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将军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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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以温柔的临照,轻拂石雪如的眼,唤醒她的知觉,身下的温暖有别于暖炕,她轻轻起身,自己居然整晚靠在小殿下怀中睡了,皇上若知道她不是折磨他的爱孙,就是负累他的爱孙,一定会悔不当初吧!

  对他好一点,石雪如,他不欠你什么,更没亏负你,他那么善待你,你没理由恨他,你可以对他好的,你做得到的。看着龙若尘熟睡的容颜,她在心里重复地叮咛自己。

  此刻看着他,心里一点恨都没有,她很高兴,但几乎是同时她又消沉了,事实上只要不是面对着他和他说话,她真的不恨他,还很欣赏他,但莫名其妙的,只要他的一举一动是针对她时,就会心生憎恶,他愈善意、愈温柔,她就愈反感。

  不想了,该做饭了,她拿起粮食,飞身下树,打理早餐。

  在阵阵的烤肉香中醒来,龙若尘拨开帐帏往下一看,石雪如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睡迟了,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欣然发现她的举止间不那么沉滞,整个人感觉也不那么凝重了。让她多自在些时候,不要打扰她吧,他终于确定不面对他时,她比较不那么沉郁。于是他留在树上,拿出木头静静地雕刻着,不知不觉地他刻着她的鲜明的月眉、挺直的鼻梁、合度的双唇……

  他非常用心地刻着这个不是他心中的最爱,但决心要终生守护的妻子。

  “小殿下,要用膳了吗?”石雪如等他刻完木雕后才开口。在下头把早点理好后,她就拿上来在一旁等着。

  龙若尘看了她一眼,对照一下,把木雕递给她,“天儿,你自己觉得像吗?”

  石雪如点头,觉得很像,但这个神情冷淡而眼中带着自信的石雪如是假的,也已经毁了,因他而毁的,现在的石雪如不过是无情无义的傀儡,一无是处。她强抑着想脱口而出的话,痛恨自己有这样不知好歹的想法。

  感觉到她又变了,藏着恨意带着压抑,他轻抚她的脸颊,“心里不舒服?”

  不要逼我,小殿下,不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你不像别人那样对待我?为什么你要成为例外?你非把我逼疯不可吗?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还想怎样?

  她极力克制着心里的嘶吼,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却无法自主地这么想,因此能做的只是别表现出来伤他。

  见她没反应,只是木然地坐在一旁,他知道自己又弄拧了,坏了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和谐气氛。默默地收回手,他低垂着浓密的眼睫,掩去心中的无奈。

  “我饿了,吃吧。”这是很拙劣的处理方式,但此刻他再没更好的主意。

  第九章

  之后,龙若尘依然经常过着自言自语的日子,采药、访医、看诊、卖药材、集药典,石雪如跟在他身边,也学着辨识药草,了解药性,分散自弃的心思。

  慢慢的,龙若尘警觉,天儿的消极不是靠时间可以治愈的,只要她的心不开,再怎么以药膳食补,都根治不了郁积在她脏腑中的邪气,不可能光靠着药治好她的心病,必须找到她心病的源头。

  于是他想着两人成婚以来的点点滴滴,一路北上又南归也大半年了,几天之后,他恍然明白,天儿不是生他的气也不是恨他,而是恨她自己,生自己的气,她用自虐来自我惩罚,所以才不肯接受他。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对她万般宠护,往往得到的是她莫名的反弹,反弹之后她又自我厌弃,难怪这么久了,她只有愈来愈闷,愈来愈沉,愈来愈压抑。

  可以怎么办呢?难道只有休离一途吗?这个问题他想了好几天,麻烦的是他谁也没得问,长辈们都疼他疼得盲目,如果知道他们的情形,只会怪她,那无异是雪上加霜。

  “小殿下,有心事?”石雪如忍了好几天,终于开口了,几天前,他就常常这么忧心忡忡地出神,饭也吃得不多。

  “天儿,对将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他回过神来对着她问。

  她摇头,暗忖一个没用的人,无所谓将来,更无所谓打算。

  “你想离开我是吧!”他直接把话说出来,并注意她的反应,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没捕捉到她任何的反应,“如果是的话,你随时可以离开。”

  “雪如哪里冒犯小殿下了吗?”她起身,谦卑地屈膝请罪。

  他连忙将她扶起,“不是的,我明白了,跟在我身边,你常常讨厌自己,这样的话,你永远不会快乐,我希望你快乐。”

  “雪如没有资格快乐,如果小殿下不想看见雪如,雪如会在暗处。”

  他轻叹口气,怜惜地揽她入怀,他要怎么做,才帮得了她呢?知道她的症结后,他再不想加重她心理负担,许多话他也不说了。

  每回刚贴近他的胸膛,石雪如都不想和他如此亲近,却也不抗拒,他有权对她做任何事,她是附属于他的,是保护他的工具,工具不该有想法,不该有意见。不过在他怀中,她向来都很快地忘记这些,忘了一切,除了他的善意。

  “几个月不见,你们是转性了,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的,不怕刺激失意人?”上官芸一脸暧昧相地从两人后头插进,双手各扶在两人肩头上,捉弄的眼光来回地巡视着两人。

  龙若尘无奈地一笑,打量她一下,手仍是揽着石雪如的腰,“气色不错。”

  石雪如轻移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和上官芸点头致意。

  “如姊,这几个月他有没有欺负你?告诉我没关系,我帮你出气。”上官芸口上胡闹着,心中却百感交集,这两个人几个月不见都憔悴得像要被鬼抓去了似的,看来是没改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月无愁的话,让他们自己出关,有她看着起码可以帮龙若尘拿点主意,这不懂女人心的笨小子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

  “你近来有没有见到月大哥?”龙若尘随口一问。

  “咯,前头大树下见不得人的那个,不就是你的月大哥?”上官芸指了方向,眼光却往石雪如脸上溜了一溜。

  没特别表情,那可严重了,连听见心上人的消息也不热中,这个如姊心死了不成?她暗自忧心,还是已经忘情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有那么点酸酸的。

  “天儿,我们过去找月大哥。”龙若尘牵起妻子的手,跨步向大树走去。

  这个白痴!哪有人带自己老婆去会她的旧情人,还这么迫不及待的?上官芸在后头摇头叹气,狠狠地瞪他一眼。

  石雪如回头时,正好看见了她气愤的白眼,于是挣开他的手,龙若尘讶愣了一下,月无愁在此刻走过来,他有所体悟,暗骂自己太粗心了,天儿的心还在月大哥身上啊!

  “月大哥,好久不见。”龙若尘高兴地问候。

  月无愁仔细打量他,眼角余光也观照了石雪如,得到的只有心疼,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勇敢坚强又自信的小雪,也不是往日纯真无忧的若尘。

  月无愁自动地卸下他的药箱,背在身后,龙若尘则拿过石雪如肩上的行李,也不再牵她的手了。

  男人的友情真可贵,一个看都不敢看一眼,一个刻意避嫌,虽然一声不响,但明显地把她让来让去。石雪如心中的感觉很差,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但事实如此,小殿下不怕伤他心上人的心,可以当芸儿的面牵起她的手,却在他的月大哥面前特意疏离,他不是有心的,这更证明在他们之间,她什么也不是。

  感觉到妻子没跟上,龙若尘一回头,只看见她悲绝的眼神,天儿果然非常在乎月大哥,也许月大哥才治得好她的心病,可是这得从长计议,不能害他们被说长道短,天儿不愿世人污蔑他们的感情。

  “一切都顺利吗?”月无愁问道。

  “还好,想找的药都找到了。”

  还好?若在以前,这会是很好,看来他们过得真的不好。月无愁淡淡一笑,“走吧!到客店好好休息,把精神养好,义父盼望你能赶回去过中秋,你们现在这样子让他们看到,不知有多心疼。”

  苏州西郊清沣镇的村落外,小溪潺潺地流着,柳条迎风摇摆,细弱的柳枝上残留几片枯黄的柳叶,顽强地随着西风上下,紧紧依附着枝条,石雪如看着那几片叶子发呆,这么执着地忍受被风撕裂的苦为的是什么?终究要化作地上一点枯残的。

  “天儿,风大了。”龙若尘替她披上披风。

  回到苏州后,他买下这片地,利用原来的几间屋子开医馆,在后头自己搭茅屋住,今天是他们搬进来的头一天。

  “明天我们回山上探望义父、义母好吗?”回来半个月,龙若尘直到两人没那么疲态尽露时,才准备探望长辈。

  石雪如淡然地说:“小殿下决定就好。”

  “义父母人很好,一定会喜欢你的,雨涵你见过了,是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她和小弟都很崇拜你,见到你一定很高兴。”他体贴地先把义父母一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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