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她就这样干耗着。
‘今天是假日,我想出去走走。’
他点头。‘顺便帮我带上门。’
‘你不陪我?’
‘我很忙。’
‘你这工作狂,跟我爸一样,每次来你都在画图。’她眼一翻。‘我无聊死了!’
‘你去找其他朋友。’
‘不要。’
季圣理斜睨她。‘志□,你干嘛不交男朋友?’她大小姐这么老缠着他,有时候真 的挺烦。
他不说便罢,一提她就生闷气,扁着嘴不理人。
季圣理正好图了清静,也不管她,专心工作。
一会儿马志□又发闲了,起身绕着他屋子,踱到阳台去审视带来的两盆美人樱,拿 起铲子想挖土种下。
‘你干什么?’季圣理紧张地冲过来。
‘种花。’
‘住手,我告诉过你不可以动我的阳台!’
‘你的葵花都谢了。’
‘花期过了当然会谢,不久就开新的了,你不要碰。’
马志□真不懂他干嘛这么宝贝这些花,种了这么久也该换换颜色,她就是觉得葵花 俗气才想拿美人樱来换,没想到季圣理会生气。
‘不碰就不碰,你别吼我。’
‘我看你还是回家好了。’
‘喂,没这么严重吧?’赶她走,她又没真的挖他的花苗,连一片叶子也没动到。
他阴着脸。‘志□,我今天脾气很差,不想得罪人。’
确实。季圣理的心情糟透了,不想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分神应付马志□。
这几天他总不由自主想起杨俐,心里盘桓着她的影子,然而每每想起,那小男孩就 跳了出来!她已经结婚了,有儿子了,他有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不知哪个幸运的男人,季圣理觉得嫉妒。
他是很莫名其妙,可是他控制不了。他对杨俐有很特别的感觉。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打算什么,但是一思及她属于某个男人,一种啮咬的情绪便不住 窜动,教他郁卒一整天,只好利用工作排泄。季圣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真不好 受。
‘好啦,我乖乖坐这,什么都不动可以了吧?’马志□说。
‘坦白讲,你光坐在那,妨碍到我的视线、侵占我部分的呼吸空间,就已经对我造 成莫大的干扰了。’
‘喂!’
‘拜托你先回去好不好?志□,我没办法专心。’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养出这个骄 纵的女儿让人受不了。
她嘴一噘,模样煞是惹人怜,可惜起不了作用。
‘好,你喜欢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就关着,我回去,求我我也不理你了!’她跺脚起 身,见他放松的表情,不禁一酸,忍不住闷闷地追加一句:‘我下个礼拜再过来。’
季圣理耸耸肩,继续专注研究面前的设计图,待她离开后才把目光抽离,他转着铅 笔,望着窗边向日葵的枝叶,轻轻写下两个字杨俐
第二章
杨俐揉揉耳朵,重新夹起电话,嗯了一声,温温地说:‘我觉得没关系呀。’
‘没关系?!’话筒另一端爆出不可思议的叫声。‘拜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杨俐又揉了下可怜的耳朵,发表自己的看法。‘阿优,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事嘛。
对方不是允诺赔偿你一切损失了?’
‘是啊,可是他的车头灯毁了,叫我也要负责。’
‘那你就负责呀,很公平。’
‘姐,这样还有公理吗?是他红灯左转违规耶,撞坏了我的车还要我赔他的车头灯 ,哪有这种事!现在不是赔偿我的零件毁损就行了,我还要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我跟 老板说好了,他会替我讨回公道。’杨优在北部一家著名的律师楼工作,是法律助理, 很有嫉恶如仇的正义血性。
杨俐却不能理解。‘你这不是小事化大吗?’
‘恶劣之人就是欠吃排头,我教训教训他,免得以后再有受害者。’她理直气壮。
其实只是小意外,杨优绿灯右转对方红灯左转,恰恰没算好距离不小心撞在一起而 已,又不是杀人凶案,商量商量息事宁人也就是了,这么生气,想必对方的态度一定令 阿优非常不满。
‘真的很过分哦?’
‘那还用说。’
‘你别气了,灭灭火。’杨俐保持温温的语调,很有降热效用。
‘姐!你哟。’杨优叹着气。‘这种事换成你一定吃大亏,我要是跟你一样,凡事 好商量,早被人吃死了。’
她们两姐妹的个性天差地远,一个正直骄傲,一个善良软心,在杨优看来不爱与人 计较的杨俐甚至有些傻气。
‘可是我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你“呷亏冻呷补”,我服了!好啦,不提这些。’她口气放柔许多,不 想恼人的事。‘恩恩呢?’
‘在我旁边。’杨俐放下手上打的毛线,拍拍身边看图画本的小孩,把话筒递给他 。
‘姨找你。’
‘恩!想不想姨?’杨优甜腻腻地问。
‘我比较想外公、外婆。’稚气的声音故作成熟,答非所问。
‘那我咧?’
‘嗯--也想。’
考虑这么久,真不给面子。
‘小阿姨,你又跟人家吵架了?’
‘嘿嘿。’
‘那你赢还是输?’恩恩问。
‘我会赢的。’她很自信。
‘恰北北。’
‘那个是坏人耶!还有,谁教你这句话?不可以骂女生恰北北。’
‘阿致都这样说隔壁汪汪班的小□。’
‘小鬼,不好的东西少学点。’她笑骂。
恩恩的脸侧向一边。‘妈,阿姨叫我小鬼!’
‘你本来就小呀。’杨俐微笑。
恩恩很不高兴,他觉得六岁跟大人差不多,茉茉以前被欺负都找老师,最近开始换 他保护了。
‘小鬼,跟你妈告状喔,给小阿姨叫一下会怎样?小鬼、小鬼、小鬼!’杨优开心 地闹他。
‘死相!’
她顿怔。‘你又从哪学来这句?’
‘电视的女生都嘛这样说。’
天!‘你学学正经的行不行?’
‘小阿姨你以前也这样说你男朋友啊,你不正经哦?’恩恩不知道是鬼灵精还是搞 不清楚状况。
‘我要昏倒了,叫你妈!’
恩恩咯咯笑地把话筒交回去。
‘阿优,我没办法,他就爱乱学大人讲话,幼稚园老师说没关系,这年纪的小孩都 这模样。’杨俐有点无奈,幸好恩恩还懂得区分粗鄙的话语,然而一些无厘头的俚词就 是莫名其妙会从他嘴里冒出,教人哭笑不得。
‘我看要检讨的是我自己,树立不良典范。’杨优苦笑。‘对了,爸爸说的那位建 筑师你找来了没?’
‘嗯。’
‘怎么样?’
以第一印象而言,杨俐对季圣理算是相当深刻。
‘他很年轻,才刚退伍不久,不过思想满有深度的,人也斯斯文文。’
杨优沉默一瞬。‘我是问工作上的沟通,他要接我们的案子吗?’
‘啊,当然要。’杨俐发窘,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自然而然想到对他个人的形容。
‘真的很年轻?’杨优挑眉,带着暧昧。
‘阿优!’
‘是你自己说的。’
‘你不要乱想。’杨俐清楚她的个性。
‘我没乱想呀。’她笑。‘姐,你怪怪的。’
‘现在你真的在乱想了。’
‘是吗?’
‘他二十四岁。’杨俐说。这个数字,就是最好的澄清。
‘那没搞头了。’小弟弟一个。杨优言归正传:‘你多督促他,别给人偷工减料去 ,现在做工程的很要不得。’
‘你别操那么多心了。’
‘知道啦。’她又停了一下。‘姐。’
‘嗯?’
‘若有好男人就别再蹉跎了。’
杨俐静了半晌,和杨优道别。
这些话啊,实在让她倦厌、头痛又愧疚。
‘妈。’恩恩偎了过来,她顺势将他嫩嫩的身子抱满怀。
‘恩恩好暖哟!’她轻捏他的红腮帮,两只小小的手也回敬她,母子俩亲匿地揉捏 成一团儿。
‘我最爱、最爱你哟!’小鬼的嘴巴抹起蜜,可以甜到人心窝里,杨俐笑得满足又 开怀。
‘好乖,妈咪也是。最爱最爱恩恩了!’
???失望归失望,季圣理隔几天就约了杨俐去看建地。
看到他的摩托车,她缩了一下,捏捏自己的车钥匙。
‘上来吧。’
‘我想……坐我的好了。’
‘骑车比较快。’他拍拍车垫,大方地邀请。他还特别去借了一顶安全帽咧。
杨俐的表情有点为难,她站在原地。‘其实不太远,就在胜利路,不然我们用走的 好了。’
季圣理打量她。‘你没坐过摩托车?’不可能,那她就不是台南人了。
‘也不是,我--’
‘那就没问题了,来。’他拉她的手。嗯,好软。
杨俐差不多是被迫戴上安全帽,安置在他的后座位置,季圣理这辆九十西西的车型 不大,杨俐又穿了长裙只能侧坐,两个人的身体不可避免贴在一起,她的手更是生疏地 不知该摆哪儿才好。
她要下来!
‘这样。’他抓住她双手,自作主张往自己腰上放,油门一催便在她细细的低叫声 中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