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很高兴了。」他有点赌气的大力抱住她。
上官听雨释怀的笑开了。
也许该告诉他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了。确认了他的心意,也感动于他对自己的无所求,上官听雨突然好想告诉他一些有关自己的事,和他分享她和家人间的点点滴滴。「伤口还会痛吗?」
「不,几乎没什幺感觉了。」他试着举高自己的手臂,尝试性的动了动肩膀。也许是她中和了焚冰弹的药性,所以伤口的烧灼感早就消失,只剩下些微的刺痛提醒他伤口的存在。
「那我们先吃些东西,然后我告诉你一些事可好?」上官听雨带着微笑问他,轻松愉悦的心情也感染了他。
她起身从一旁的矮柜里拿出了两副碗筷,帮彼此都添了粥。两个人席地而坐,一同享用这清淡却不失美味的清粥小菜。其间,还不时的为彼此夹菜添粥,然后又忍不住相视一笑。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好一阵子没享受过的轻松晚餐了。
第七章
饭后,上官听雨泡来一壶花草茶,两人并肩坐在床上。
今晚看来是个好天气,因为无云,所以从床前大开的窗户可以看见整片美丽的星空,白色微黄的弦月也高挂着,搭着窗旁伸出的几片竹叶,整方窗景就像是一幅图画似的。可惜现下日原洸可没半点闲情去欣赏。
双手捧着一杯香气浓郁的花草茶饮着,其实心里早就注意到他的浮躁。
「你不问我跟绘的关系?」上官听雨开口问。
「我并不在意。」他想都不想就开口。
但是……该死,他绝对是在意的,说不在意只是不想让雨儿不愉快。
日原洸没发现自己的拳头又握紧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为他斟满了一杯茶。「你可以问我的,因为我在意你的在意——」见他急着要解释,她摇头,「别反驳我,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事。」
日原洸不再抢话。
他专心的听着雨儿柔软的嗓音,她正说着自己的身世,和她那些独特的家人们。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一次就说了这幺多话。
向来习惯少言的雨儿为了他,竟然破天荒的不厌其烦说明这一切。
他知道,雨儿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了解她。
她轻轻偎向他的身边,他随即伸手揽住,她眼光望向窗外一片美丽夜色,回想起了和这群家人们戏剧性的相逢。
已经记不得是几岁了或是什幺原因了,从最初的记忆开始,她就已经被带入了银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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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说,刚开始,她就像个真的娃娃似的,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不会喊饿,夜里关了灯也不知道要阖眼睡去,累得他只得二十四小时把她抱在身旁,就怕他的第一次……养「人」会失败,会毁了他一切完美的纪录。
隔年,早巳习惯了他和银焰门的一切,夜里更是要有他陪伴,要不然就噩梦连连,无法入睡。
然后,绘又带回了一个年纪与她相当的小女孩,他说那是他的「新女儿」。她的床伴从原本的「三人」——绘和两只大豹,自此又多了一个舞风。
再隔一年,游云来了。那是她们新的家庭老师。
其实她们那时已经有十几个家庭老师了,因为绘觉得上学是学不到什幺东西的,所以没让她们去学校,自行请了各种科目顶尖的老师来组织内教她们。但还是认为她们学得不够多,他私心希望她们能再学一些防身,甚至是杀人的技巧,以期能保护她们自己。
绘愈来愈忙了,能陪她们的时间愈来愈少,但她跟舞风却在游云大哥的培养教导下,逐渐发觉了自己所感兴趣的科目。
也许是自小体质就虚弱,大家对她老是小补不停、大补不断,久病成良医,她渐渐的竟也对中药产生兴趣,开始深入学习。而舞风则是爱上了机械、电子的东西,组织内的各种仪器、扫描监视系统,甚至是枪械,老是让她拆开了装不回去。
竹楼、小阁和武馆,是十四岁那年建的。
绘说,她们都大了,他的床已经挤不下大家了,所以给了一人一张新的大床,她们要开始学着独立了。
但是绘还是常在夜里跑到她或舞风这里睡,她知道,不只是她习惯了大家的陪伴,大家也都习惯了夜里有人能相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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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我们来说,绘不只是家人,他更像是个宠溺女儿的父亲啊。」听雨下了结论。
但只要一想起老太爷那时总算设计绘成功,她就忍不住没形象的大笑。
「绘常说,他这辈子第一个失误就是被人设计领养了我,第二个失误是走在路上捡了舞风,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失误就是找来了游云当我们的老师,却连他自己都被管得死死的。呵呵呵……」她埋在日原洸的怀中笑个没停。
「你……不难过?」瞧她难得笑得如此开怀,日原洸好奇的问道。
一般人若有着像她这般的身世都会介意的,不是吗?她真的一点都不会想知道她真正的家人是谁?
「为什幺要难过?只因为我身世不明?或是让见不得光的黑道世家给收养了?」她反问他,笑意未减。「我从不认为自己可怜,因为我有这幺多真心爱我的家人哪;更何况也是因为有个不寻常的背景,才能让你来到我的面前,不是吗?」她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不也是挺戏剧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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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原,你清醒着吗?」
舞风无声无息从窗口翻了进来,劈头就问。
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的日原洸靠躺在大床上,朝她点了个头,算是招呼。
「有事?」
打从由雨儿那里知道了这些人对她的意义跟重要性之后,对他们的敌意就消去了大半,而这些天来对他们爬来跳去的习性也早巳见怪不怪了。
他真的怀疑,楼梯在他们眼中可能和装饰品归在同一类。
「有两个擅闯禁区而被关起来等候发落的笨蛋一直嚷着要见听雨,整天吵得让人想一枪毙了他们。但是绘又说他们跟你好象有点关系,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舞风走到了桌前,自己倒了杯水喝。没办法,有不懂待客礼的主人,她就只能自动点了。
不晓得从何时起,这几个人竟然也当他是这里的一分子似的,一些组织中的事务不仅是不避讳的在他面前谈论,甚至有多次那只痞子狐狸还大方的邀他一同讨论、顺便给点意见。
他挑高眉,回想自己在日本是否还有认识的朋友。
「是李维!」糟!他完全忘了要跟他联络,他一定很担心。「他八成以为我让你们抓住了。」
「你是呀!别忘了你还归我所有呢。」刚洗完澡的上官听雨从浴室走出来,俏皮地插嘴。
她走到了床边,日原洸拉她坐下,从她手上接过毛巾,帮忙擦着一头还湿答答的长发。
这两人之间的甜腻气氛简直让人觉得碍眼了。
「咳咳……」
「舞风,你感冒了吗?」上官听雨转头看她,一脸关心。
舞风翻了翻白眼。
「不,我只是想提醒某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那个被我们关了好几天的听说是他朋友——」
「你的朋友为什幺会被我们关起来?」上官听雨偏过头问。
「我忘记要跟他报平安,所以他大概以为……」真是惭愧,这大概就是中国成语里所说的「乐不思蜀」吧?
「有异性没人性。」上官听雨学舞风的话取笑他的胡涂,推开他起身。
「去哪?」他急着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她这几天都陪在他身旁,一步也没踏出竹楼的。
「去看看被你遗忘的朋友啊!」她看他一眼。把人家关了好多天,她总该去看看人家吧?毕竟那是他的朋友。
「我跟你去。」日原洸要起身,却又被上官听雨用手压回床上。
「不行,再躺个两天才能下床。」
「那……你让她去看,」指指舞风,但舞风显然是没什幺想帮忙的意愿。「不然就随便叫个人放了他不就好了?」
「不礼貌。」
「不然你叫人带他过来给你看不就——」他就是……不希望她离开嘛!
「这里可是银焰门有名的后山禁地,擅闯者死,你以为随便人都可以进来的吗?」一旁的舞风凉凉的插嘴。真没想到这酷哥竟然也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有趣!
「不然,让他继续被关着好了。」百般思量,日原洸终于决定要牺牲好友几天的自由来换取自己的幸福,反正东季绘那只狐狸既然知道李维是他朋友,一定不会饿着他的。「等你恩准我下床了,我们再一起去看他,好不好?」他语气里有一点酸味了。
真是不了解她为什幺一定要亲自去探望那个「不重要的人」?
看来他完全忘记那个不重要的人是为了谁才会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