻,朝他抛了个媚眼。「你不也承认这一点。」
对于自己受她蛊惑的事实,江铭松相当懊恼。
「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你不该将我扯进去沦为你的犯罪工具。」
王丝薇手不在乎地一挥。「不要惺惺作态了,我们都是同类的人。」
「我们不同,我的血至少比你的血有热度些。」
「十篇大论的想装圣人啊!」她懒洋洋地。「你要是好人,就不会和有夫之妇上床。」
「这是我有史以来,做过最错的事。」他十分后悔。
「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不曾认识过你。」
「要跟我划限扯清啊!你不觉得我们在床上,有很好的配合度?」她抬高一只露在短裤下,白皙匀称的腿。「想不想再来次临别的纪念?」
江铭松作了个想吐的表情。「你真教人感到恶心!」
「何以你以前不这么认为?」
「那时我瞎了眼!看不清你歹毒的内心!」
她却觉得有趣。「现在呢?」
「现在连多看你一眼,都让我觉得污秽了我的眼睛。」
江铭松说完,立即往外走。
「哈!哈!」
他甩上门时,仍可听见由里头传来的纵声大笑。可怕的女人!原先对她存有的依恋之心已荡然无存,他再也不想与她有丝毫瓜葛。
☆ ☆ ☆
他是个好学生,她是个坏学生。他是个好男孩;她是个坏女孩。
秦珍婷坐在操场的一隅,看着在球场上身手矫健,不断冲入对方阵营得分,个儿高高瘦瘦、长得清秀的男孩。
不论是在功课上、或是体育上,孟天星都是佼佼者。学校的女同学,像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他,将他捧得高高地;他在仰慕他的众人中,就仿如君临天下般的高傲。她欣赏他,像那些围着他绕的女生般,希望能得到他的青睐。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他高傲的眼睛,绝不会多着她一眼,又何必去凑热闹?
球打往她的方向来,就落在她的脚边,孟天星跑了几步地喊:
「把球丢过来。」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照做,去他的高傲!秦珍婷将脚旁的球,踢向更远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孟天星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愤怒地瞪着她。「为什么把球踢走?」
她淡淡地回望他:「踢走你的自以为了不起。」
「什么?」他不解地皱眉。
「没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像七爷八爷吗?」
「什么七爷、八爷?」他更是迷糊。
秦珍婷学着城皇爷出巡,走在前头的七爷、八爷走起路来的模样。
「你走路有风——太拽了!」
而后,她拿起放在草地上的书包,往肩上一甩,留下一脸愕然的他离开。
其实,她不是想这么说的,她想像那些爱慕他的女孩般,要他用电影上那些男主角望着女主角般的温柔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太实际了,连做梦也不愿;那只会浪费时间。
第二章
今天不用上班。
假日对宋雅绮而言,不是愉快的休息日;空暇太多,她有不知如何安排自己的痛苦,
甚至连起床的劲儿都没。她静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直到两眼酸痛才起身。该做什么?
买菜吧!于是她到厨房提着篮子,心想:珍婷看起来太瘦了,买只鸡回去给她补一补。
就在经过客厅时,她瞥了眼桌上留有张条子,一定是秦珍婷留的,她拿起一看——
姊:
别出门。会有客人上门,我出去了——想也知道,绝非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哈!别
等我吃饭。辞留
有客人?宋雅绮思索地放下字条,从母亲过世后,加上现在的珍婷,这间屋里便不
曾有第四个人走动。谁会来此?王丝薇?盈姿?她立即否定地摇头,不会是她们,那会
是谁?她放下篮子,坐在椅子上,谁会来?什么时候来……不行!不能再胡乱猜测!她
站了起来找事情做,将不大的屋子打扫了遍、洗好了衣服……再瞧瞧手腕上的表已走至
十二点了,仍未见秦珍婷所说的客人来。一定是珍婷开的玩笑!于是她决定照原计划上
市场买菜。
宋雅绮再次拿起菜篮,打开门,身体却突地与一个健壮的胸膛撞上,她轻呼了声,
再看清对方时,整个人仿如触电般的震动着……他就这么鲜明地站在自己的眼底,可以
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她不敢眨动眼,一定是思念太切所产生的幻象!
她伸手向前,触摸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索的脸,她以为不会有形体;没想到触手间,
却是个温热的实体,他真的站在那儿!不是幻想?天啊!红晕布满她的欢颜,她竟在他
的面前出丑,窘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窘状,定定地看着她,好似想将过去未见她的那些空缺,一
股脑儿地全补足……财间似乎停止了推进,他们就这么呆立在门前,贪婪地看着彼此。
而后一声尖叫声——
「那不是王豪伟吗?我最喜欢看他播报新闻了。」声音将他们拉回现今的时空。
他们尚来不及作反应,高八度的声音,再次兴奋地发出。
「王豪伟,我是你的忠实观众耶!我每天一定会准时地守在电视机前,看你播报新
闻……」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他忙推着她进入属内地关上门。隔着道门,依然能听到那人疑惑的声音……
「没听过王豪伟有李生兄弟啊?天底下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他们相视一笑后猛感尴尬地煞住笑意,宋雅绮双手互绞,有些不知所措。
「晦!」他先开口。「好久不见。」
「是啊!」她呐呐地应声。「好久不见。」
然后,没有了声音,两人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地顿住,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两人一
起开口——
「你……」
又一起困窘地停住,在不自在的几分钟后,她低下头。
「你先说。」
「珍婷告诉我你住在这儿。」他声音低低的。
他就是秦珍婷所说的客人。她急于舒缓下自己激荡的情绪,指着椅子:「请坐,我
去倒杯茶。」
「不忙。」他没有坐下。「我不渴。」
宋雅绮快步走进厨房,身体有些端地靠着水槽。他的出现太教人意外了,她需时间
来调适他突然出现的震动。他来干什么?就因珍婷要他来?还是另有目的?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与盈姿的婚礼上,那是她有生以来,最难捱的一天。她不能
躲,酸楚地看着一对壁人、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而她眼中湿润,嘴角却得带笑地回应
宾客的赞美之辞。那天好冷、也好长,长得她以为会熬不过去地出丑——
开水煮沸的呼呼声,提醒她进来的目的,她打开柜子,找出茶叶冲泡;在端出去前,
她手抚在胸前,调顺了下呼吸后,才走入客厅。这是父亲遗留下来的屋子,已十分老旧,
在母亲嫁给秦裕龙后,即一直空留着,直至她得知他与盈姿成定局后,重新整理过地搬
出秦宅、住了进来。地上没铺磁砖,也没地毯,是灰暗的水泥;墙上她虽油漆过,但总
是粗糙,他会嫌弃它太简陋吗?
但他似乎没留意到屋况,双手负在背后地看着墙上的油画。糟了!她暗叫了声,手
中的茶盘差点掉落,从未想过他会有进入这屋子的一天,已经来不及将墙上的画取下,
不由得手捧着茶盘失神地呆立着。
「画得很好。」他微笑。「我一直认为你有这方面的天分。」
「呃……呃……」红晕扩散至脖子、耳根,半天说不出句话。
他走过去,将她手中的茶盘放在桌上,深深地凝望着她,仿佛墙上那幅巨大油画里
的那对男女,走出了画框;画里的男人是他、女人是她,她将心中对他的思慕与渴念,
藉由画布宣泄而出。
「你看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他眼光留恋地驻留在她身上。
宋雅绮忍不住摸了摸睑,变丑了?她已好久无心打扮自己,他似乎读出她的疑问。
「你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他微笑。「除去了以前的青涩。」
果真如此的话,现在他会爱她吗……哦!她无声地呻吟了声,她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是姊夫……姊夫……宋雅绮脑中轰轰作响,她还有企盼的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