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强,下回再让我看见你带着少爷仗势欺人,准备卷铺吧。”朱意对小厮警告道。
“郡主开恩,小的不敢。”朱强连忙跪地磕头。
朱意是苏州城内清王府的郡主,明智识体,朱愈则是清王的二子,由于是婢妾所生,没有爵位,平日游手好闲喜欢仗势欺人,苏州城内的老百姓都敢怒不敢言,刚刚眼看龙若尘受欺负,也没人敢出面替他说句话,所幸遇见了郡主,不然看起来那么文弱的少年,准会被清王府的二少爷凌迟的。
出城后,龙若尘走在山径上,突然觉得背后吹来异样的风,转身过去,看见一个黑衣人以极快的身形奔跑过来。
来人一身是血,交给他一柄剑,“公子,麻烦把剑送上山,交给玩月山庄向庄主。”黑衣人说完,即刻往回冲去。
龙若尘连忙追上去,拉住他往旁边山崖处跳下。
不久一群人追了上来,不见黑衣人影,循着血迹走到山崖边,愤恨难平道:“可恶,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得到宝剑。”
龙若尘贴耳在山壁间,确定来人走远后,带着伤者回到路上,替伤者疗伤。
“公子别费心了,我是没救的,快把剑交给……”黑衣人虚弱地说。
龙若尘连忙制止他,“别开口,大叔中的是七绝散,只要不散气,不见得没救,我扶您去城里疗伤。”
黑衣人一听这话,知道这少年有来历,能一眼就看出他中的毒,又这么笃定,想必不是妄言,也就依从他的意思。
龙若尘把伤者带回客栈,先以他的解毒丹阻止毒素入侵脏腑,再开药单,让小二替他去抓药,经过两三天的治疗,伤者体内的毒已无大碍,只需伤者日后天天运功排毒自然可以复原。
第三天伤者已能下床,一下床就是单膝跪地向他行个大礼,“公子贵姓?”
“龙,大叔请起,行医助人是医者本分,大叔千万别这样,晚生担待不起。”龙若尘连忙扶起对方。
“公子是何方人士?”
龙若尘倒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通常人这么问自然是问家世了,爹是皇子,应该说是京城人士,但实际上爹不是京城人,而自己自小跟着爹和师父隐居,也不能和人说自己在哪儿隐居,怕一些多事者去打扰师父。
“我是孤儿。”龙若尘保留地说。
“公子和我认识的人有几分神似。”黑衣人认真地看着龙若尘。
“哦?天下人面貌相似的所在多有,这不重要。”
“是的,但那人也姓龙,所以我才过问公子仙乡。”黑衣人一心想找到答案。
“沈大叔,这是什么剑?为何会引来杀身之祸?”龙若尘心知黑衣人所说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但他不想一开始就让人知道出身,他爹受盛名之累,徒增许多困扰,所以自小就一再告诫他别轻易暴露身分,于是他技巧地转移话题,既然这剑是祸因,把对方的注意力转到剑上,一定可以分散其注意力。
“你怎么知道我姓沈?”对方果然面露戒色。
“大叔腰牌上有姓名。”龙若尘指着对方腰间上写着沈仁辅的腰牌说。
见龙若尘坦然的态度,沈仁辅放下了戒备神色,为自己的疑心感到惭愧,“我是殿前一品护卫,这把剑是云名皇子的遗物,外间讹传这把剑内有云名殿下的无形神功秘笈,所以这把剑被宵小从大内盗走,我是奉命追回的。”
龙若尘点点头,难怪爹和师父不喜欢外面的世界,爹将这把宝剑留给爷爷,纯粹是爹不喜欢和人动武,而爷爷正好喜欢玩赏剑,这把剑除了是好剑外,根本没有什么秘笈,真不明白世人是怎么了,只凭臆测就可以闹得腥风血雨。
“龙公子,你年纪轻轻的,医术这么精湛是谁教的?”沈仁辅把心思收回后愈看,就愈觉得眼前的少年像云名殿下。
龙若尘见闪避不是办法,坦白地说:“我爹。”
“请问令尊尊讳?”
“恕我不能告知。”龙若尘眉心微皱,感觉到外面有动静了,“沈大叔,你的伤无碍了,这里不宜久留。”
沈仁辅也感知追兵来了,不愿连累他陷入困境道:“龙公子你先走吧。”
“怀璧其罪,我不会有事的,沈大叔再不走我才会有麻烦,大叔先走,我可以拖他们一下。”龙若尘催促道。
“好,那后会有期了,龙公子。”沈仁辅感激地朝他一拜,先行离开。
龙若尘从容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没多久一大群人追来,一见房中没有沈仁辅,其中一人一剑就抵在龙若尘的脖子上。
“这位小兄弟,你救回来的人呢?”带头的人眼带威胁地讯问他。
龙若尘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对方,心平气和地说:“走了,各位我只是行医救人,和双方的恩怨无关不是吗?”
带头者专注地审视着龙若尘,这少年看来只是单纯的医者,若不然就是有来头,大伙的目的在于沈仁辅,没必要节外生枝,于是问道:“小兄弟,那个人是不是带着宝剑?”
“嗯!”龙若尘据实回答。
“他往哪个方向走?”
龙若尘也据实地指了方向,一群人立刻追上去,龙若尘也马上跟着收拾行李结帐离开。
离开客栈的龙若尘才走到城郊就遭人袭击,冷不防地他跌了一跤,迎面而来的拳头扑了个空,一群恶人立刻将他围住,其中一人蹲下身抓着他的衣襟。
“小子,前几天你走狗运,遇上我们郡主,害我们少爷被数落一顿,今天看谁救得了你。”
龙若尘认出了对方是前几天找麻烦的人,他仍从容以对,“前几天是误会。”
朱强见对方一点惧色也没有,更觉得火大,这小子分明没把他看在眼里,可恶透顶,自己在王府让人踩着,到外头也让人看不起,就拿这惹人厌的小子出气吧。
暴烈的拳头当头落下,意外地竟落了个空,来不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让人刷了一鞭,一伙人全没看清,才一定眼只见日前和郡主同行的黄衫公子和龙若尘站在十步之外。
这群人平日都是狗仗人势的庸才,虽不知黄衫公子的来历,但和郡主同行自然不是普通人物,光凭那身武功也是强人,他们知晓得罪不得立刻作鸟兽散。
龙若尘有礼地和石雪如再次道谢,“多谢公子再次相助。”
“不客气,出门在外,宜多警戒。”石雪如离开前留下忠告。
龙若尘用清明的眼,注视着她的背影,虽然语气疏冷,但这姑娘是热血侠肠。而她和师父及这一路行来偶遇的几位江湖女侠,在气度上却有很大的不同。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掌覆上他的肩,他才回神。
白如羽难以置信地叫唤着,“逸尘!”
龙若尘讶异地回头,看到对方热切的眼神,心想对方一定是父亲的故友,立刻在记忆中搜寻可能的人选,从对方的长相气度和眼中的真情来判断,他判断此人是父亲的至交,也是他的姑丈白如羽,于是开口叫道:“您是白伯父?”
从对方的反应得到了肯定,他即刻跪下磕头行大礼,“白伯父好,小侄若尘给您请安。”
白如羽连忙将他扶起,“若尘,你长这么大了,伯父还以为是你爹呢。”白如羽欣喜地看着他,真像当年的逸尘。“你先前有麻烦?”白如羽一发现他时,正好看见石雪如替他解危。看着眼前的故人之子,单纯善良的神情就像当年的逸尘,不由得有些担心。
龙若尘简单地说明始末,好奇地问:“伯父怎么会下山呢?”师父说伯父隐居在苏州城外的雷平山,从不下山的。
“一定是逸尘告诉我你来了,不知所以的我静坐后就想下来走走,若尘,伯父一生只有你爹这么个知己。”白如羽欣慰又感伤地说,感叹知己难得。
“若尘明白,爹说这份友谊死生契阔。”龙若尘诚恳地望着白如羽。
白如羽深吸口气,是的,死生契阔,“孩子,谢谢你带来这句话,你爹永远让人怀念,也一直是让人心疼的,跟伯父回山上吧。”
“嗯,师父要我来苏州就是向您和姑姑及向伯父、伯母问安的,不过到了山上在姑姑面前,若尘必须改称您姑丈,这是师父的交代。”龙若尘带着歉意地看了白如羽一眼,当年爹和姑丈之间的相知之情,一直是让姑姑和师父心怀芥蒂的,那份深挚的友情让深爱着他们的女子嫉妒不已,而爹了解姑姑的心理,只好不与姑丈连络,直到病重,才要他见到姑丈时,转达先前那句话。
白如羽淡然一笑,“无所谓,不过看来无容还是不减当年的刁钻任性。”
龙若尘回以一笑,“师父一直是至情至性的。”
白如羽深深地看了龙若尘一眼,充满赞许,若尘完全承袭了逸尘的风范,想到这点自己也不觉地忧心起来,那也代表他单纯得不解人心险恶,他一定是为了完成逸尘的药典而出来的,只怕他和逸尘一样被些忘恩负义的江湖败类一再伤害,当年逸尘有武功不弱的绿竹和蕙兰及上官月保护,现在若尘却只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