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自己不是耳背听错吧?司徒玉明明早已饥肠辘辘,怎么还会说出「不饿」两个字?
从他跟着自己到现在,有哪一餐他不是吃到打饱嗝了才愿意放下筷子的?
原因应该只有一个。
「玉儿,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没有食欲吧!
司徒玉将头摇得像博浪鼓般。
「那为什么不吃?」
「我吃饱了。」像是响应他的谎言似的,司徒玉的肚子又叫了一声,但他似乎打算来个充耳不闻。
不过,他的目光还是稍稍没志气的落在桌上那些好吃的菜肴上,不小心流泻出饥渴的光芒,但他连忙又撇了开。
任烜忽然觉得很想笑。
这小鬼又怎么了?可是有事又搁在心头自己没看出来?没关系,司徒玉对吃向来没定力,只要稍加刺激,他必会自动吐实。
思及此,任烜的唇畔泛起一抹诡笑,伸手拿起卤得香滑酥烂的鸡腿在司徒玉面前晃了晃。
「玉儿,你瞧瞧这是什么?」他明显地瞧见司徒玉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任烜又继续诱哄:「你闻闻看,它是不是很香啊?只要轻轻咬一口,鲜嫩的鸡肉就会立刻从骨头上分离……」再努力一下,司徒玉一定会恢复先前像只小馋狗般的表情,一口吃掉鸡腿的。「你想想,饱含着卤汁的鸡腿肉就这样滑入你的口中,那种满足与喜悦,真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司徒玉霍地推开椅子站起身。
「我要回房了!」
也不等任烜搭腔,司徒玉头也不回、颇有骨气的一去不返。
任烜拿着鸡腿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半晌他收回手,唇边的笑意早已冻结,满脸的苦思不解。
玉儿这小鬼到底是怎么啦?他疑惑的看向身旁默默观看的两人,想知道些端倪。
独孤垣和维宓有志一同的摇摇头。
这师徒两人要努力的,还很多哪!
※※※ ※※※
忍、忍、忍!他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再想起那些食物了啊--
司徒玉抱着头,努力驱逐残留在脑海中的景象:兀自冒着蒸腾热气的卤汁、浇淋到一层滑亮亮的油脂、看来松烂又多汁的鸡腿肉上……
呜!臭师父,为什么要把鸡腿拿得那么近,害他想要当作看不见都不成!
肚子不争气的叫得响亮,但想起画上那个纤瘦婀娜的女子,司徒玉走至铜镜前捏捏自己圆圆的脸蛋,懊恼的低喃:
「奇怪,为什么还没变瘦?」
只饿一餐,似乎是还不够的。
想到师父的取笑,司徒玉又是一阵气闷。哼!他就不相信自己有那么胖,要比胖,飞骓不是更胖吗?不过,人与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司徒玉戳戳自己软软的脸颊,狐疑的捏搓了一阵,想要看看自己若有个削尖的下巴与瓜子脸,会是怎样的情形。
呃……好象有点怪怪的耶!
不过,他一定会成功的变成像画上那女子一样瘦的,这样一来,师父或许就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可能喜欢上他了吧?
「唉!」司徒玉又轻叹一声,趴在镜台前胡思乱想。
为什么维宓就能那么瘦?不对,那是因为他似乎吃得很少……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吃那么少啊?自己却是只要看到那些香喷喷的食物,就什么理智他没了!
怎么有人可以拒绝那些东西,不将它们全部吃下肚呢?可是,只要一想起师父爱过的女子是这么美丽,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开出的条件又是纤瘦婀娜,他就很害怕自己会被师父嫌弃。
不行!司徒玉霍地直起身。他不能够认输,自己一定办得到的,再饿个几餐就行了,这样师父就不会耻笑自己的脸像颗包子,至少,他要当个小笼包才行……
突的,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颈侧的一个小红点上。
咦?蚊子什么时候咬在这个地方了?上回洗澡时身上也有一些,可又不会觉得痒,算了,应该没事吧!
咕噜……
肚子又叫了,讨厌、好想吃饭啊,啊啊……
※※※ ※※※
外头下着滂沱大雨,什事也不能做,任烜、独孤垣与维宓正在大厅里闲聊着,司徒玉则在房内睡觉。
「玉儿最近怪怪的。」在观察了三餐后,任烜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餐只吃半碗饭,菜也没吃几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不想怀疑也难。
维宓与独孤垣相视一笑。任烜这家伙总算有点反应了!
「你想知道原因吗?」维宓神秘的开口。
「原因?你知道?」任烜有些讶然。
玉儿那小鬼应该没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嗯!」维宓点点头。「但他交代我不可以说出去。」
任烜不死心的追问:「到底是什么?」他可不能坐视司徒玉饿到生病。
维宓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绕了个弯问:「你觉得司徒玉怎样?」
「怎样?」任烜一呆,为啥又问这个?「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哦?」维宓露出一抹浅笑。「小孩子也是会在一夕之间变成大人的。」
任烜一挑眉,想起那晚司徒玉眼中的寂寞与难受,那眼神的确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就该有的,或许他在成了孤儿之后遭受的事让他心智变得比同年龄的小孩成熟吧!
想起那对眸子,任烜的脑海里窜过一个画面,身子忽然一震。
怎么可能?他睁大眼不敢相信。那画面未免也太诡异了!
自己有……吻了司徒玉吗?就算是梦,也太可恶了吧,自己有饥渴到对一个小孩子出手吗?他抚着额失笑出声。
「怎么了?」独孤垣察觉他的异状。
「没什么!」任烜摇摇头,可脑海里又一个画面窜过,这次是司徒玉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白玉般的身子软嫩诱人……
「禽兽!」任烜忽然懊恼的低咒一声。
自己在干嘛啊?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诱人?对方是个小男孩,自己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你在骂谁?」独孤垣好奇的看着脸色忽青忽白的任烜。
「我……」任烜一顿,抬起头,有些尴尬的开口:「我居然梦见自己吻了那个小鬼……」而且这梦不知是什么时候做的,竟到现在才忆起。
独孤垣与维宓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的事?」独孤垣率先开口。
「不知道!」任烜摇摇头,心烦意乱的想着。「应该是最近吧!」
「最近?」独孤垣一挑眉,有个臆测在他脑中浮现。「是喝醉后吗?」
「应该吧!」任烜烦躁的一挥手,不想多谈下去。「只是个梦而已,虽说着实怪异,但我是不可能对男人感兴趣的,更何况是对小孩子。」他自动归结出那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宁才有的反应。
「很难说。」独孤垣摇摇头,心里已猜出七八分了。「若那不是梦,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
「喝醉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独孤垣似笑非笑的瞅着脸色因这句话惨白不已的任烜。「司徒玉知道迷叠生做什么样子,听说他看了你为她绘的那幅画,而那画现在就收在你房间里吧?」
任烜「啊」了一声,嘴巴因这话而张得大大的。玉儿怎么会看见那幅画?
他猛地忆起宿醉后的隔日,那幅昼就摊在桌上,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上了床的,更诡异的是被子还好端端的将他盖得密不透风……可他明明记得自己衣着整齐,应该没有怎么样吧?
但……若有怎么样,该怎么办?
「司徒玉他啊……」维宓也开口了。「正为了自己长相像粒包子而烦恼不已呢!」
任烜的嘴巴已因吃惊而合不拢了。
「怎么可能?」他抚着额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他只是个小孩子,而我……不喜欢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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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声响传出,任烜也没有细想,他还沉溺在过大的骇然之中,连四周的人声都离他好似很远很远……
你为什么收他为徒?不知是哪里的声音出现。
「因为觉得他很可怜……」
只是这样?声音又逼问。
「心疼、怜惜……应该没有了吧!」
是否想将他放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再也不让他收到一丝伤害?
「的确……」但那是因为他的遭遇可怜呀!
想宠溺他、想疼惜他,对他的一切都是无条件的包容?
「是这样没错。」
你喜欢上他了。声音说得肯定。
「怎么可能?」
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谁会让你这样无悔的付出?
「我……」
任烜正待再说,一本书就正中他的脑袋。
「你还要自言自语多久啊?」独孤垣皱起眉头,瞪着因打击过大而接近神智不清的任烜。「这书你拿去,可能派得上用场。」
什么东西啊?任烜狐疑的瞪着这本书。
「阿垣!」维宓神色不自然的叫了一声。「司徒玉还是个小孩子,你拿这个给任烜做什么啊?」
「总是用得上嘛!」独孤垣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当初我们不也说派不上用场,可看过之后,的确很有用没错啊!」
这书是上回独孤扬与公孙玥来高昌探望小外甥时留下的,替他们两人增添了不少情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