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时候,伯爵走出包厢与熟识的老朋友们寒喧,独坐在包厢里的赛西儿则无趣地打量着观众席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意中,人群里的一对情侣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瑟洛与他的未婚妻。
他们显然是参加了舞会之后,才又来到剧院,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依莎贝那件紫色丝绒斗篷下,穿着亮丽的晚宴装。
尽管昨天已经与依莎贝见过面了,今日再见却还是有惊艳的感觉,
无疑的,依莎贝是个艳光四射的美女。
她有着一头接近白金色的鬈发,一双紫罗兰色的明眸顾盼生姿,一袭纯白色的低胸礼服适度展现出她姣奸的身段,喔,对了,还有她那带有法国腔且呢哝软音的英语,足以令所有男人们神魂俱醉,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瑟洛·杰·克兰兹。
瑟洛穿着一身正式的燕尾眼,璀璨的金发依旧耀眼夺目。他环着依莎贝纤细的腰吱,一面与认识的人点头寒暄,一面带着她定上二楼包厢,而依莎贝始终依偎在瑟洛的身旁,予人金童玉女之感。
赛西儿觉得自己的胃泛出酸苦的味道,但她一直说服自己,那是因为她晚餐时吃了太多酸奶酪的关系。
“晚安,凯因斯小姐。”
赛西儿回过头,看见穿着正式礼服的西雨法。
“西尔法,你怎么来了?”她微笑地道:“还有,你脖子上的领结是怎么回事?它看起来简直像要把你给勒死。”
“我只是想试试看穿正式礼服是什么感觉。”他龇牙咧嘴,“等我穿上之后,发现我真心讨厌这种孔雀般的穿着,可是这套该死的礼服花了我不少钱。”
赛西儿忍不住捧腹大笑。
她的笑声使得西尔法仿佛受辱般的眯起绿眸,但她知道他一点也没有生气。
“一个淑女是不该耻笑一位绅士的。”他警告道。
“一位海盗绅士。”她更正。
“随你怎么说,”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柔荑上印下一吻。“听候差遣,小姐。”
赛西儿有趣地笑了。
“噢,西尔法,在女士尚未把手伸给你的时候,你不能擅自拉起她们的手就吻,这样是违反社交礼节的。”
“该死!你是说我做错了?”他低咒了一声,烦躁地用手耙梳过虽然精心梳理,却仍狂放不羁的黑发,“管他的,反正也从没有人纠正过我。但这不能怪我,我只是个粗野的海盗。”
“不,一点也不。”她安慰他,“你今晚看起来非常英俊。”
他倨傲地仰起脸,“我平时也很英俊。”
赛西儿忍俊不住地笑了。“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谦逊,先生!”
西尔法轻哼:“那是因为我讨厌虚伪。”
“那么,真诚的海盗绅士,”她揶揄地道:“我可以请问你今晚为何大驾光临吗?”
“因为我担心你。”
“担心我?”赛西儿瞠大漂亮的蓝眸。“我太讶异了,但……为什么呢?”
“我不相信你没注意到,昨天瑟洛发现我们在一起时的眼神。”
赛西儿愕然地道:“我当然注意到他非常生气——”
西尔法不客气地打断她,“要是我,绝对不会用“生气”这种轻描淡写的字汇来形容。小姐,他昨天简直就是火大得想杀人。”
“杀人?”
“对!杀了我。”西尔法的表情慎重而严肃,“昨天的瑟洛就像是孔雀园里的老鹰,或是海豚群里的杀人鲸,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他想要撕碎猎物、破坏一切,因为他完全被触怒了!”
“西尔法,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赛西儿苦涩地说道:“我想,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瞧不起我的……放荡。”
“亲爱的,你完完全全错了!”西尔法再一次地否定她,“他生气是因为我侵犯了他的领域。”
“领域?”她茫然。
“就是你。”他清楚地说道。
当赛西儿弄清楚西尔法的意思后,勉强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他将我视为他的所有物?”
“我正是这个意思。”瑟洛对赛西儿的日光,正如同他之于伊凡妮,所以他绝不会错认。
“这太荒谬了,西尔法。”她一点也不相信,“你一定是误会了。他都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未婚妻,不可能还会在意她以外的女人的。”
“是吗?”西尔法眼角瞥见瑟洛正寒着脸望向这边,显然已经看见了他们。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这边很久了。
一个计谋顿时在心中成形。这个小小的计谋绝对可以激怒那个傲慢的法国贵族,而他绝对可以从中得到乐趣。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小小的试验。”他将她从舒适的椅子上拉起。
“什么试验?”赛西儿不解地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遮去对面包厢里瑟洛的视线,然后低下头来,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西尔法!”她红着脸低呼。“你在做什么?”
“不要动,抓住我的手臂。”他低声命令。
“可是……”
“嘘,照着做就对了。”
赛西儿只好无措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像这样?”
“对,很好。”他笑着,等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地起身。“可以了。”
赛西儿被他搞糊涂了。“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当然有,亲爱的。”他爽朗地笑着,扶着她坐下,“我是在帮你报仇。你看看对面包厢的瑟洛。”
赛西儿望了过去,只见瑟洛铁青着脸,锐利的眼瞳像两簇跳动的银色火焰。而这一次,赛西儿再也不会用“生气”这么肤浅的字眼来形容他,他看起来……对,就像是要杀人的模样。
而且怒火中烧。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看见了吧?”
瑟洛的怒容奇异地逗笑了赛西儿,“噢,西尔法,我从没想过这么简单就可以激怒他。你真是天才!”
“要那家伙动怒并不容易,瑟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分自制的人、要想激怒他,只要找出他最重视的事物下手就对了。”
西尔法温和地望着她道:“你看见他的表情了,所以,你要相信现在他最重视的人是你,不是他身边的未婚妻。你必须明白这一点,才能勇敢的与他周旋下去。”
赛西儿感动地望着西尔法,柔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看得出来你也爱着他。”他轻道:“你虽然与伊凡妮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我却无法带给你幸福,而瑟洛办得到,我希望你幸福。”
西尔法点出了她一直不肯正视的事实——她爱着瑟洛。
是的,她爱他,但从来就不肯承认,是她的骄傲让她隐瞒至今,直到依莎贝的出现,刺疼的心使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
然而,这一切已经太迟了。瑟洛属于依莎贝,他们才是受祝福的一对。
“谢谢你。”她几乎有些哽咽了。
“不要谢我,我只是想弥补我曾经对你的冒犯。”他轻柔道。
“啊,对了。”他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赛西儿,“你曾威胁我要对我动粗。”
西尔法的脸上涌现了尴尬。
“我很抱歉,但是那只是说说,我绝不会对女人和小孩动手。”
“可是,之前你甚至放很话说要杀我。”
他的喉咙像梗了个硬块。“那……那全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很简翠,”她严肃而认真地说:“你必须打从心里相信伊凡妮还活着,并且答应我尽一切所能找到她完成婚礼。你可以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西尔法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
“相信我,这也是我所衷心希望的。”
第七章
俗话说“冤家路窄”这句话,真是该死的对极了!
当赛西儿与她的伴护温妮夫人进人舞会会场后,她惊讶的发现瑟洛与依莎贝早已先她们一步抵达,害得赛西儿有种立刻掉头就定的冲动。
“伊凡妮,你瞧!那不是你的表哥瑟洛,和他美丽的法籍未婚妻吗?”温妮夫人显然也看见了。
温妮是—位圆圆胖胖、十分风趣的贵妇,尽管她已有六十岁了,但她每天所接获的舞会请柬,和任何一位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多。
“的确是。”赛西儿兴致索然地回应道。
“真巧!走吧,我们应该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温妮的建议让赛西儿抗拒地倒退雨步:
“噢,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夫人。”赛西儿小心翼翼的措辞着,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具说服力,“我认为瑟洛他们正忙着与主办夫人及无数宾客闲聊,我不想打断他们的谈话。”
“你真体贴,亲爱的、”温妮夫人微笑,“不过,我认为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我们走吧!”
赛西儿的诡计没有奏效,只好随着温妮夫人加人瑟洛那群人之中,
“晚安,各位绅士淑女们。”温妮先向大家寒暄,然后愉快地将手伸给瑟洛,“晚安,爵爷。”
“晚安,温妮夫人,你今天气色真好。”瑟洛在温妮夫人的手背上轻吻一下后道:“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妻依莎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