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初的笑容僵住了,成谨抓起她的手握紧。
“相信我,瑟初,我对你是真心真意,且全心全意,就算要我放弃其它所有的一切,我都甘愿。”
她只是黯然的垂下眼睑。
成谨又说:“等我把家里的事交代清楚,我立即赶回来。我要娶你,到时候只希望,你还愿意嫁给我。”
他那故意装出来的可怜语调,终于惹得她轻轻一笑。
他又一副深情的说:“瑟初,说你相信我,说你会等我,说你愿意嫁给我。”
赵瑟初十分羞涩且万分肯定的说:“不信你信谁?不等你等谁?不嫁你嫁——谁?”
成谨的心头涨满柔情万千深深的吻着她,直到两人都忘我的呻吟起来。
随后他把挂在床头上一块绿得晶莹透澈的玉佩拿下来,交给她,“这是我太祖父送给他最深深爱着的妾的订情物。”
她一听,不由得有些不高兴的问:“你的意思是……”
他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尚未娶妻,而且今生若能与你白头偕老,于愿已足。”
她迟疑的接下,终究是意中人给的订情物。
他又再次说明,“这可不是一般的玉石,它比一般的玉石还要坚硬透明——就像我对你的心意,毫无虚假,永志不渝。”赵瑟初这才真心接纳,感动的泪水成串流下。
“我相信你。”
“瑟初……”
她温柔的以手指轻点他的唇,“什么都别再多说,我只希望你能早去早回。”
他抓住她的手指,吻了一下,“这还用你说,我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少了这颗心,我不等于行尸走肉,教我怎能不早去早回。”
成谨离去时是五月,而今两个多月过去,虽然满池莲花开得茂盛缤纷,但结实累累的莲蓬,已经预告了秋天即将来临。“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从她的眼睛滴下泪珠,落在荷叶上,滴溜溜的滚了滚,掉入湖中,不见了。
第二章
“小姐,不好了!”小凤边跑边喊。
赵瑟初偏过头去,很有技巧的将眼泪拭去。
“怎么了?”
“周少爷来提亲了。”
“这有什么好值得你大惊小怪,爹娘自会处理。”
小凤焦急的说:“就是因为老爷已经答应了,我这才急呀。”
赵瑟初秀眉一攒,“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现在前厅里,周少爷可乐得跟只小猴子一样。”小凤担心的又说:
“小姐,你可得想个办法阻止,否则到时候等我也陪嫁过去,周家要是在我身上烙下那个周字,我……我宁可死了算了。”
“你先别慌。”
赵瑟初怎么也难以相信,爹真要把她嫁给周文章,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经和成谨已经有了婚约的默契。
“我不相信爹会这么做,我去问问看。”
赵瑟初一步紧似一步的赶到前厅,果然听到周文章欢天喜地的笑说:“那,小婿就先回去准备,择日再来下聘。”
“等一下!”赵瑟初急急忙忙的跑进大厅。
“瑟初小姐!”周文章一看见她,显得更加眉飞色舞,“令尊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
“我不答应!”赵瑟初转向父亲那张称不上喜气的睑,问:“爹,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我已经答应周少爷的提亲,把你许配给他。”赵老爷满脸严肃的说。
“为什么?”赵瑟初惊慌而满心疑问,“爹,你明知道我跟罗公子情投意合,你不也挺喜欢他……”
“别再提那个罗公子!”赵老爷断然的说。
“爹!”
赵夫人拉住女儿劝道:“瑟初,我看你就别傻了,那罗公子一去三个月,却连个信也没回,恐怕是把你忘了。”
“不会的,娘,一定是他比较忙,所以短时间内抽不出空来。再说天南地北,路途遥远,慢了些时候也是常理,也许过两天他就会赶回来了。”
“我看他是不会回来了。”周文章笑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赵瑟初生气的反驳。
“像他那种人就是这样,自以为长得英俊潇洒,又是京城的贵公子,兴致一来就跑到江南勾引咱们的姑娘,然后扬长而去,始乱终弃。”
赵瑟初当然不相信意中人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你不要信口开河,污蔑他的人格。”
周文章很不高兴她处处偏袒,便冲动的说:“哼!不管怎样,就算他真的回来,你爹也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
她的心一下子凝住了,疑惑的转过头问:“你是什么意思?爹,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我来告诉你吧。”周文章抢着说:“上回罗公子不是收到一封家书,所以我就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发现他的家书居然是由驿馆送来的。嘿嘿,由此可知,这位罗公子八成是个官家子弟,而这么一来,赵老爷怎么可能会把你嫁给他?”
赵瑟初整个人都呆住了,如果成谨真的是官家子弟,那就真的触犯了赵家的忌讳了。
“我看你还是赶快对他死心,高高兴兴的等着当我的新嫁娘。”周文章笑得好得意狂妄。
可是都已经给出去的心,哪能说收回就收回。赵瑟初没有办法想象,成谨居然是故意隐瞒身份,来欺骗她的感情。
她黯然的回到房中,拿出成谨临别时所赠的订情物,回想他所说过的话——真心真意,永志不渝。这样的誓言,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如此的荒谬可笑。
她恨的将那块碧绿晶莹的玉石,用力的往地上一损。
小凤沉默的弯下腰,把玉石捡起来,发现毫无裂损,可见这块玉石,绝对不是普通的坚硬。
赵瑟初沉重的坐下来,眼神定定的看着屋角,样子看起来好象在生气,其实是绝望。
“小姐,你真的甘心嫁给周少爷吗?”
“我当然不甘心,就算跟成谨没有未来,我也宁可孤老终生,就是不嫁给那个草包。”
听见小姐这么说,小凤才敢附和,“就是嘛,瞧他刚才那副神气兮兮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想吐。实在搞不懂老爷夫人是怎么想的,就算罗公子犯了忌讳,也没有必要急着把你嫁给周少爷呀。”
顿了一下后,小凤又继续说:“再说,罗公子离开都还不到三个月,就算周少爷真的查有实据,可以证明罗公子是官家子弟,干么不等他回来时,再一起对质?为什么要急巴巴的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让罗公子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赵瑟初觉得她说的话有理,赵家的忌讳是众所周知的事,周少爷既然会用这个理由,给不在场的成谨捏造不合资格的理由,当然也可以藉成谨的不在场,无法实时提出反证而排挤他。
想到这里,她稍微觉得宽慰的对小凤说:“多亏你的提醒,我现在比较没那么绝望了。”
小凤笑说:“这是丫头应尽的义务。再说,你要是能过着幸福的日子,我也才能跟着快乐呀。”
“说到了底,原来你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
“这叫做唇亡齿寒。”小凤俏皮的说。
赵瑟初终于破涕为笑。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该想个办法,让老爷把婚事暂缓,我们再偷偷请人去京城找罗公子?”
赵瑟初轻轻叹了口气,“大概只能这样了,希望……”
小凤听得出来赵瑟初那欲言又止的语气中,有丝丝的惶惑,便大胆假设的问:“小姐,如果事实证明罗公子真的隐瞒了真实的身份,那怎么办?”
小凤果然问到了重点,而凭赵瑟初这么聪慧的女子,又怎么不会疑心?回想成谨的才思敏捷和风度翩翩,在在显露他曾受过良好的教育,虽然他总是故意表现得很谦虚,但还是有些尊贵的风范,就像与生俱来,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拿起碧绿玉石,也许潜意识里,她早就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所代表的不凡身份。可是人生能有几度可以觅此良人?那种相契,那种心心相印,仿佛浑然天成的互属,不由得让人害怕要是错过了这场情缘,便要失落一生一世了。
所以潜意识里她不敢积极刺探他的身份和家世背景,盲目的把他当成是一般的云游书生,暗自期盼他能为了她,抛去一切荣华富贵,与她厮守。
蓦地她又想起,他在离去前,确实曾经说过,宁可放弃一切,但求白头偕老。
想到这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等她说服父母,好歹也要让成谨有机会表明心迹。
待周文章离去后,赵瑟初才又回到前厅。
“爹,娘。”她语气坚决的说:“无论如何,我都不嫁给周少爷。”
“这事由不得你。”赵老爷气恼的说。
赵瑟初捺着性子,努力说服父母,“爹,我不知道周少爷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可是你总得让罗公子有机会辩白。也许这一切只是周少爷故意这么说,好让你们对罗公子产生反感。可是事实怎样,总得等罗公子回来,才能清楚,不是吗?”赵老爷依然绷着脸,说:“我们可以等,你可以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