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说穿?哄我一次,让我开心一回都做不到?”冷着脸他不高兴地数落着。
真无法理解这人的心态,为什么有人甘心被欺骗?“抱歉!”她只能对自己的不经心这么说。
“你是该道歉!连三姊都记得,特地寄箱苹果来,你居然连知都不知道!可是你有机会补偿的,那么多人特地帮你准备了礼物,替你铺好路,只需你走过来就好,为什么连走你都不肯?”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但他要她懂他的需要和感受。
“假的真不了!何必让彼此连信任都没有?”纪芸宣坐到梳妆台的椅子上。
“我只要你想到我,真的假的不重要,如果你的真心是对我不闻不问,我宁愿你做假,却是为了让我开心。”杨仲昕把领带夹放到一边,郑重地告诉她。
“你要求太多,我们说好了,各过各的不是吗?没有诚信我们如何一起生活下去?”她烦乱地拨了一下头发。
“不管!我要你送我礼物,无论是什么,只要你送的就好。”不想和她扯什么诚信问题,又不是在竞选台湾四百年来第一任民选总统!不知道这女人都想些什么,开口闭口就是那么严肃的话题。
“你为什么当真把我当妻子要求?”说完纪芸宣抿着唇,皱着眉困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什么都求真吗?怎么反怪我当真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地看着她哑口无言。
“你不可理喻!”她站起身起步就走。
“不准走!”他一伸手就拉住她睡衣的衣角。
“放开!”她严厉地看着他。
“给我礼物。”杨仲昕坚持地说。
“我没准备!”她拉回自己的衣角。
“我说过了,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那是礼物就行。”他绝不放,都摆明了只要她哄一下就好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气得他愈来愈认真了。
真不知道自己怎会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和人争执不下,纪芸宣甩了一下头,让自己冷静一会儿。“你等一下!”
她到书房找了纸张,回到他房间,当场折了一只螃蟹给他。“生日快乐!”
他接过螃蟹忍着笑说:“我要两只!”这样子讽刺人,看着好了。
白他一眼,她又奋力地折了一只丢到他胸前,他在胸前拿起这只,转手在床头柜中拿出一只笔,各在螃蟹上头分别写上两人的名字,即使当上横行的螃蟹,也是和她成双成对。
“谢谢!”他把螃蟹放在床头上,给她一个既满足又迷人的笑容。
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倒还是佩服他的反应。
“无聊!”她又气又好笑。
不得不承认他虽无聊却也可爱,闹了那么久就为一点小事,小小的两张纸又让他欢天喜地了。
“该睡了!来,一切归零。”杨仲昕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身边,柔声地说,永远知道两人之间的弦,什么时候该紧,什么时候该松。
纪芸宣拍掉他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
“反正最终是睡在一起,何必那么麻烦,不过你喜欢让我抱又另当别论。”他又丢出了一句会捱白眼的话。
这回她答了这一道白眼,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让人意外的是她拿了棉被枕头过来了。
“哟!受宠若惊!我做了什么值得肯定的事了?”他赶紧接过她的枕头摆好。
她并没有回答,摊开棉被,就往床上躺。他立刻就偎过去,连着棉被抱着她。
“其实你可以把自己送给我的。先别骂人,我知道你不想当礼物,所以我决定了,等你生日的时候,就把自己送给你,嗯!”他极具暗示地逗着她。
早习惯了他没事在那边耍嘴皮子干过瘾的症候了,纪芸宣不予理会地梦自己的周公去了。
寒冬的台北城,总是阴雨绵绵,对习惯中部晴朗、干燥的冬季气候的人来说,很难适应,看见那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就不清爽,难得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早晨,天空有着希腊的蓝,山边浮着几片白云。
早起的纪芸宣在书房看了一段书之后,往窗外一看,勾起思乡情怀,嘉阳的天空总是蓝得清明,白云也常恋着山头,她放下书到庭中去散散步。
“少奶奶早!”负责煮饭的曾嫂星期天早上不必张罗大家的早餐,却起了个大早,往后门走。
“曾嫂早!”她走上前去。“这么早去买菜吗?”她看着菜篮困惑地问。
“是啊!仲少爷知道少奶奶喜欢新鲜蔬菜,每月贴我捌千块工钱,到后山农场租块地,种几样应时的蔬菜,顺便也买些农场的自然农耕蔬菜。”曾嫂停下脚步和气地说明着。
“那不是造成您很大的麻烦?”纪芸宣觉得自己像吃荔枝的杨贵妃,心里过意不去。
“不会的!就当是去运动,每个礼拜去一回,拔拔草、浇浇水,在那里还结识些朋友呢!”曾嫂忙摇头说,脸上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可是我每回礼拜三回来菜都是刚采的。”心想一定造成别人很大的麻烦。
“那是农场送到门口的。”曾嫂连忙解释,也知道少奶奶不愿意麻烦人。
“哦!那我可以和您一块去吗?”纪芸宣念头一转起劲地问。
“千万使不得,仲少爷醒了没看见少奶奶会不开心。”曾嫂可是从小看杨仲昕长大的,他那专擅的性子她非常清楚。
“您等我一下,我留张纸条给他就好。”她说着跑回屋子,留了张纸条,换件衣服穿上鞋袜就跑出来。
“少奶奶!这样行吗?仲少爷在这方面是很在意的。”一路上曾嫂仍是不放心地说。
“曾嫂!不是说出了华园就叫我小芸吗?”她挽着曾嫂的手臂,愉快地走着山路,从华园后门爬过后山,慢慢走半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农场。
“难怪你好命!心那么好,书读那么多,一点也没架子,丈夫这么有钱,也不奢华,如果我媳妇有你一半惜福就好了。”曾嫂拍着她的手说。
纪芸宣喟然一叹,所有人都说她好命,谁又知道她有苦难言?好端端的生活被搅得一团乱,一举一动都得配合著另一个人,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总是必须时时让他知道她的行踪才行,不然就得和他吵得七荤八素的,她是招谁惹谁了?
别人为爱受囚起码心甘情愿,她呢?不为爱、不为名、不为利还是成了囚犯。
然而真正的坐牢还不必自己做饭呢!不想这些了,她从山路上直接跳下菜圃。
“小芸!怎么可以这么跳呢?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曾嫂连忙跟下来,郑重地提醒她。
“孩子?”纪芸宣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一进门就让人误以为怀了孩子的事,居然到现在三个多月了都还有人误会。
挥了一下手说:“没什么孩子啦!”她蹲下去就开始拔草。
“流掉了吗?”曾嫂走下来,也在一边蹲下,关心地问着。
“没有!从来就没有过,您没听妈说过吗?”她记得当天就向李月娥澄清了。
曾嫂失望地说:“如果有就好了,就可以稳稳地把杨先生送上他一心想要的总裁位置上。”
纪芸宣停住手上的动作。“什么意思?”
“杨老爷子手上有华庆集团的百分之五十股份,明年他要把股权转移,本来他是意属给仲少爷的,这样一来有仲少爷在,杨先生要登上总裁的位置就容易了,但是老二、老三联合起其他股东运作,加上上回的情杀事件,情况就对仲少爷不利了,现在杨老爷可能把一半的股份给你,但这仍会引起家庭纠纷的,若你有了杨家的第四代,就万无一失了。”曾嫂边拔草,边说着杨家秘辛。
纪芸宣是一句也听不懂,但有一点她不高兴的是杨家人怎么从上到下都那么霸道,她可没说要什么股份,难道人家说给她就得要?
“听说汐止有间庙求子很灵,哪天我带你去好吗?”曾嫂抬起头看着她说。
“不必了。”她闷着头直是拔草。
“那么找个药方子好了,吃了几帖就会有小孩的。”曾嫂以为她不信神。
“小孩不是工具!大人不能因为有什么目的而制造个小孩。”她把草上的泥摔了一摔,放到一边。
“小芸,虽然这些话不是我该讲的,可是孩子对仲少爷真的很重要,他能力强是大家知道的,但他定不下来也是董事们担心的,万一外面的女人先有小孩,很可能就像杨先生一样,一辈子拚死拚活,却错失总揽全局的机会了。”曾嫂从年轻时就在杨家煮饭,对杨家的事非常了解。
纪芸宣听了觉得好笑,这花蝴蝶的声名还不是普通狼狈,连工人都担心他会在外面先有小孩。
“你认为他一定会在外面有女人吗?”她忍着笑,没有介意只是好奇地问。
“这!”总不能说不是一定会,而是一直有吧,虽然婚后他们住进昕芸楼,但月楼经常都还有女人打电话要找他。“当人家是别有用心的时候,难免会着了人的道。”曾嫂只得婉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