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这老小子无恶不做。‘我去找他算帐。’
‘别这样嘛,都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你何必跟小孩子 计较呢?’
‘那你不把它丢掉,还摆这儿干么?’侮辱人嘛。
‘留作纪念喽。’赵建明宝贝似的,忙把被季筱柔撕掉的一角小心贴上。‘国小六 年级是我们几个哥儿们最美丽的回忆,尤其是桓哥。’
‘谁是桓哥?’她的脑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杜少桓嘛。’赵建明吃力地从肥厚的上下眼睑中挤出白眼球掷向她,责怪她有眼 无珠不识泰山。‘你不知道,桓哥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可惜他的一片痴心,全叫野狗给 啃了去。’
‘你是拐了弯在骂我?’看来今天没有大开杀戒是不行了。
‘我跟天公怕借胆也不敢骂你。’他的表情比被虎头蜂蟹到还惊恐万分,让她看得 更加怒火冲天。
‘你那什么样子,我有那么凶吗?’火气一上来,音量就不知不觉提高好几分贝。
‘有啊,不信你去问班上的男同学,卜中兴就说过你是天字第一号母老虎。’
‘他!’青天霹雳一声雷,震得季筱柔眼前发黑,金星直冒。‘他什么时候说的? ’
‘小六喽。’小学毕业,卜中兴就越区到镇上念中学,自那以后,他们这伙老师眼 中的豺狼虎豹,约莫有十来年的时光,不曾拿那位模范生当沙包练拳击。
季筱柔自欺欺人的松了一口气。‘所以他也是童言无忌,不必在意。’
‘你愿意这样想,我们当然没意见。令人讶异的是你怎么十几年了,观察力还是一 点也没长进。’话一说完,他马上向后倒退五、六步,预防被她的无影脚踢到。
‘连你也敢批评我。’
‘季筱柔!’张志朋倏然打开门,跟在他后头的还有林光辉、陈学聪。
哇,他们怎么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壮?四个人立在一起,就像一面坚实的城 墙,当场把她变成娇小稚嫩的弱女子。
‘好久不见,专程来看我们的吗?’
接下来的场面是季筱柔这辈子从来不曾想像过的,他们四人用西方人那套肉麻死了 的欢迎仪式,一一和她来个热情拥抱。
当晚,她在毫无选择的状况下,连喝三摊,被灌得酩酊大醉,回到住处时,已是子 夜时分。
‘要我送你进去吗?’杜少桓两手环住她的小蛮腰,让她得以趴在他肩上,撑住东 倒西歪的身子。
‘不……不用了,你一进去,就……就会被范可欣她们、她们押解回台,台湾。’ 惨死了,她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耳朵嗡嗡作响,整颗脑袋像要炸开一样难受,连说话 都变得大舌头。
‘为什么?’他疑惑地转过脸,双唇正巧贴在她的左边粉颊上。
‘因为,’季筱柔一动,正好让他偷去一记香吻。‘你吃我豆腐!’
‘这么严重,这样就要被押解回台湾?’他装疯卖傻的说,‘那这样岂不要被处以 极刑?’语毕,他立即含住她的樱唇,情欲绸缪地与之纠缠吮吻,舌尖并且阴险地勾结 着她,逼令她不得不就范。
她凛然抽上的一口气被他全数吸走之后,才猛地惊觉,这品性不端的坏男人居然夺 去她努力保存了二十七年的初吻。
抬起拳头,想挣脱他的怀抱,身体却又懦弱地贪恋着他怀间的温暖。
‘其实我并不爱你。’先表明立场,免得将来纠葛不断。
‘我知道,你芳心所属的仍是卜中兴那条不会吠的狗。’提到卜中兴,他恨恨的咬 了下她的耳珠子,令她痛得低呼。
‘不要再诋毁他,否则我不要给你亲亲。’若不是喝醉了酒,她决计不可能任由他 予取予求。
‘哼,我不但要亲你,还要每天照三餐,天天诅咒他。’唇瓣来到她白皙的颈子, 狡诈地种下好几颗草莓也似的紫红色吻痕。
‘你好小人。’
‘宁做真小人,不当伪君子。’他小人还当得不够彻底,不然今晚他就不会送缺 她回来了。
‘买卖军火也是你真小人的特色之一?’不要以为她三杯下肚就啥事都忘了,她是很敬业的,从赵建明不小心透露真情之后,她就一直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藏在心底,准备等候适当时机再仔细盘问他。
岂知杜少桓闻言,非但没有吓得魂飞魄散,痛哭求饶,反而纵声大笑。
‘不错,你的想像力进步很多,可喜可贺。’他促狭地轻啮她的鼻尖,咬住她的朱唇,眉间眼下尽是狂妄的嘲弄。
‘我迟早会将你绳之以法的。’讨厌他目空一切的嘴脸,想赏他一巴掌,却是心余力绌。
‘所以就算我今晚强行要了你,罪行也不会加重多少。’军火犯以台湾的法律,大概被判个无期徒刑是免不了的,两相比较,他此刻脑中的念头即便付诸行动,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你……’她骇然睇视着他。‘你不可以那么做。’
‘为什么?’他也专注地凝望着他,两人四目交错,竟莫名的激起一阵绚丽的火花。
‘因为、因为我、我还没准备好。’天呐,我怎么会这样说!
‘我可以等,什么时候准备好,通知我一声。’这次他的笑不再阴险,反而充满赤诚的恳切。
‘万一那天永远没有到来呢?’毕竟她真正所爱的人是卜中兴呀。
‘放心,我会提醒你。’抓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扑要她仔细感受那狂烈的心跳。
‘你就要去坐牢了,还敢要我?’没有怀疑,她单纯并坚的相信,他百分之百是那阻碍卜中兴往上升迁的大军火犯。
‘在这之前,你不应该先收集证据,力求勿枉勿纵?’这么轻易就认定他的罪行,真是教人伤心。
‘卜中兴说……’
‘不要提他,他知道个屁!’粗鲁的打断她的话,火势迅速自他黑瞳中燃起来。
‘他是个检察官,专门负责调查你这个案子,他当然知之甚详,不然他凭什么说服 上级,让我们到巴黎来捉你?’瞧,为了维护卜中兴,她的口吃马上变成伶牙俐齿。
‘捉我?’始终一派从容轻佻的他,首次出现讶异的神情。‘他是这么告诉你们的 ?’
‘正确的说法是:一旦查出赏情,格杀勿论。’这就是为什么要劳动她大驾的主要 原因呀。
‘好个龌龊狗贼!’强大的风暴凝聚在他纠结的眉头,令人望而生畏。‘来查吧, 如果你真能查到所谓的“实情”,我随时等着死在你手上。但是,假使事实并非你所想 像的那样,你要怎么弥补你的过错,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季筱柔张着樱唇,酒意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他的反诘合情合理,在罪证确定之前,人人都有嫌疑,人人也都还是清白的。
她从来不钿怀疑过卜中兴的为人,更不曾怀疑过他所说的话,像他那样一个品学兼 优的好学生,怎么可能无的放矢呢?
‘给我一点时间。’她会查清所有内情的。
‘给你一辈子如何?’要是怕她查,就不会千里迢迢把她‘弄’来巴黎了。
‘一辈子太长了。’她把玩着他胸前的钮扣,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冲击着她。
‘不要设计陷阱,让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怎见得一定是恨,也许是爱,天长地久的爱。’托起她的下巴,他忍不住又吻住 她,极尽缠绵地。
‘我醉了,你也醉了,今晚的话作不得准。’两性间的游戏原来具有强大的吸引力 ,教人一沾上就脱不得身?
从来没喜欢过的人,为何允许他如此这般?
‘我的话永远都是一种承诺,你随时可以要求兑现。’他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入, 仿佛强力的催眠,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
‘我该进去了。’在理智尚未彻底沦陷之前,还是赶快离开这危险男人。
‘明早同一时间我来接你。’
‘不要,我暂时不想再跟你纠缠一起。’她必须先厘清思绪,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 该怎么走。
‘跟我纠缠有助查清案情,这是你的任务,忘了吗?’他的手穿进她的黑发,摩掌 着她的桃腮。
‘你在引诱我?’她犹似白纸一样的感情世界,实在禁不起他如此赤裸裸的撩拨。
‘完全正确。’反应迟顿的女人,现在才发现吗?
‘目的呢?让我徇私包弊,放你一马?’好痒,他到底在干么?
杜少桓舌尖如蛇,蜿蜒至她的香肩,骚扰她凝脂般的肌肤。
‘正好相反,我希望你大胆放马过来,将我紧紧捉住,一生一世都不要松手。’
‘又在宠诱我了。’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他,季筱柔摇晃着身躯,朝他摆摆手。
‘明天不要睡得太迟,我住的地方很适合边吃早餐,边欣赏湖边璀璨的晨曦。’
‘你要带我去你的巢穴?’当理智切换为直接反应时,她眼中的他马上沦为无恶不 做的地痞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