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名是「翟」。
无聊。
肉麻。
神经病!
他不是胡言乱语,竟然付诸行动,真的想追她!
她瞪着卡片上的字,愈看就愈想起他放肆的轻薄,留在她唇上的温热,还有撂下的豪语,愈想就愈觉光火。
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他真以为自己的魅力无远弗届、无坚不摧,用这种老掉牙的攻势就想征服她,让她对他另眼相看?作他的春秋大梦!
「原来是翟协理耶,难怪了,像他那样体贴细心的人才会想出这么美丽的礼物。红玫瑰加小情诗,好棒喔!总裁,公司里最有行情的翟协理已经成为妳的裙下之臣了。」高宥真惊叹。
「我还以为只有女人对他痴迷的份哩,这回可被收服,被妳迷得团团转了。」不然不会出现这么热烈的手法,真大胆,敢追自己的顶头上司,黄春培佩服翟英杰的勇气。
这么做的下场可能有二:一是称心如意,飞上云端;二是踹下地狱,死得很惨。
大帅哥会是哪一种呢?一向没有女人可以对他免疫的,不过观察韦梨竹愠然的神情,情况似乎不太妙。
「没创意。」这是韦梨竹的评语,她把卡片撕成两半,连那朵长梗玫瑰一起扔进垃圾桶。寒声交代:「把外面那些花全部处理掉,退回或是销毁都无所谓,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原来清爽的三十六楼!」
「总裁——」
「还有,花店再送花来,一律不准签收。」
君令一下,莫敢不从。一小时内壮观的花海就成泡影不再出现了,但是韦梨竹桌上的红玫瑰却仍天天摆上,原因很简单,不是花店送来的,而是翟英杰亲自奉上,卡片也一样,情诗也一样。
不出几日,总公司上下都知道潇洒多情的企画部协理,正疯狂追求年轻美丽的总裁。
谁会赢?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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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她一点也没有被他的招数打动,所以翟英杰看到的韦梨竹,仍是不见和颜悦色,情况毫无改善。
他们在停车场内狭路相逢。
「还在生我的气?」他故意靠在她车门上。
「让开。」
「别气了,那会有损妳的美丽。」他惋惜的声音像在调情。
他是听不出拒绝,还是看不懂脸色?韦梨竹实在不想把耐心耗费在和他的纠缠上。她凛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想教翟英杰知难而退。
——失败。
「好,对不起。」他道歉,承认自己不敬的过失。「我是做得太过分了,我也很后悔。这样吧,我让妳亲回来行不行?」他给她「报仇」的机会。
韦梨竹真想再赏他一巴掌!
「你就只会在嘴巴上占女人便宜吗?」
「喔,妳是唯一的一个——只肯让我在『嘴』上占便宜。」其它女人都很大方,甚至主动请他得寸进尺。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一脚将他踹开,但是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力气也不够,韦梨竹只能杏目横瞪。
「除了公事之外,我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翟协理。」
「为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突然伸手,捉住她皓腕反身将她围困,夹在车门和他身躯之间。英俊的面孔低倾,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韦梨竹感觉双颊跟着发烫,薄薄地延烧,她强自镇定,反抗地回视。
「妳不喜欢红玫瑰?那我可以改别的,百合、桔梗、郁金香或者嘉德丽雅兰?妳选一种。」总有合她心意的。
「我不喜欢你。」不关花的事。
她可真懂一击中的,直接戳他自尊心!
「那我写的诗呢?」
「肉麻至极。」他才认识她多久?有什么可以「燃烧」的!
「妳不喜欢我哪里?」
「哪里都不喜欢。」她毫不委婉地回答。「你有时间和精力的话多用点心在公务上,不要耍这些花样和把戏,也许我会比较欣赏你。」
「谁跟妳耍把戏了,我很认真的。」她就是这样目中无人,才会让他看不过去。
「认真?认真地要我融化在你怀中,臣服在你西装裤下,匐伏吻过你走过的土地?」她一一复述他的大言不惭,然后再用力搥醒:「不要脸,你永远也别想!」
翟英杰沉默,右手尾指指尖轻轻划过她鬓边,接着挑起一边眉梢,大胆直言:
「我就是要想,我喜欢妳。」
芳唇的滋味至今仍留在唇上,匀嫩甜美,令他回味再三。她愈不屑,愈鄙视他,他就愈要把她追到手。
韦梨竹的脸颊终于控制不住地泛红了,她的解释是因为气恼,翟英杰的解读却是娇羞。
「啊,红着脸的妳更美了。」
她拍开他不规矩的手。
「后面那两样可以免了,我只要妳——融化在我的怀里,这样就够了。」
「想死我会成全你的。」
「为了妳,死一百次也愿意。」
明明知道这是谄媚讨好的假话,但面对他咫尺之近的轮廓,韦梨竹竟不由楞然,没能实时反驳。
「哎呀!协理,幸好你还在,人家摩托车坏掉了啦,可不可以……」求救的娇声忽然介入。
翟英杰分神之际,身子已被韦梨竹推开。
「那你就去死吧!」
她没有同情心地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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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翟英杰,韦梨竹要处理的麻烦还有很多。
在「凌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她服气,虽然是名正言顺的正牌接班人,但是年轻,又是女流,看在一些身段较高的老辈眼中难免不以为然,有几分老而从下的委屈。
高层于是分为两派:一派忠心悦服、不思二志;另一边则是处心积虑,拨着拉她下位的算盘。
霍权泰就是这一方的主导人物。他在公司十多年,当初是由韦闲云重金挖过来效力的,总经理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他该帮着韦梨竹;但不,如果不是她这正主儿空降,代理总裁的位置落的地方应该在他头上!
大位没坐着,他看她当然有些刺目了,一个青涩的小丫头能济得了何事,要他听她的?霍权泰自是大大不服,冷眼等着看韦梨竹的笑话。
这一派人的心思韦梨竹不是不清楚,曹展荣也特别叮嘱过要她小心应付,既不能让对方得逞又要不伤表面和气,手腕确实得高明。
今天的开发会议,就是较量的对阵场地了——
听完几个部门报告,坐在她旁边的霍权泰尊重地请她裁示。
「总裁,妳看呢?」
韦梨竹凝思酌定,才发表看法:「就经济的脉动方向,科技产业仍是主力,前景可期。近年营造与纺织业大幅衰退,想维持利润成长势必要截长补短,而马来西亚的厂房有扩充潜力,等市场分析及技术合作方面整理出更完整的腹案后,就可以进行。」
很好,她说完就轮到霍权泰出意见了。
「是需截长补短,但倒不一定要盲从潮流。科技产业多的是地雷,以台湾最近的走势来说也不够稳定,依我之见不是只有此路可行,传统的化学制剂开发还比较有愿景。」
对于霍权泰和她执相反看法,韦梨竹早有心理准备。
「凌云是全面的,只要有利,每一种路线都值得投资。」
「当然是的,不过主线方面请总裁参考我的意见。」
韦梨竹感觉到一股压迫的势力,她并未同意,另有见解。「我看过去年的营利总计,传统工业市场受到不景气全面冲击,表现并不出色,现阶段还是维持现况。」投资报酬比例不高,过度膨胀实非智举。
「这会错失先机。」霍权泰对自己的评估比较有信心。
「要抓先机,先坐握良机。」
「日本人那一套,对吗?」他冷笑,开始给她颜色看了。「眼前有什么就冲什么,底基也不守稳,泡沫经济都是这样搞出来的。」
韦梨竹蹙眉。「不要扯远了。」
「我们台湾人做事不一样的,总裁。」
这老家伙,拿她的血统作文章!
「唉,毕竟还年轻,也难怪想得比较浅。」这下又倚老卖老起来了。
几个同一阵线的干部不约而同滚出笑声,毫不客气的下马威压住她气势,算好了要给她难堪。众人都没想到有这一着,一时之间也不及作声,韦梨竹就陷在嘲弄的气氛中。
曹展荣愁着脸,最担心的状况还是发生了,他忧虑地看向韦梨竹。
她不动声色,任他们笑着。她静静扫过每张笑脸,除了少数几个派系从臣,这些人都是元老级的高阶主管,搬动不得。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介意,反正他们作对的原因很简单——大男人主义跟老朽的尊严作祟罢了,并不碍事。几个老人家,很快也就退休了。
正当她准备导回正题,让这场会议修正到自己满意的结局时,有一个看不过去的人出声插拨。
「唉,毕竟是上了年纪,也难怪思路变得贫乏,短视近利、胆识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