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她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敷衍。
躺在床上,杨仲昕仔细地想了一下自己失常的原因,他追女人没有费心过,通常他一示好,女人就服服帖帖了,而纪芸宣例外,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在意。
但是她为什么不为所动?每天打电话给她,说尽了甜言蜜语,不过要求她同样回一通电话,就得用威胁的,送的礼物,她当场退,不让她退就当面丢,送的花大部分转送,送剩的带回来了,却插在垃圾桶。
他没几天就想见她,可是她一点也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的情人都夸他是个好
情人,没有哪个情人会丢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的,独独她纪芸宣──他要娶的人。
多少女人羡慕地,可是她一点也不希罕,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英俊多金能力强,为什么她看不上眼?什么样的男人她才会在意呢?
他本想再把她抱进来睡的,可是想到她说的,可不可以别把她当所有物看待,他居然就乖乖地自己回来睡了。
不过他没有把门锁上,就等她自己进来,可是一个钟头过去,两个钟头过去,她并没有进来,出去看了一次,她换到地上,再看一次她趴在书桌上,那么下一次她就会进来。
又等了一个钟头,再出去看,她睡回沙发上,看一下时间一点多,再睡不好她就睡不成了,他抱她进去睡,这回也不和棉被争了,就着棉被揽着她,差强人意,委屈自己就怕她睡不好。
第三章
纪芸宣懊恼地看着镜中脸颊上的紫斑,订婚后杨仲昕更是肆无惮忌地每个周末下来赖在她那儿,说好听是培养感情,她倒觉得是来得罪她的邻居。
这个社区有许多学校的男老师,虽然不同系但多少进出会打个招呼问候一下,这样也不行。若被他看见一定是充满敌意,脸带笑容地让人识趣地走开,弄得她只得关在房子里看书或和他大眼瞪小眼。
最惨的是她的脸颊和颈项,只要他来过,就会留下斑痕,也不知为什么只要他来,她一定就会睡不稳,偏偏他怎么也不会记得锁门,有几次明明看他锁上了,她才睡了,第二天又是在他怀中醒来,问他他只说上厕所忘了锁门。
“你如果工作忙,就不用每个礼拜下来。”她转身看着他的公文夹说。
“你是说你肯上去喽!”他头也没抬地答着。
“也不一定要每个礼拜见面,反正又不是真的需要感情。”她努力地说服。
“感情不见得需要,默契却是需要的。”他抬头挤眉弄眼一番,爱煞她颊上有着他的印记。
盘算了一下,每次他来,她整个周末都泡汤,如果她北上,花个一天的时间来回,至少才损失一天。
“好!下个礼拜天我上去。”她深吸一口气下决心道。
“你不是礼拜五就没课?礼拜四上完课就上去,先到公司陪我上班,礼拜五正好陪个客户上故宫,礼拜六带你去爬山,礼拜天带你去北海岸,礼拜一早上再回来。”他一串的行程立刻排好。
纪芸宣倒吸一口气。“就当我没说。”她继续看她的书。
“下学期你要推掉超堂的课,一个礼拜排三天的课就好,不然就让我安排回北部教书。”他看着报表说道。
她不作回答。
她不回答表示不会照做,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已经摸透了她的脾气。
“前者还是后者?”他侧过头来问。
“我有贷款要付!”其实她不缺钱,只是不想任他干涉她的工作。
“我忘了告诉你!贷款我替你付清了。”他说得轻描淡写。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又吸一口气,她气不过,不客气地泼他一杯水。
“你给我出去!婚礼取消!”她急促地呼吸着,直觉肺部缺氧。
“怎么了?”他先是愤怒、讶异而后是惊慌。
她突然间休克了,他匆忙地叫了救护车,在救护车没来之前,先给她做人工呼吸。
急诊室的灯熄了之后,医师由里面走出来。
“医生!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先生!病人有轻微的心脏病,平时作息要规律,尽量让情绪保持平稳,特别忌讳发怒,如果短期内再犯,就得用药物控制,但能避免使用药物最好不用。”
杨仲昕点头,把所有的话都记在心上。
待纪芸宣从里头出来,他立刻上前去扶她。“怎么样?好些了吗?”
“死不了人的。”她还是生气。
“怎么这么说呢?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他不解地问。
不愿再为这种人气坏自己,可是他真的让人生气,居然不自知他有多惹人厌!
“你以为只有你有钱吗?一两百万姊夫早准备好了,只等我开口,是我不要,我要一个自己一点一滴努力赚得的房子!不需要你用钱来砸人。”
“我的不就是你的?夫妻之间何必计较这些?”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要是换作别的女人,早就抱着他又亲又吻了。
“我懒得跟你说,也没那么多条命气你,你自己捅的楼子你自己解决,我只要恢复我的贷款!”她丢下话回去后,其他的时间也都没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听完了好友的叙述,陈冠云真是傻眼了,看来这次是有人栽跟头了。
“别尽是发呆!想个办法,我不要她再有贷款的压力,但她坚持要恢复,这问题没解决她就是不肯和我说话。”杨仲昕怎么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你哪会在意人家要不要跟你说话?你不是一向我行我素?”陈冠云对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他几时把女人的意见当回事了,他对女人向来是一宠二哄三摆布,偏偏他在女人方面无往不利。
“怕又惹她生气!我踩到她的极限了。”对她他也不是全然不了解的。
“就叫她每个月分期付款给你好了,说银行贷款你付清了,再办多没面子,她是个明理的人,道个歉应该行得通。”陈冠云说得有些幸灾乐祸。
这办法有跟没有一样,谁想不出啊?不过也只好这样了,他不想因为这件事真的取消婚约,对爷爷无法交代是小事,最主要的是没人比纪芸宣更适合当他的妻子。
她对他从不要求,也不会缠着要他陪,和她说一些她不懂的事,也可以听出兴致;她有自己的事做,不会成天注意他,她的事业就在书桌前,也不需东奔西跑,整天在外头和男人打交道,既不必担心经常回家没人在,更不用烦恼别的男人见识到她的好,所以他可以安心地专注事业,又可以有个温馨宁静的家。
另外,他不得不承认,抱着她的感觉好好,有她在怀里的夜,不管公事多烦他总能轻易入睡。
监考完最后一个班级,纪芸宣抱着一叠考卷和学生迟交的作业回公寓。
一打开门就看见一束花,和一张她不想看见的脸。
“辛苦了!”杨仲昕帮她把手上的东西取下,有条理地放在书桌上一大堆的作业和试卷中。
纪芸宣看也没看他,打开门手一摊,摆明要送客的样子。
“别这样嘛!我是来道歉的,贷款的事是我自作主张,以后你每个月把本息付给我,或是我再帮你买栋房子,给你贷和以前相同的金额,你一样可以按月付贷款可好?”他边替她整理桌上的作业边说着。
这人智商有问题,还是听不懂人话?说什么来道歉,一开口就是惹人厌的话,冷冷地白他一眼,纪芸宣仍是等着他出去的神态。
“宣!我知道是我不对了,可是贷款付清要再恢复,面子上挂不住,你如果要有成就感,就每个月付本息给我不也一样?再说将来你有比较多积蓄时,随时清还部分本金,可以肯去麻烦的转换手续,也算方便。”他可是第一次对女人低声下气。
她仍是不说话,默然把门关上,和这种人是扯不清的,直接进浴室洗个手,到冰箱中装两碗绿豆汤,一碗摆着,一碗放到他面前,然后坐到书桌前开始改考卷。
“宣!考虑一下我提的第二项建议,再买栋房子,买独门独院的。”他虽然语气温和,却完全不像在商量。
“杨先生!我很忙!如果你闲着没事,房里多的是书看,自己打发可以吗?”她头也没抬地边看卷子边说。
杨仲昕眉心一紧,不知自己为何还看得下她的脸色,从没女人这么对待他过。
他不高兴地打开公事包拿出卷宗坐到沙发上看,纪芸宣则埋首在考卷之中。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把绿豆汤端给她。“不会太冰了,喝一点吧!”
“谢谢!”她接过碗喝了几口。
“那么久没见面,会不会想我?”他站在她身后问道。
隔一个礼拜叫久?她还嫌清静得不够,最好他能永久消失。
“怎么不说话?你不清楚地表达内心的感觉,总是任我猜不着摸不透,这是你的战略吗?如果是的话,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可以罢手了,再玩下去就没意思了。”见她全然不理的态度,他的耐性已经达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