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软玉温香,根本是想先奸后杀吧,你这个禽兽!」树干后头窜出一粒小头颅,挤眉弄眼的,对着像鬼一样阴沉的面庞扮鬼脸。
「找死!」
人影一动,瞬间来到男孩身后,可男孩像是察觉到杀气逼近,一个蹲身,险险躲过颈后的狠招,然后连续几个翻滚,又来到树的另一边。
「哇!你……你什么时候来到我背后的?」吓死人了!
「想不到还挺灵活的,不过还是得死!」
「死不死还不一定咧,别把话说得太早。」男孩嘻嘻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不知差点死过多少次了,福大得很,不怕、不怕。
闻言,男子不给人时间反应,身影一闪又来到青影后头,但也不知怎么搞的,总在快得手的前一瞬,男孩就是有办法躲过,接下来的时刻,两个人你追我跑,有时吼声隆隆,有时笑声不绝于耳。
但是体力毕竟有差,没多久,男孩已经开始严重喘气,身手也缓慢了许多,最后,一个狼狈的闪避,险险躲过挥来的大掌后,便无力再战。
「哇!姑……姑娘啊,现在换你救我啦!」男孩躲在树干后头,吓得不敢再乱动。
见状,高大的人影知晓此时正是绝佳机会,于是抬起手正打算发动攻势时,怎料后头突然一道白影闪过,然后就只听见「喔」地一声,高大的人影当下往前扑倒。
「死了没?死了没?」男孩连忙从树后窜出,想也不想就伸脚踢了踢地上的庞大巨物——动都不动,不用想,是挂了!
「哇!姑娘,你好棒喔!」见危机解除,男孩简直是跳着朝白影前进:谁知才一接近,白影当场就往下瘫软,幸亏青影扶得快,要不白影倒下的地方可就是刚刚那块石头上头呢!
「向……昊府……」轻柔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听不到,而且清丽绝伦的脸蛋更是苍白,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升天当仙女去的样子。
「什么?像豆腐?」这是啥咪碗糕?
「不……带我回……向昊府,求……你。」
「喔……原来是向昊府啊……咦?喂喂!先别晕得这么早啊,你还没说像豆腐……向昊府在哪儿耶?姑娘——」话还没说完,怀里已经躺着一具娇软的身躯。
男孩叹息了。
「天大地大,光是方向就有东西南北了,向昊府,听都没听过,这教我怎么猜啊?」看着四周青青草原,四个边全连着天,男孩脸庞一垮,事情大条了!
向昊府大厅内——
「找不到?」低沉的声音是平静的,可听见的人全都无法抑制地抖了那么一下。
「启禀侯爷,城内城外百里内全搜寻了三次,依然没有小姐的下落。」最后几个字根本是含在嘴里说的,不敢讲得太清楚。
空气凝窒了几秒,就在大家以为全要被拖出去砍头的时候,一抹灰色的高大人影缓缓移动到门口,门外是一片漆黑,除了几盏明灯,就剩一轮皎月,夜已经深了……
缓缓转过身,大厅门口,一张刀削似的严峻脸庞严肃冷凝得吓人,黑眸一扫,地上跪着的人把头压得更低了。
「加派人马,往城外加大范围继续搜寻,再找不到人——」
「属下明白,到时属下等人定以死谢罪!」底下一群人迅速接话,语气忠心耿耿。
看着地上一群人,黑眸一瞬,挥了挥黑袍。「全都下去吧!」
「是。」人群训练有素地快速退出大厅。
在一群人退下后,大厅里肃静紧绷的气氛依旧存在,向樽日——君封侯、向昊府的主人不发一语地凝视着黑幕上的皎月,严峻的表情肃然而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映着月光的沉黑眸里却隐隐闪着焦躁与担心。
此时,门外走来一个同样高大却是身穿紫色袍衫的男子,一张轩昂俊朗的脸庞在月光与厅前的灯火间渐渐明朗。
紫袍男子在向樽日面前停住。
「大哥,还是没蕖儿的下落吗?」黑眸同样闪着焦急和担心,向槐天——向昊府的二爷、向樽日的弟弟几乎没了平日的雍容尔雅,俊朗的脸庞上只有浓浓的焦虑。
「已经加派人马去找了。」转身走进大厅,向樽日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口仰尽。
那就是没找到人……向槐天从一进门就没停过的脚步更急更快了。
「找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吗?」不可能啊,都四个时辰过去了。
「派出的探子都没消息,绑走蕖儿的人……不简单。」向樽日手指敲着桌面,看着窗外一轮明月,一脸沉思。
可以绑走蕖儿,肯定是位高手,知晓蕖儿今日会出门到庙里拜佛,肯定暗中观察许久并得到消息。
向府眼线四布,可以逃出城外却不留线索,此事绝对是计画好的。
「那蕖儿……」
「不用慌,以蕖儿的聪明才智和武功足以自保甚至脱困,别把事情想得太糟。」
「可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半点有关蕖儿的消息,该不会……该不会蕖儿是受了伤吧?」急躁的脚步停了,可是向槐天的手已经爬上了头发,几乎是揪着头发问的。
「这也是我忧心的地方,天黑了,蕖儿要是受了伤……」城外荒野四处,天黑后便是肉食猛兽出没的时机,危机更多。
闻言,俊脸更慌了。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混蛋绑了蕖儿,要是被我抓到了,肯定让他不得好死!」蕖儿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啊,长得又貌似天仙,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啊!「咦?大哥,你要去哪儿?」
「找人。」
「我也去!等等我。」
* * *
「我来自远方,不知故乡在何方,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我该前住哪一方……我来自何方,正往昊府那一方,东西南北,南北西东,谁来都无妨,只要能为我指点方向……」轻悠的声音简直快哭了,走了半天,天都暗了,半个人影都瞧不到一个。
只除了眼前的破庙。
「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连丢了八次树枝,东西南北各出现两次,再丢八次,结果还是一样,我都不敢再试下去了。」
要是再来一次东西南北,那他干脆都别动好了。
「姑娘啊,你好歹也睡了半天,怎么都不醒啊?」
放下背上的娇躯,男孩就着朦胧的月光看着干草上的人,脸蛋还是很美,只是比稍早之前透明了一些。
也不管人还是昏着,他对着眼前的姑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礼貌性的询问:「姑娘,我好累,再也走不动了,能否就在这里借个宿头?要不我真怕明日可能就要换我昏倒了,这个地方也不知怎么搞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想从昏到死,八成都不会有人知道,若是这样,那咱们两个就真的惨了。」
他可不想当秃鹰的喙下食啊,虽然有人说让秃鹰吃得干净,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灵魂是干净的,但是他不想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醒来前是什么人、做人好不好、有没有干过坏事,但他知道心里有个念头要他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突然倒下。
意识几乎是没有的,却恍惚感到自己的神魂挣扎着脱离身体,但不能脱离,不能脱离啊,这样游离虚散的意识不断地飘回在脑海里。
在意识缥缈间,他只记得这个念头。
然后醒了又昏、昏了又醒,也算不清多少次,恍惚间,天地里的颜色愈来愈多、愈来愈亮,不像最初一样到处都是白雪,光是一个颜色早就看腻了,更别说那细柔的白雪冻得要人命,好几次因为想赖床差点醒不过来,吓都吓死他了。
「唔……」身旁传来轻吟。
「姑娘,你终于醒了!」看着地上发愣的男孩闻声,喜悦的转过头。
白影动了动,浓密的长睫颤了几下,缓缓扬起。
「姑娘?」这个眼神好迷蒙……无神喔,真的醒来了吗?
「唔嗯……」又是一串低吟。
「姑娘姑娘……」像醒又不像醒,男孩忍不住伸手摇了摇一旁的人,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
「呕!」
男孩几乎是弹了起来,他只不过摇了几下而已耶!
「天啊!姑娘,你……你怎么吐血了?」
「公……子。」声音几乎听不到,但人是醒了。
男孩拍拍胸脯,压下心头的胆战,幸好没拍死人。
「姑娘,你没事吧?你……你看起来很惨哪,到底是怎么了?」晌午的时候明明还有力气打人的,怎么现在看起来比鬼还虚弱?
「我中毒了,向昊府……赶快……再慢……」
原来是向昊府不是「像豆腐」啊?「停!」迅速点住眼前有些苍白的檀口,男孩急促接话,「你先留点力气别说话,在你又昏倒之前总得告诉我向昊府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走啊?」
「日出东方,往……东走。」
「哇勒……原来是东方,早说嘛!」害他走了大半天……原来全走反了,早知道就别太相信直觉,跟着太阳跑就代表拥有希望,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