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从来就不是纯友谊。”他终于说。
“程映璿……”
他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温暖的气息吹呼在她脸上,动作那么轻柔,眼光那么炙热,距离和气氛——那么亲昵。
“你对我呢?”他问。
岳可期没有回答,她的心跳得太急了,脑袋内的思绪来不及传递,她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认识的、熟悉的程映璿吗?
他眼高于顶。
他对女人有洁癖。
他应该看不上她的,可是现在他竟然说对她的感情不是纯友谊,他……喜欢她?!之前觉得羞愧的胡思乱想原来是事实,他证实了。
“我想抱你,你不愿意吗?”
低沉的声音不再紧绷,变得很有磁性,满含着情意,像回荡在春夜里勾人心魂的小夜曲。
她的魂,被他引诱了。
不是,她对他也不是纯友谊,早就不是了……
“闭上眼睛。”
他柔声说。
她却张得更大。
“为什么?”
“我要吻你,听话。”
他俯低头,鼻尖碰到她的。
岳可期眨眨眼,犹豫了下,还是顺从地合上眼皮。
他们第一次的亲吻是意外,而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闭上眼紧张地等候,但她没有等到程映璿的吻,他骗她,反而另行其道地将手伸进她上衣。
岳可期吓得瞠眼惊叫。
“啊!你……”
他的嘴唇这才进攻,含吻住她,而她张开的樱口正好方便温热的舌头侵入,他热情地含住她的齿舌,而是火辣辣的狂猛炽烈。
岳可期脸色艳红,结结巴巴:
“程、程映璿。”
“你太僵硬了。”
嘴唇抿那么紧,他很难圆满得分。
“你好诈。”
“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有‘长大’。”
什么,竟敢嫌她!
他轻笑,又说:
“不过我喜欢你这样。”
“你……”
“嘘……”
他再度低头吻她,但这次含住的不是嘴唇。
窗外的月亮也要着火了……
第十章
清晨,旭日初升,程映璿醒来。
薄亮的光丝透人室内,他睫毛颤了颜张开眼,光裸的上身露在被单外,凌乱的床铺是一夜欢情的痕迹。
他翻个身,修长的指掌探向身旁。
空的。
慵懒的眼神霎时清明,确定身畔的空虚,被他褪下的衣服裙子已经不在,除了枕上遗留的两根长发,床上只有他自己。细听屋内也无动静,她走了。
他仰躺,盯着天花板,然后轻喟一声闭上眼睛,唇边浅浅上扬。
“鸵鸟。”
※※※
岳可期蹑手蹑脚地进门。
“你到哪去了?”周娴忽然冒出来。
“妈!”她吓一跳。“你……你起这么早?”
“我根本没睡,我等了你一晚上!”是真的,周娴虽然穿着斑比图案的睡衣,脸上却挂了两颗失眠的熊猫眼。女儿一夜未归,作母亲的如何能安心,她紧张地抓着她:“妈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怎么相个亲会弄到天亮?”
“我——”
“你跟那个李先生在一起吗?”
“呃,这个…”
“啊!”看她遮遮掩掩的模样、起皱的衣服及乱发,周娴尖叫,脸上满是惊恐。“可期!难道他不是好人?你有没有被他怎么样?妈对不起你,不该随便相信媒人婆的话的,什么忠厚老实内向害羞,结果竟然是人面兽心,我实在……”
“哎哟,没有没有,他是好人,我没出事,也没跟他在一起。”怕母亲愈说愈离谱,岳可期连忙澄清。
“真的?”
“妈太多心了。”
她是被“怎么样”了,不过祸首另有其人。
周娴这才放下心来,她抚抚心口,想想又不太对。
“那你一晚上都在干嘛?也不打电话回家。”
岳可期又开始支吾。
“没跟他在一起,那你是跟谁在一起?”
“我……我……”她双颊绯红,低着头躲来躲去。
周娴看了又惊叫:“可期!”
岳可期跑到房里去,拉出旅行袋开始装衣服。
“到底发生什么事,快和妈讲清楚!”
“没有啦。”
“没有你收拾什么行李,你要去哪?”
她转过身,非常诚挚地恳求:“妈,你的女儿现在正面临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必须要仔细思考,等我想好该如何面对的时候再回来,真的没事,你就别问了!”
“可期——”
她匆匆塞了三四件衣服便像风吹一样往门外跑,临行前不忘交代:“如果程映璿找我,别跟他泄漏我的去处哦!”
“你的去处是哪?”她根本没说,周娴追问。
岳可期听不到,她跑掉了,又急又快,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映璿?”周娴眯眼,疑惑地拼凑着,她的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
原来,那小子!
一会儿她笑了,轻轻松松回去补眠。
※※※
岳可期来到饭店,侍者领她到户外的花园餐厅,一到就见不远的桌位上有人朝她兴奋地招着手,她跑过去,两人激动地握住彼此的手,抱在一起又笑又叫。
“可期!可期!”
“令心!”
“好久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来美国看我!”
“你都不回来!”
她们互望,又开心地笑。
“你更漂亮了。”虽然常常收到岳可期的照片,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但能面对面重逢更让人高兴。
“你也是。”林令心的长辫子剪掉了,现在留着中分齐肩的清汤挂面,人也丰腴一些,成熟了许多。
“快坐下吧。”
“嗯,你等很久哦?”令心一下飞机订好饭店就打电话给她,但岳可期不在台北,她接到了消息才赶回来。
“不会,等了十几年,这一点点时间不算什么。”小时候的习惯不改,林令心一坐下就自然地为岳可期张罗茶水点心,贴心如往。
“怎么样,在美国的生活好不好?”岳可期兴奋地问。
“差不多啦,过久就习惯了。”她边说又叫了几样点心,蛋糕松饼三明治,不像喝下午茶倒像吃正餐。“我离开研究室的工作了。”
“为什么?你这么优秀!”
她摇摇头。“没意思,成天杀生,造孽呀。”
“那你打算做什么?”
“先休假喽,回来找你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她说完忽然偷笑,像藏了什么好事。“我啊,可能要休息很长很长一段日子。”
“好,那你就在台湾待久一点。”
“干脆你今晚留在饭店陪我好了,我们一直聊到天亮,怎么样?”
“好啊!”岳可期正有此意,她今天还不想回家,爽快答应。
“对了,铁面人呢,怎么你没带他来?”令心随口问,指的正是程映璿。
岳可期脸色骤变。“干嘛要带他来?”
“你们这几年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大小姐我难得回国,以为他也会来叙旧哩。”令心笑说,口气早就没有当年的对立和敌意。
岳可期却因为忆起那夜发生的事而浑身不自在。
什么铁面人,其实……根本是色情狂!
看不出他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痴狂起来竟会那么热情,弄得她全身瘀痕,大热天还要包得紧紧才能见人,真过分。
更糟糕的是这中间变化太大,一夕之间从纯友谊到性伴侣,从打击等候区直接杀上本垒板,完全不照正常顺序,突然的落差让岳可期难以适应,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落跑!
很鸵鸟,她承认,可是要面对改变关系后的程映璿,她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所以她还是跑了,而且躲在一个很离谱的地方——他台中老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果然没错,她舒舒服服待了三天,陪程家二老养花种草、上街买菜,十分惬意,程映璿根本找不到她。
不过话说回来,他有找过她吗?
没有!
难道……他后悔了?
“怎么了?脸色怪怪的。”令心问。
“会吗?”她尴尬地装傻。
林令心扬眉,敏锐地打量她,确实有点不对劲。
岳可期被她看得更不自在,顾左右而言它:“令心,你中午没吃是不是?胃口这么好。”说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解决掉两客起司蛋糕以及半个水果松饼,手上的叉子还虎视眈眈地向桌上的鲔鱼三明治前进。
她这一说,换林令心脸红了,轻打她一下。“哎呀,你真的看不出来?”
“看什么?”
她神秘的笑容又出现,带着几分娇羞,很甜蜜满足的样子。
“我怀孕了。”
岳可期的茶杯差点滑掉。“在哪里?!”
“肚子里。”
废话。“你结婚了,怎没告诉我?”
她的声音变小。“没结婚也可以生小孩呀。”
“令心——”
她笑:“不过也快了,大概回去之后就会被拖去登记吧。”
岳可期好意外,眼睛直盯着她的白色伞装,令心要作妈妈了!“哇塞……宝宝是混血儿吗?”
“你要问宝宝的爹是不是外国人?”令心伸出双手指头,一根一根开始扳:“俄国、印度、苏格兰、印地安、拉丁、美国以及……天晓得还有哪些我记不清楚的血统,反正他是五族融合、世界大同的产物,再加上我的基因,我也不知道宝宝会像哪一国人。”没生出来以前谁都猜不到,可以尽情发挥想像力,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