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安分的睡着了。
所以──
她不知道那个被当成枕头睡的男人在放松似的吐出一大口气之后,睁开一双异常清亮的眸子,盯着天花板的抽象图形,就这样若有所思的整晚无法成眠。
第八章
月:怎样?
晴:什么?
月:昨晚!别想转移话题喔!如何?我送的性感睡衣派上用场了吧?嘿嘿。
晴:嘿嘿?你感觉像卖保险套的厂商在跟妓女做使用者问卷调查。
月:别这么小气嘛,说一下会怎么样?人家是关心妳嘛,想当初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说有多纯洁就有多纯洁的那个时候,妳老是抢我的玩具,玩坏了还随便乱丢,老害我被骂……
晴:周末我能上网的时间不多,你确定要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瞎扯淡上?
月:好啦,我不说就是了,没情趣的家伙,走出门千万别说我跟妳有关系。只不过是想跟妳多聊聊,培养培养感情的说。
晴:我也不想跟你有关系,可惜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想撇清关系都难。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月:找到啦,妳每天催催催像在催魂似的,能不找出来给妳吗?也不知道要关心一下我的生活,尽是一开口就谈这些倒人胃口的话,真是让我伤心透……
晴:重点。
月:在北投山区的私人精神疗养院里啦。
晴:精神病院?
月:当初她父母知道那件事之后,只担心她的所作所为万一曝光会严重影响公司的企业形象,索性就消灭一切有关证据,并为她做好不在场证明后,便强迫性的将她关进疗养院里,不闻不问,直到现在。妳想亲自去找她吗?
晴:她跟陆霸夫一共杀了两条性命。我没忘陆家的家训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月:喔,了解,那是妳的复仇行动,我支持,但不改变妳的决定。
晴:我听到他上楼的声音了,我该下线了,bye。
月:好,小心点,我会要人去接妳。拜。
陆晴才合起计算机屏幕,祈天恩的脚步就出现在门口,时间算得一秒不差。
「还以为昨晚过后,妳这小懒猫今天肯定要睡到午后才肯醒,怎么一大早就坐在床上玩计算机?」他走近床边,看见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开了床旁的柜子取出梳子便为她梳起了一头长发,直到发丝梳得又顺又发亮了才停下。
一回神,才瞧见她一双美眸直勾勾的望着自己瞧,像在等待,欲言又止的。
「做什么净瞧着我?」是不舒服吗?他用手探量着她的前额。
「看我老公长得好帅呢。」她好笑的对他眨眨眼。
「小女孩。」他爱怜的在她额上一啄,「昨晚弄疼妳了?」才问完,果不其然又是见她满脸通红。
忍不住拿起枕头打他一下,陆晴害羞的嚷着:「不要问这种问题啦。」他脸皮厚不害臊,可是她会呀。这男人难道不知道,有些事「做」就好,不适合拿来嘴上说的吗?
「要不然问什么?」他轻笑地揉着她的发,觉得晴儿脸红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妳觉得我的表现如何?」忍不住又逗她。
「不好!」她羞极的大叫,拿起枕头又打了他三下。
不好意思说,其实没那么不好啦,除了第一次他真是急切的弄疼了她,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都……都……咳,都有先顾念到她的感觉……她窘然的想起昨晚与他激烈的欢爱,俏脸火烫得几乎要冒出烟来。
祈天恩大笑的躲开她的攻击,抱着她滚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没关系,这样才有进步的空间。」
「还说!」她恼得摀住他的唇,拉起被单就想将他捆成人肉粽子,气他故意说些让自己脸红的话,却不小心将自己的长发也一并夹卷进去,一扯绊就整个人跌往他身上,两个人跌成一团,混乱的雪白被单里,泼墨似的长发缠了两人满头满身,一时间竟也难分难解。
他的眼里有一丝担忧,怕她伤了自己;她却是怔怔的望着两人相缠的发。
结发为夫妻。
与他的发丝相缠的景象有一瞬让她恍了神,脑中蓦然跳出这句话。结发夫妻哪……她想起了多年之前,他们也曾夜夜相偎相拥,发丝相缠,因为渴望他的体温,为了占有他的心绪,所以她交出身子与他,只为了换取他全心一致的对待,可到底自己的心仍是波澜未兴──
是谁说爱情得从一而终呢?
她是这么久之后才爱上他,也坚持非要得到该有的结局。她霸道,又如何?这男人合该是属于她的。在她还未昏迷、还没爱上他的声音进而爱上他的人开始,他就已经是属于她的了!
不懂她的心思转折,他只是语带无奈的警告:「小女孩,如果不想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别一大早就贴着男人磨蹭。」在男人生理本能最「旺盛」的时刻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维持住理性不吃了她。才整整爱了她一夜,真怕再碰她,她会累坏了,累病了。过分纤细的晴儿,在他眼底就像个玉娃娃似的,大力点碰着了,就担心她会坏、会碎。她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人偶娃娃了,可他仍是如同往常战战兢兢的守着,呵护的心思一分不减。
但显然,对方可不明白他的贴心。
「喔。」她缓缓的挑起弯弯的柳眉,坏坏的瞅着他,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又是贴着他一阵磨蹭扭腰,惹得他气息混乱,难耐的低吟了声,才颇没良心的咯咯笑出声。闹得他手忙脚乱是她最近爱上的新游戏。
他气息粗嗄的将她拉离自己身上。
「不怕下不了床?」坏女孩,竟然用这种方法整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
「你才不会。」美眸懒懒的睐他一眼,「昨晚你累坏我了,现在才舍不得。」还真是有恃无恐到让人无力的地步。
只要不牵扯到让人脸红的私密事,她一向能头脑清晰的陪他抬杠。
祈天恩叹息。没想到宠她,反而成了她拿乔的条件了!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他也只能包容又无奈的笑着,任她胡闹,一双黑眸里尽是无条件的宠溺,让人轻易就瞧出他满溢于心的柔情依依。
「我的晴儿。」他的轻喃带着叹息,又带着感动。想起了昨夜的美好,他几乎再也舍不得放她下床,就想这样绑她一辈子──在这张床上。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会让我想欺负你。」傻极的男人,尽是对她掏心掏肺的,不懂得要留点心思给自己。
「没关系,我让妳欺负。如果妳愿意,让妳欺负一辈子也甘愿。不管是怎样的晴儿……都是我的晴儿,我的妻。」轻声诉道,他将昨夜自己无意间听到的秘密回了个答案说给她听,一句话有两种意思。
他不追究她到底有没有真正失忆过,或是她的想法、她的打算。知道她会继续待在自己身边就够了;知道她明白自己的真心,愿意接受,甚至……响应,这一直是属于奢求的想望。她说,要做他的晴儿──这句话,就已经足够回报过去所有的辛苦等待。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他的声音如温暖的潮水涌进身体里,那不曾求过响应的感情在在动摇着她的心智,几乎要将她沉溺。
她轻轻勾笑,微掩住心中的轻疼。
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
这男人的心,从来就是清楚无掩的,毋需费力思索,就能探知他的一切心念。
傻男人呵。
可那傻气就是让人不禁跟着也揪疼了心。
恶意的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随即听见他懊恼的低咒了声,人便急急跳离了床,瞬间跟她拉开最大安全距离,一边还气恼的瞪她,恼她不解风情的坏了两个人间正是美好的浪漫气氛!
她愉悦的笑开了,灿亮了一张丽颜。
☆ ☆ ☆
深夜。
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令白色病床上的女子惊慌的醒了过来,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视线让人毛骨悚然,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她紧张的捉紧被单,靠着昏暗的光线吃力的来回巡视着五、六坪大小的室内。
摆设简单到近乎贫乏的房内只亮着一盏光线微弱的壁灯,模模糊糊的照亮这一方斗室。空间里安静到只听见她一人急促的呼吸声。
「……是谁?」她抖着声音问着,以往的盛气凌人全因多年来遭人软禁而消磨精光。
无人回应。
但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仍没散去,她心中的骇然越盛。
「妳不记得我了吗?」一道女性嗓音陡然出现,音调幽淡得彷若无一丝生气,冷冷回荡在空气中,间或夹着一种狂风拍打衣布的声音,这在夜里听来有种阴森的错觉,让人不由得心生惧念。
「谁?妳在哪里?不要装神弄鬼!」
她藉由大声怒喝来掩饰内心的惧怕,抓起床边的一本书,惊恐的循着发声处望去,却在下一瞬倒抽了一口气。
大开的窗旁蓦地出现一道白色纤瘦的身影,窗上的铁窗不知何时平空消失,强烈的夜风将那纯白的衣襬吹得鼓胀,形成大振幅的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