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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劲

  看着予劲的信,我边笑却又边落下眼泪。

  予劲真是个贴心的乖孩子,哪有人在爸妈离婚后,不跟着生父而跟着后母的?聂咏夷对孩子说没有不要我,却把我一个人放逐在美国,他到底存着什么心?

  而且,他自己怎么没寄张卡片给我?他就这么忍心见我一颗心飘飘荡荡地受折磨,而等不到尘埃落定的一刻?

  **** **** ****

  圣诞夜,秦亚东极力邀请我参加他们公司办的舞会,他连礼服都帮我准备好了,就只等着我点头答应。

  “不要啦!我很久没参加舞会了。”在美国一年多来,我过得根本是清教徒似的生活,已经很久不涉足那些衣香鬓影的场合了。

  “可是我这个老板不能没有舞伴的!”

  什么烂理由嘛!

  “拜托,愿意和你秦公子共舞的女人怕是可以排到纽约了,你怎么可能缺舞伴?”

  “盼盼,你也太夸张了。我一开始便打定主意约你,再说,别的女孩子早就约好伴了。”

  看着他一脸渴求的衶情,再想到这一年多来他也挺照顾我的,我觉得拒绝他好象太狠心了。

  “不会有人偷拍我们的照片吧?”

  他偏着头思索了很久才会意过来,“不会的,公司里除了我,没一个是台湾人。”

  “那……好吧!希望我不会丢你的脸。”

  “怎么会呢?你那么亮眼,即使大家不知道你的学历、背景,你依然会是舞会的焦点。”

  他神釆奕奕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真切的迷恋,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我想,除非我和黄咏夷复合,让他跌落万丈深渊,或者他肯敞开心胸,接受另一段爱情的滋润,否则他永远不会从不切实际的梦境中觉醒。

  到了晚上,我在穿衣镜前换上他带来的浅蓝色短礼服,他连搭配的鞋子、钻饰都准备好了,尺寸分毫不差,让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压力。

  好久没有盛装打扮,感觉真有些飘飘然的。秦亚东见了我的装扮,一个劲儿地称赞,开开心心地拉着我上了他的敞篷跑车。

  舞会在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宴会厅举行,会场缀满了五彩缤纷的彩带、灯泡和各式各样的圣诞袜,温馨且别致。舞池的角落有一棵两公尺高的圣诞树,四周堆满了礼物,增添了浓厚的过节气氛。

  一整个晚上,秦亚东霸着我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他的外国员工们也识相地不来邀舞。我甚至还听见有人自以为权威地对别人说:“看!那就是秦先生的女朋友。”

  “不让我跟别人跳舞?”我在轻柔的乐声中抬头问着今天舞会的主人。

  “不要!”他毫不迟疑且面无愧色地回答我,像个任性的小孩。

  我忍不住笑着揶揄他,“是啊!今晚我身上穿戴的行头所费不赀呢!你自然要把握机会捞本啦!”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肯来,我就觉得够本了。”

  “你要是这么做生意,不赔死才怪。”

  “有机会赔钱,我就开心了!”

  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在某些方面,我和秦亚东很像──一样对爱情执着不悔,一样有成全别人的雅量,却一直不肯给自己另一个机会。

  舞会到十二点就结束了,秦亚东开着他的敞篷跑车送我回家。我下车后,取下身上的钻饰递给他,至于衣服、鞋子,得等到整理过后再归还。

  “别还我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吧!”他拿起项链和耳环,作势要再帮我戴上。

  “这怎么行?我顶多只能收衣服、鞋子,钻石项链和耳环太贵重了!”

  “你还我,我也用不着啊!”

  “乱讲!至少你可以送给秦伯母当母亲节礼物。”他可别想三言两语就哄我收下这份大礼!

  “这些都是特地为你挑选的!”他被我的反驳急得大声起来,一瞬间让我想起从前读过的两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末嫁时。可惜我和他虽相识于未婚时,我却始终没有心动过。仔细想一想,好象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没有拿他当挡箭牌、没答应他的饭局、没答应当他的舞伴,大概也不至于让他陷得那么深吧!

  “你不拿回去的话,我要生气啰!”我把项链、耳环硬塞到他手中,手心相触的那一刻,他竟搂过我,硬是吻住了我的唇,任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散落在柏油路上。我吓得忘了反应,而他温热的双唇像是饥渴了好久似的,直要把我吞没……

  “苏盼盼!”蓦地,一声低沉的怒吼在静寂的深夜中清楚地传来,秦亚东猛然放开我,我惊得差点放声尖叫。

  怎么会是聂咏夷?!

  天啊!他会怎么想我?以为我不甘寂寞?

  原来他一直隐身在黑暗中,他走到我身前拉着我进院子时,我还依稀瞧见他因发怒而闪动着亮光的脸庞。

  “聂先生,我……”秦亚东追了上来,极力想对聂咏夷解释,我却连一句话也不肯帮腔。

  “没你的事!我和盼盼有话要谈,你该回去了。”聂咏夷天生的王者架式,使得一句婉转的逐客令变得再坚定不过。他扣住我的手腕,停在原地转过身,硬是迫着秦亚东无奈地走出大门,才又拖着我进屋。

  进了屋内,他却只是冷冷地与我对峙着,让我觉得自己好象真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你骂啊!”我心虚地想先声夺人。“我怎么这么淫荡、这么寡廉鲜耻?没错,我就是不要脸,我渴望男人的抚慰,你如果没来,我可能已经和他上床了!”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你怎么可以让他吻你?”

  我从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过,不由得胆怯地退了一步,嘴上却犹自逞强,“我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你还会在意我跟别的男人怎么样吗?你上次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充分的自由?”他的确“充分”地冷落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看到这种画面会这么难受!”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的心紧紧地揪起,但随即我就想到,他在台北可风流快活着呢!

  “你和于香凝大白天的都可以在大马路上热情拥吻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该死!我和香凝怎么样是一回事,但你不准对不起我!”

  他报复性地堵住我的唇,那样深深切切、不留一丝余地的辗转吻着,像是崩溃了所有的理智才爆发出的情感。我没有响应,却乖乖地任他吻肿了我的唇。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不讲理的话?为什么对我那么不公平?

  直到我们都快喘不过气,他才放开了我,眼里净是氤氲的情欲,好似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两人就可以肆意欢爱一番。我赶忙撇过了头,生怕他也在我眼里看到同样的东西。

  “你神出鬼没地来找我干嘛?”一开口我就后悔了──我的声音低哑到连自己都会想入非非。

  有了前车之鉴,他清了清喉咙才说:“你爸爸车祸住院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可是,我想你大概会想回去探望他。”

  爸爸出车祸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聂咏夷专程到美国来,就为了问我要不要回去探望爸爸?

  “我……我回去会不会被骂?”知道了爸爸并无大碍,会不会被责骂反而成了我此刻最担心的事情。

  “如果以后予勤敢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我会掐死她!”

  他存心挑舋嘛!指桑骂槐,以为我听不懂吗?

  我忿忿地回了一句,“我会先掐死那个欺负她的男人!”

  “你……”他顿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说:“你走不走?”

  “我自己回去!”

  “这个假期的机票已经售完了,我请咏心动用关系才订到两个位子。你要回去看爸爸的话,就别任性!”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进房间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我刻意忽略他的存在,一个劲儿地往外走,正想率先出门时,他一把拉回了我。

  “把衣服换掉!”他的口气十分蛮横,不再是惯有的温文尔雅。

  “这件衣服又不会太华丽,穿去机场……”

  “我说换掉!”

  “我偏不要!”换衣服多浪费时间!

  “你不动手的话,我来!”说着他便扯高袖子,一手压在我肩上,一手绕到我身后,“刷”的一声拉下拉链。当他冰凉的手指轻触我的背脊时,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抓住即将下滑的领口,气冲冲地回房间换了件圆领毛衣和牛仔裤,拖着行李袋用力地甩上房门往外面走去。

  聂咏夷把大门反锁后,上前来接娲我的行李。走过屋前的院子时,午夜的星子正稀稀落落地缀在夜幕上,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似乎比平日更具风釆。微风徐徐吹来迷离的暗夜幽香,月光也透过树叶的闲隙,温柔地在小径上铺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不知怎的,我回想起多年前他向我求婚的那个夜晚好象也差不多是这番景致。物是人非呵!此刻我忽然懂得了“欲语泪先流”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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