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心病?你还躁郁症咧!就和你的名字一样。”最近赵君吟努力进修,反应力变得一流,立刻对“赵妤贞”三个字产生联想,提出来作为反击,“我每天晚上都为了写作而挑灯夜战,你是否在睡觉我会不晓得?一盏灯被你开开关关这么多次,没坏掉就已经算了不起了,你还敢说谎?”
赵妤贞晚上睡不着的事实一被揭露,她只好默不作声的承认了。
对她而言,夜晚就像是永不间断的梦魇,一会儿让她置身于和利川章云在一起的粉红色美梦中,下一秒却又跌入他无情决裂眼神的黑色恶梦里,可怕的是她根本不需要睡着就能清楚的交替着这两种梦,而悲哀的是她面对恶梦的时候多,和他亲密的相处画面却愈来愈模糊,速度快得令她害怕。
“我也一直觉得大姊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赵贝茹没什么社会经验,猜不透赵妤贞的心事。
“你只是不习惯我天天待在家里闲晃的样子,我想明天出门找个工作或许会好些。”赵妤贞接口。
“但即使是工作也化不开你对利川章云的想念吧?”总是最后才开口的赵婷芳终于发表意见,“只有爱情可以让一个女强人软弱下来,我记得甚至在爸妈去世时,你都不曾如此虐待过自己,不是吗?”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都表示赞同。
赵妤贞讶异的发现每个妹妹都长大不少,变得有能力处理她的问题了。
“大姊,莫非你和利川章云吵架了?”赵君吟问了之后,随后又推翻自己脱口而出的推论,“不可能,凭大姊这么吃苦耐劳的个性,不可能和他赌气那么久。”
“你那是什么形容词啊?吃苦耐劳?大姊又不是菲佣!”赵婷芳纠正她,“亏你还是个写作的。”
赵妤贞想到自己这一阵子在日本过的生活和菲佣其实所差无几,不禁悲从中来,几乎就要掉下眼泪,一旁的赵贝茹见状也不知怎么劝她,急得就要跟着哭出来。
“别难过了,爱哭包。”赵君吟最近常常“训练”赵贝茹,希望藉由恶劣的语气加强她对环境的接受程度,没想到大姊眼眶一红,她又跟着回复原状。
看着妹妹们的努力,赵妤贞决心交代清楚,“我坦承吧!其实我是被甩了,利川章云对我有些误会,所以我只好回来台湾。”
“既然是误会,就要说个清楚啊!”赵君吟很想骂自己的大姊是笨蛋,可是又不敢。
“没关系,反正他没想过要娶我,我也不打算要嫁给他,上次他在你们面前是随口说笑的。”赵妤贞故作轻松的说。
“我才不信。”赵婷芳突然开口,“你很喜欢他,这一点无庸置疑,相信大家都看见了,但是他应该对你也颇有意思,只不过碍于他的大男人脾气吧!听说日本男人多半有着放不下的男性自尊,你如果遇到误会却不解释,势必会造成这种下场。”
赵妤贞知道小妹一向语出惊人,但是这么犀利的分析倒是头一回,她考虑着如果将来有机会,或许该把经营父亲事业的重责大任分摊一部分到小妹身上。
感情的本身或许单纯,但是若融入复杂的现实生活中,取舍就跟着困难许多了,赵妤贞不愿和妹妹们说太多,免得她们出馊主意。
再怎么说,她总认为是自己瞄着利川章云太多,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样,所有的责任都该由她一人承担。
“或许利川先生发过脾气,会静下心来想想,突然飞来台湾找大姊也说不定。”赵贝茹始终认为他们只是吵架,情绪过了就不会再计较,因为她自己也是这种善良的人类。
赵君吟正要教她这个社会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让每个人都引颈互望,因为她们家一向很少访客,除非是熟朋友。
“不会吧?贝茹猜得这么准?”赵君吟瞪大了眼睛,推着赵妤贞的肩膀,“大姊,你还不去开门?”
赵妤贞心底明白不可能会发生这种奇迹,但是一切实在太巧了,她深吸一口气才走过去将大门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高桥邦彦急切的眼神。
“是你?!”赵妤贞失望的语气中夹杂着惊讶。
“你们家真难找。”高桥邦彦径自走进来,和其他几人点头示意,“我没想到你竟然默不作声的走了。”
赵妤贞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顺口问道:“你这一趟来是为了……”
“利川章云被人设计,眼看就要出事了。”
“那你还离开日本,留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赵妤贞对利川章云的关怀之情缢于言表,着急的语气中竟对高桥邦彦离开日本的举动感到不满。
“我就知道你仍然爱着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高桥邦彦刻意忽略她的不礼貌,“可惜我已经离开了利川财团。”
“什么?”赵妤贞终于知道事情必不单纯。
“别担心,我是以退为进,不过你倒是不能再瞒我,必须把你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楚,否则我根本帮不了你。”他的语气很诚恳。
赵妤贞脸上一红,她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真对不起,我……”
“不要紧,你和利川章云都是藏不住情绪的人,以前我只要见到他进办公室时表情是否春风得意,就能猜到他昨晚到底有没有和你……”
高桥邦彦见到现场这么多“小孩”,赶紧住嘴。
“你怎么讲这个?”赵妤贞听了两颊像是火烧一般,无疑是承认了他半猜测的说法。
三个妹妹则以前所未有的“佩服”眼光望向她们敬爱的大姊。
“好了,言归正传。”高桥邦彦神情转为严肃,“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妤贞见他风尘仆仆的来台湾找自己,加上利川章云之前对他的高度评价,认为他是个可靠的人,便把自己和利川章云私下有十亿台币借贷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钱的流向并没有很清楚交代。
三个妹妹倏然明白了大姊郁郁寡欢的原因,原来她是为了家里的问题才无法向利川章云交代的啊!这等于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却毫无怨言嘛!
高桥邦彦显然也被如此庞大的金额所震慑,但是他立刻剖析了利川章云的心态。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这正好犯了利川章云的忌讳,他最痛恨别人为了钱不惜牺牲一切,因为他有个悲惨的童年和成长过程。”
高桥邦彦马上把自己和利川章云的结识过程说出来,并且简单的介绍了利川章云在二十岁之前的心路历程。
赵妤贞听完,足足有五分钟说不出话来,那种和她截然不同的成长方式,理所当然的会扭曲一个人的性格和价值观,她想起利川章云对待她的方式,似乎已经是一再自我压抑的结果,但是她却为了自私的理由,不但没有给他任何协助和关怀,反而变得刻意让他在猜忌和怀疑的想法中游走,到最后果然爆发出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疼爱着他,便对他再无愧疚,岂知这样反而是害了他。
“我要见他一面!”她忍不住在众人面前激动落泪。
“没有用的,你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着。”高桥邦彦提醒她,“钱的问题是一回事,你还得解释他如此恨你的理由。”
赵妤贞回忆着当天利川章云对他愤怒的指控,和高桥邦彦所听到的一一对证。
“你和费南度出游的那一次显然是被误会了,但是事情怎么这么巧,会被电视台的人拿摄影机拍下来?而且你总是利用利川章云上班时间做自己的事,他怎么会如此有把握的冲进去指称你捣乱他公司的帐?”
高桥邦彦把自己所得的资讯加入思考,逐渐组合成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了。”就是“摄影机”提醒了他,“我问你,在街上遇到电视台的时候,他们的机器和工作人员身上是否有统一的标记?”
“没有。”赵妤贞当时对于被拍摄也颇担心,所以刻意看了一下,“应该要有吗?”
“我就知道!”高桥邦彦一拍大腿,“告诉你一件事,利川财团的总部大楼里面全被不知名人士装了隐藏式摄影机。”
赵妤贞等人的嘴立刻张成○型。
“所以这些事全都可以连在一起!”高桥邦彦的神情兴奋,“我私下查过,公司的帐根本没问题,所以你是被陷害的,但是照道理来说,别人不可能知道你在利川家的个人工作室里做什么,加上录影带的事,我断定利川家一定也有隐藏式的摄影机,你和他的一举一动必然都受到监视,难怪要拆散你们如此容易。”
“问题是拆开他们俩有什么好处?”赵君吟不解。
“不知道。”他很诚实的回答,“但是我知道公司里有个人一定是‘对方’派来卧底的,很多事都是她从中搞鬼,所以抓住她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