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佑莹听得都傻了。
「一个月前她又回娘家住了,听说他们现在正在办离婚,而且……啊!不好意思,我老公儿子他们要走了,以後有空再聊啊!」语毕,火鸡母又迅速退场了,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唱,不禁让人怀疑她究竟是来干什麽的。
难道她都不担心认错人、找错对象、说错话?
或是她只是想客串一下八婆,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菲尔默默地把火鸡母用过的杯子拿开,再另外泡了杯茶给上官佑莹,然後,他问:「这样你还要我去对她说那一句话吗?」
「……」
好像已经变得很无意义了!
※ ※ ※
自从上官佑莹怀孕之後,倒是没害什麽喜,也没什麽特别不舒服,只是肚子开始肿起来,而且早上常常会爬不起来而已。
就像现在,感觉到身边的人起身了,她却只会咕哝一句「我要吃中式早餐、西式中餐」,然后翻个身又睡去了。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冲浴的声音、穿衣的声音,最後是厨房传来的声音,她不觉微微的笑了。
待她再次清醒时,是被他摇醒的。
「你不是说十一点HBO有部片子一定要看吗?真是,自己起不来又不定个闹钟!」
哦,对喔!
她揉揉眼睛,赶紧起身下床去冲浴,当她要穿上孕妇装时,他又突然跑进来找吹风机帮她吹乾头发。
「我就知道,懒惰也不是这种懒法,吹乾头发会很花时间吗?将来你要是开始犯头痛的毛病,我一定会在旁边幸灾乐祸骂活该给你听!」他碎碎念、碎碎念。「好了,你待会儿是要吃早餐,还是中餐?」
「唔……早餐吧!」准备好了不吃多浪费啊!
然後他又出去了,她穿上他为她添购的几百件孕妇装其中一件,在镜子中瞧瞧自己:嗯!不错,容光焕发,眼神得意,笑容愉快,百分之百就像个被丈夫宠坏的妻子!
不久,她已经捧著稀饭在客厅看电视了。
「阿捷。」
「嗯?」
「我们什麽时候回西雅图?」
「看你。」
「看我……咦?怎麽没有花生面筋?」
「你是在餐厅点菜吗?有得吃就吃,还敢给我挑剔,都已经这麽多菜了……下次给你一碟酱瓜就够了!」
上官佑莹耸耸肩。「吃稀饭就是要配面筋才好吃嘛……啊!你要去哪里?」
「买报纸。」
可是他回来时手上却多了一罐花生面筋,「顺便买的。」他说。
上官佑莹实在很想问问他报纸买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在回来路上看完之後就扔了?他看报纸可真快啊!是不是只看标题?
「阿捷,我们明天回去好了,我想去史凯基特山谷看郁金香和水仙,还有下个月的西北生活庆典,而且啊!嘿嘿嘿,去年的弗蒙特节没有看到裸体脚踏车骑士,今年说不定可以看到哟……」
当门铃响起时,她还陶醉其中兀自说个不停,菲尔受不了地摇摇头,并起身去开门,不意门一开他就怔住了。
「……对不起!」一说完,他便待把门甩上。
「等等,尔捷!」门外的人立刻把半边身子硬挤进门缝里。「我听张妈妈说你回来了,本来还不太敢相信,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尔捷!你是为我回来的,对吗?对吗?」
菲尔漠然注视著郑晓芬,一眼就注意到她变了,尽管依然娇柔纤细,却已失去了往日那份纯纯的气质,也许是因为她「耍」了太多男人吧!
「郑晓芬,你应该长大了吧?不要以为只要装成林黛玉,就一直会有贾宝玉来让你骗,这种把戏玩多了就没人会上当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尔捷,我一直好想你呀!」郑晓芬哀怨地瞅著他,并怯怯地捏著他的衣袖,却立刻被甩开。「虽然有别的男人呵护我,但怎麽也比不上你,尔捷,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呀!」
「我承受不起,郑晓芬,你的爱太自私太可怕了!」菲尔嘲讽地斜睨著她。「不,是你太可怕了,你把所有对你好的人全都耍得团团转,却还能表现出最可怜悲惨的人是你,但是,戏演太多了,终究会露出马脚的,这就是为什麽除了你父母之外,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待不久的缘故。说老实话,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了!」
郑晓芬却是一脸不解地摇著头,「我不懂,我不懂,」她无助地猛掉眼泪,又委屈又无奈。「为什麽你们大家都这样骂我?我到底做错了什麽?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啊!你们留在我身边不就是因为喜欢我这样,不是吗?那又为什麽要责怪我?我到底哪里错了?」
菲尔开始不耐烦了。「拜托你别再作假了,郑晓芬,没有人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更没有人愿意留在你身边,你这种手段实在令人厌烦啊!」
「可是,尔捷,」郑晓芬期待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瞅住他。「当初你女朋友如果没有离开你,你也不会气得离开我,不是吗?你还是会留在我身边继续温柔的呵护我,不是吗?当你必须有所选择时,你还是会选择我,不是吗?所以,如果时间再久一点,让我行机会在你心中占据更重一点的分量,那时候再让你女友离开,你就不会生我的气了,不是吗?」
哪壶不提提哪壶,最恨的就是有人提到他当年如何令女友失望而离开的事实。菲尔听到这里,虽尚能强忍住甩她一巴掌的冲动,却抑制不住破口大骂的欲望。
「你这个花痴,我……」
「不要,阿捷,」上官佑莹突然从菲尔身後冒出来阻止他。「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不是在作戏,也不是故意耍别人,她就是那样啊!」
「你……」郑晓芬吃惊地瞪住上官佑莹,「你怎麽也在这儿?」继而更震惊地注意到上官佑莹的肚子。「你……你……你……」
上官佑莹摸摸自己的肚子。「阿捷的。」
郑晓芬倒抽一口气,「你……你竟然又抢先一步夺走我的男人了!」她绝望地抚著额头。「天哪!为什麽我总是慢了一步呢?」她悲怆地低喃,伤心泪滚滚而下。「为什麽我的生命这麽悲苦?天哪、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麽?到底做错了什麽呀?」
「你……」
「阿捷!」上官佑莹再一次阻止菲尔发飘,她低低的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追在你後面的女人由我来打发吗?」
菲尔绷紧脸色沉默片刻,继而愤然地转身进屋,上官佑莹这才把哭兮兮的郑晓芬请进屋里,不料,这个超级戏剧化的女人,一进屋就对她跪下了,而且那模样好似打定了主意,上官佑莹若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死也不会起身。
「求求你,把尔捷还给我吧!我没有他会死啊!」
「是吗?」上官佑莹好笑地睨著她。「可是你到现在还没死啊!」
一箭就中靶心,郑晓芬顿时窒住了。「我……」
「好了,先起来吧!」上官佑莹把郑晓芬拉起来硬塞到沙发上,并拿了一盒纸巾给她,之後才在她旁边落坐。「不,你不会死,就算你真的很想死,你也不会死,因为你不敢,对你来说,死亡更可怕,毕竟,人一旦死了,就注定绝对没有人会呵护你、宠爱你了。」
郑晓芬低首拭泪垂眸无语。
「瞧,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吗?」上官佑莹轻声道。「其实,以前我也很气你,气你太会演戏,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没有演戏,因为你就是这样。但我老实告诉你,没有任何男人能够忍受像你这样的女人的。男人愿意呵护女人,却不愿意被女人绑得死死的,也没有男人能够让女人绑得死死的,除非你能工作养他,那就还有话讲,可是你若是要靠他过活,他就没办法随时守候在你身边啊!」
又扯了一张纸巾给郑晓芬,上官佑莹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
「不过,就算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你也听不懂吧?或者听懂了你也改不了。所以,我只好换个方式告诉你——阿捷永远不会留在你身边的,就算你在他前面跪一辈子,或是死给他看,他也不会要你的,你还是死心吧!」
「但是如果你……」
「不,我在不在根本没什麽差别,」上官佑莹淡淡地道。「过去五年里,我也不在他身边啊!但是他回来找你了吗?」
「……」
「而且,如果你不能改掉这种过分贪求的个性,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你的,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另外……」上官佑莹朝厨房方向望了一眼。「我曾经担心当年阿捷的做法是不是会造成你一辈子的伤害,但现在看起来,伤害你一辈子的是你自己,不过,我还是希望阿捷能跟你道个歉。」说著,她大声唤出菲尔。
「阿捷,你答应我的事呢?」
菲尔冷冷地瞟郑晓芬一眼。「我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