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珍缡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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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礼伫立了一会儿,在不受欢迎的情形下,只好黯然离去。

  他的心也蒙上一层阴影,因为此刻的珍缡毕竟是煜阳贝子名义上的妻子。

  他们已经多灾多折了,现在又多了这一层阻碍,日后如何能结合呢?

  ???

  珍缡返回了简亲王府,王爷和福晋虽对她不小心小产,颇有微词,但碍于她是皇上的格格,也不敢当面指责她,只祈求上苍让王府的命脉早点来到人间。

  悲伤过度的珍缡愁眉深锁,镇日足不出户,秋荷对格格的成全有一分感激之情,因此天天来安慰她。

  这日,秋荷陪着珍缡在深院,祭拜死去的婴灵。

  紫檀木桌铺着描金凤纹的织锦,上面摆着火烛素果。

  秋荷为她点燃线香,退到一旁。珍缡秋眸含悲,手中的线香燃起袅袅清烟,在西风中飘散,她嘴里念念有词,沉浸在与无缘的孩子对话中。

  感伤中,一名小丫环前来禀报:

  “启禀少福晋,十六阿哥前来探望,现在人在大厅中,贝子爷请你过去。”

  “告诉十六阿哥,我人欠安,不方便见他。”珍缡绝情的说。

  说完,便转身进屋,将门扉紧拴。

  小丫环回复之后,胤礼心急如焚,顾不得礼仪,硬要进去找她。煜阳贝子觉得奇怪,十七格格从未告诉他腹里的胎儿是谁的,似乎有苦衷,难以启齿,如今看来,事情果然有蹊跷。

  “贝子爷,就让十六阿哥进去和格格好好谈一谈吧!”善解人意、心思细密的秋荷特地到大厅看一看这位十六阿哥,她方才见珍缡的脸色,就猜想十六阿哥一定与孩子有关。

  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大胆地建言。

  “这……”煜阳贝子犹豫地。

  “无妨,反正王爷和福晋不在府里。”秋荷道。

  “多谢。”胤礼迫不及待地冲进去。

  煜阳贝子想跟上去,秋荷拦袖阻止他。“等一等,贝子爷,依臣妾看来,十六阿哥很可能是格格孩子的父亲。”

  “什么?怎么可能?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煜阳贝子震惊道。

  “这我也不懂,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十七格格成全我们,我们也应该帮她早日觅得良缘,不是吗?”秋荷巧具慧心。

  煜阳贝子认同地颔首。

  ???

  “你开门啊!珍缡……”胤礼敲着房门,一声比一声还急,重复喊着她的名。

  她两手覆住耳朵,不愿听见他的呼唤。

  两人隔着门扉,僵持着。屋里的人儿连一句话也不回答,胤礼只好动脚踹门,非得见到她不可。

  可是他的腿早已没那么灵活有力,一场战役重挫了他的腿,胤礼几番踢踹!旧疾复发,疼痛难堪。

  珍缡从雕窗中看到他跌坐在地,终于心生不忍,到底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敞开门,放他进来,但是仍一脸凝肃。胤礼抬头看见她自动开门,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

  “话说完了就走。”她冷若冰霜地道。

  “珍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误会你,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是我该死。”他竟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他可以为他心爱的女人屈膝。

  珍缡深深一震,受伤的心跳动着,慌措地说:

  “你不要跪我,你的膝盖是跪皇上、跪太祖的,我承受不起。”

  “不,皇上、太祖都不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只有你!”他激昂地道。眼中盛满爱意,甚至情到深处,他不由自主地落泪了。

  她忍不住望进他深邃的黑眸,男人有泪不轻弹,他为了唤回她的心,做了男人最不可能做的事。

  她心软了,五脏六腑深深震撼着,毕竟他当时会那么冲动,也是因为太爱她,情有可原。

  她为他找了理由,缓缓伸出手,拉他起来,亦是热泪盈眶。

  “你原谅我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一只膝盖还不敢离地。

  她微微牵动嘴角,算是笑了。“嗯……”她颔首。

  “珍缡,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对不起……”他忘情地搂住她,摩挲她的秀发,啄吻她的香腮。

  温热湿滑的触感勾起她的回忆,她百感交集、哽咽、楚楚可怜地娇啼:“人家……人家等你等得好苦……我不准你再去打仗了……”

  “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担心受怕……”他磷惜地爱抚着她,企盼已久的舌窜入她的檀口,缠住那香嫩的小舌,贪婪地吸吻她口中的蜜津,持续加深……像是要一股脑儿宣泄多日来的相思……

  要不是她刚小产,人又在简亲王府,他真的会要了她,而且不只一次。

  但是眼前他得忍住,他怜情蜜意地拥紧她,啃咬着她的珠垂,情话绵绵……

  她偎在他的怀里,渐展笑容,抛去过去的包袱,像冬眠已久的软蛇,在春风中苏醒。

  第六章

  皇上在御殿上论功行赏,胤礼贝勒平定噶尔丹有功,封他为礼亲王,并在京畿之地大兴土木,建造王府。一时间,十六阿哥成为众人巴结奉承的红人。

  皇亲大臣争相推荐自家闺女,令胤礼十分困扰。

  燕妃娘娘看得眼红,胤礼是她倾心的对象,可是她再而三地向他表明心迹,大胆求爱,都被他断然拒绝。

  她渐渐由爱生恨,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因此皇上一提起赐婚,她就从旁阻挠,穆妃娘娘也破天荒地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不愿胤礼娶亲。

  穆妃的反常引起她的质疑,她觉得事有蹊跷,得好好查一查。

  然而她也不知从何查起,只好伺机而动。

  某日胤礼趁着勘查新王府兴建的进度,有了机会溜出宫去。

  人在简亲王府的珍缡也以进香礼佛为借口,悄悄地出门和他幽会。

  两人相约在胤礼宫外的“白云别苑”,这是一处打猎休闲的庄院,想不到竟成了幽会最好的场所。

  翠林绿野,山环水绕,春花如绣的世外桃源,夹着一声声细碎的鸟语,珍缡徜徉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开心地和胤礼并肩拉手走在白石甬道,通过一列冬青树,神清气爽。

  “瞧你走得热出一身汗来。”胤礼温柔地为她拭汗,脸上挂着笑意。

  “我能在这里洗个澡吗?”珍缡一向不喜欢身上有残汗,有时夏天要洗上两、三次澡。

  “可以。”胤礼带她进入一间四周挂着帷幔的居室,呈凹字形,中间缺入处,便是汤池,池水热气喷腾,水中间还立着尊石狮头,从吼狮口流出汩汩的流水。

  这么精致的汤池,她真想立刻一跃而下,享受一番泡澡的乐趣。

  四下无人,胤礼从背后圈住她,吻她流汗的颈项,煽情地说:“我们一起洗鸳鸯浴,好不好?”

  她娇羞地转身,点了点头……

  ???

  总算是拨云见日,珍缡人在简亲王府,可是一颗心都悬在皇宫中的胤礼身上,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支手托腮,想念着心上人。

  虽然两人冰释前嫌,恢复了以往的燕好,但是胤礼和她,剪不清、理还乱的兄妹关系,仍旧困扰着她。

  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不能这样偷偷摸摸地过下去,总得想个法子来,让皇上不愠不怒地接受胤礼不是皇子的事实,但是这比登天还难,尤其现在她又是有夫之妇,两人若要结为正式夫妻,恐怕连神仙也爱莫能助。

  因此珍缡虽拥有胤礼全心全意的爱,但心中仍然很没有安全感,仿佛老天爷还会降下什么灾厄,迫使他们分开。

  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极不踏实,有时她真想冲到父皇跟前,跪求他,告诉他实情,可是一想到额娘三申五令地告诫她,这件事危及到胤礼的性命,她就只能噤口不语,让自己的身心受尽了折磨。

  这样的心事,她连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谁也信不过,不敢说漏了嘴,导致她几乎有自闭的倾向。

  在简亲王府她已成了不重要的人了,这个月秋荷被大夫证实有了身孕,王爷、福晋、下人们,全都去她那儿关心、嘘寒问暖,秋荷原本预做给她腹中胎儿穿的衣服,现在全留给自己未来的孩儿,真是世事多变,难以预料。

  有时她还挺羡慕秋荷的时来运转,苦了十几年的丫环,遇上如意郎君,飞上枝头当凤凰,沉浸在幸福里,从此没有烦恼。

  她何时才能像秋荷一样,和心爱的男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蹙眉叹气之际,府里丫环领着一位嬷嬷到来。

  “少福晋,这位嬷嬷找您。”

  珍缡一看见虞嬷嬷,眉头立刻舒解开来,绽开笑容。

  “虞嬷嬷……”想必是胤礼要她来的。“你退下。”她遣开丫环。

  “是。”

  虞嬷嬷果然从怀袖取出一封书信,交予她。“十六阿哥托我拿给你的。”

  胤礼不能天天出宫,又挂念着她,因此想出这个法子,虞嬷嬷是宫里的老奴了,出宫比较容易。

  “谢谢你,虞嬷嬷。”珍缡喜孜孜地拆开书信。

  那龙飞凤舞、磅礴有力的字迹,熟悉、亲切的感觉,窜入心头,一股暖烘烘的热流,填补了她空虚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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