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
抬起头,伸手抚上布满汗水的脸颊,两串泪珠自褐色的眸子里滚落。
「一个人……很痛苦,对不对?每个月的这个夜晚,一直很难过,对不对?我想陪你,让我陪你……陪着你,直到你不再痛苦……」
「别……」别碰他,因为现在的他全身如同一把火,任谁碰了都会被灼痛。
「没关系,我不怕,也不觉得痛。」
很想再说什么,但体内的痛苦愈燃愈炽,连睁开眼的力气都不再有,意识已开始模糊,声音也听不到。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自从见到你,飘荡不安的心竟安详了下来,然后是你的眸子,总是让我觉得好熟悉,彷佛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一般……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我多么希望那个人就是你,那么我的心便可以陪着你一起痛,然而真的会是你吗?会是你吗?」
白着脸,白云知道最近频频发生的头痛又来了,可这样的痛又如何能比得上他所忍受的?把头枕到他的腿上,就这样吧……让他陪着他一起……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这夜,至少我不想让你孤独,就让我陪着你……」
* * *
直到曙光乍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快!不知大哥这次会不会又伤到自己?若有,可得快点疗伤,胡大夫,你快跟我来!」
门打开,洒进的终于是阳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云,你怎么会在这里?」向槐天和向蕖月同时叫道。
「唔……天亮啦!」白云揉着眼睛从床榻上起身。
室内一片凌乱,衣裳四散,杯壶碎片也洒了一地,更别说墙上的挂画和桌椅也东倒西歪,以往再乱,也没乱到这种程度,可角落的锁链倒是完好如初……
瞪着完整的锁链,向槐天惊问:「你把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我把他弄得太累了,所以害他睡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在场每一个人闻言,都忍不住红了脸,这话可真暧昧呀!
「呵——」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瞥到身旁三人脸色皆是尴尬,忽地一笑,白云突然往内侧倾身,将被褥往内侧拉去。
他的动作让一旁的人身形一顿,向槐天往前走了几步,看向床榻内侧,果然是大哥那黑色的衣裳,难道……
「昨夜你们孤男寡女……」无法不想歪啊,虽然明白昨夜大哥毒发,可是这样的情形……实在太暧昧了,可大哥有这么猛吗?
「我是男的。」白云纠正。
「男的……」唇畔一抖,向槐天点头,「对,你是男的,那昨夜到底……」
「我上他下。」
「什么?!」不只向槐天,连一旁的向蕖月和胡大夫都跟着大叫。
「那么讶异做什么?那种情况下,当然是我上他下。」
「不,我们不是讶异,只是很难想像……」向槐天表情古怪地解释。
没想到大哥竟然……哥哥呀,为了爱,你真是……太伟大了!
「爷,那老身该不该也……」赧着脸,胡大夫在向槐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看着一室凌乱,又看了眼床榻上皱极的被褥,向槐天立刻颔首,「也好,趁大哥还没醒来,你就……帮他检查检查那个地方,我怕昨夜太激动,大哥……」后头几个字自动消了音,咳了几声,向槐天让了位置。
「蕖儿,咱们……外头等。」拉着似乎也晓得胡大夫问题的妹子,两人都尴尬的往花厅走去。
「不用,我没事。」床榻内侧突然传出声音,止住向槐天和向蕖月的脚步。
「哎呀!你醒啦?」绽开一抹喜悦的笑靥,白云当下往床榻内扑了去。总算醒了,昨夜……他好担心哪!
想也没想,向樽日快速推开怀中不断蠕动的头颅,那动作看似不留情,可只有被掌心碰到的身躯发现掌心传来的力道是多么轻柔。
噙着笑,白云就靠着床柱看着向樽日下床。
「我没事,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你们不用担心。」向樽日边说边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
「是……是吗?」呵呵一笑,向槐天暗地里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向樽日走路的姿势。
当向樽门走列身边时,向蕖月忍不住低声询问:「大哥……你当真没事?」毕竟是女子,男人间的事情……虽大约明白却很难想像啊,如果真的是那样,应该……应该还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侯爷,若真有不适别忍着,老身随时在一旁待命。」见两位主子都问了话,胡大夫也忍不住关心起来。
男人与男人哪……虽没想过,可主子就是主子,他只要主子身体健康,一切都没问题。
一旁的白云见状,「噗哧」一声,当下用手捂着嘴,蹲在床边偷笑。
「你们……」收拾衣裳的动作瞬间停顿,向樽日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们到底想到哪里去了?」
「呃……我们只是关心大哥身体是否安好。」
「很好。」向樽日的回答简洁有力。
「真的吗?」三人完全不相信地同声问了同样的问题。
又是「噗哧」一声,白云已经笑到全身发抖了。
看了眼泪都快笑出来的白云,向樽日当下明白定又是他搞了什么鬼。
「昨夜……」想说明昨夜的情形,却在瞬间发现眼前三人的眼睛同时浮现好奇的光芒,心思一转,便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向槐天愣愣问道。
「我不是问你。」黑眸一转,盯住床下犹自偷笑的人影,「你刚刚对他们说了什么?」
「没……没有啊,我只是……呵呵呵……我只是把昨夜的事用最简单的四个字说明出来而已呀!」睁着无辜的大眼,白云双手往外一摊。
「哪四个字?」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上他下。」他,当然是指着向樽日说的。话才说完,便又低笑出声。
满手衣裳瞬间又散落一地。
「大哥,老天果然是有眼睛的是不是?经过昨晚,我想大哥的身体状况一定改善许多,要不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语气顿了顿,咳了一声,他又说道:「这次铁链没断,是不是没那么难熬了?」
「是啊,我看大哥气色不错,精神也挺好,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感觉比较好吧?」
「佛主保佑,老身恭贺侯爷。」
「你们……」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一点都不气……吸气、吐气……忽略额上狂跳怒火,向樽日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一个垂死之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们却还认为他体力过剩,可以起来活蹦乱跳……告诉我,你们的大脑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呃……」
「一个是侯爷,一个是郡主,一个还是大夫,以后你们记得提醒我别这样叫你们。」向樽日冷冷扫视赧然垂首的三个人。
「其实除了我上你下外,我想『战况激烈』这四个字也不错……」白云无疑是雪上加霜,又很找死的开口。
迎视劈来的瞪视,他笑出声。
「哎呀!没错啊,昨晚那个情形用『战况激烈』还太含蓄了咧,我也没想到我好心帮你解开铁链,竟然会换来你激烈的抵抗,把屋子弄得一团乱就算了,竟然还撕裂自己的衣裳。我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看到你的裸体而兽性大发,只好把你紧紧抱住,结果你竟然不满我的作为开始自残,最后逼得我不得不把你扑压在床榻上,害我好想蹂躏……我是说害我只好制止你蹂躏自己的身躯。」
原来是这么回事……向家兄妹和胡大夫在心中闪过一丝领悟。
「昨夜你不该来这里的。」
向樽日内心情绪有些复杂,他的身分特殊,定时毒发的弱点若曝光,只会为他招惹解决不完的麻烦,所以有关他身中奇毒一事,只有眼前三人晓得,昨夜白云误闯……
其实根本不是担心白云知道这个弱点,而是昨夜他狂暴无理智的一面全教白云看见了,深怕吓到他,又怕伤到他,直到醒来时看到他无恙、全身无伤,心中的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
幸亏自己没有伤到他……
「有什么关系?不过……被我压着其实感觉不错吧?昨晚……被我压在身下你应该感觉很舒服吧?」
这是什么问题?向家兄妹和胡大夫在心中重新燃起好奇。
「你胡说什么!」向樽日斥喝。
「我没胡说,昨夜你明明很难受,可我才压到你身上,你明显就平静许多,只会偶尔挣扎一下,且不像之前那样痛苦了。」拉近彼此的距离,白云挽住僵硬如石的粗臂,「所以你果然是喜欢我的吧,所以我陪着你让你安心?」
果然还是有暧昧!向家兄妹和胡大夫在心中偷笑。
缓缓甩开攀在乎上的贱手,向樽日表情、声音都很平静地表示:「我平静是因为怕伤到你,偶尔挣扎是想推开你,可是却没力气,至于你陪着我……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因为那时我几乎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