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们雇了一名女仆专门照料她,你留给她的钱也足够我们按时为她请医生,克蕾儿要我告诉你,她的视力已经逐渐恢复,能够感觉到光了。”
“真的?那太好了!”赛西儿放心地起身,—抱歉,艾丽,我得快些赶回去,马车还在街角等我,克蕾儿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我会的,你快回去吧!”艾丽起身与她拥抱了下,“一切小心。”
“再见,艾丽。”
赛西儿离开了马修家,快步走向等待在街角的马车。
如果她细心一点,她或许会发现等待她的马车已经不是原来的那辆。但是赛西儿太过急躁,以至于没发现自己正像只无知的兔子一样跳进陷阱里?
当打开车门,提着裙摆一脚踩上辅助踏板,正准备上车的赛西儿一眼看见安适地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时,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她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赛西儿硬是挤出一抹笑容,“瑟洛?这真是太意外了!”
简直是意外的惊吓!该死,他怎么会在这里?
瑟洛伸手将她拉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同时以手杖敲了敲车顶,示意车夫驱车前行。
“我正在等你,伊凡妮,”他的笑容比冰更为寒冷。
此时此刻,赛西儿觉得自己像是落人敌军手里的俘虏,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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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赛西儿与瑟洛共乘一辆马车,两人之间就自然地呈现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绷感,没有一次例外。
冷静点!或许遇见他只是巧合!
赛西儿强自镇定地抚平裙子的皱褶,命令自己对著「敌人”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好巧!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
“的确是很巧。”瑟洛的轻松笑语掩不去他灰眸中的锐利凌芒,“我路过此处时正好看见你的座车,我担心你一个年轻女孩没有伴护跟随会引来闲言闲语,所以就擅自遣返了你的座车亲自在这里等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噢,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谁要你鸡婆!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从马修家出来的。”
既然他都看见了,就没有必要否认,免得启人疑窦。
“是呀,我去拜访他们。”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即使他是她的表哥,这个问题都已无礼得接近冒犯了。倘若是赛西儿,一定当场不客气的顶回去,但她现在却是伊凡妮。
她耍赖似的嘟起嘴,“哪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啊?去拜访也需要理由吗?”
面对“伊凡妮”一如往常的要赖举动,瑟洛竟然露出冷笑。
赛西儿几乎被他的冷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瑟洛是强盗,那么他一定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笑面虎。
“你知道我最讨厌被欺骗,亲爱的表妹。我再问一次,你到马修家做什么?”
“我……我只是去向艾丽道谢而已嘛!”赛西儿勉强地笑吾,并祈祷着自己的心虚不要被瑟洛看透,“你知道,我能够平安的回家,马修一家人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向他们当面道谢,这就是今天我去拜访他们的理由。”
瑟洛扬眉,“完全是礼貌性的拜访?”
赛西儿连忙点头,强调:“完全是礼貌性的拜访。”
“特地挑在舞会遇袭的隔日?嗯,这很有意思。”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赛西儿终于不高兴了。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暗示,我可以选择明示。”瑟洛的音调顿时变得危险且咄咄逼人,“我最痛恨被欺骗,而我发现我似乎被一个粉墨登场的女演员给愚弄了!”
当赛西儿听见“女演员”三个字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莫非瑟洛已经看穿了她的底细?
不,不可能!她的演出毫无瑕疵。在瑟洛尚未找到强而有力的铁证之前,他所有的指责只能称之为怀疑,而她没有必要因此对号人座。
“你还在怀疑我?你想再看一次我背上那些丑陋的鞭痕吗?瑟洛。”赛西儿强白镇定地问,
瑟洛唇边噙着冷笑,“即使是那些鞭痕也说服不了我,除非那些野蛮的海盗出面承认是他们干的。”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怀疑我到底了?”她怒极反笑,甜甜地问:“你打算用什么方式逼我承认?威胁要把我丢回海盗窝里,还是打算屈打成招呢?瑟洛?”
她的声音虽然一如往常的甜美,但那双蓝眸却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她愤怒的眼睛有如两颗闪闪发亮的蓝宝石,璀璨得令人炫目,并且闪动着某种神秘的特质,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进一步深究。
瑟洛有些恼怒,他不喜欢心底传来的那股骚动,尤其是动摇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的,只是一个女骗子。
“想要拆穿你并非只有那几种方法,我会逮住你的把柄,让你无法抵赖地俯首认罪,同时——”他的神情阴沉得一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冷声宣告——
“我也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人将有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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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你会用这种方式逼供,瑟洛。”
赛西儿讶异地看着面前的龙虾沙拉、香烤牛小排,以及芬芳香醇的红葡萄酒,轻快的语调里充满了笑意。
她没想到在那样的针锋相对之后,瑟洛竟然带她来到餐厅用晚餐。
“你知道吗,瑟洛?”她挥了挥叉子,“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对待一名“嫌疑犯”,那么我必须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真的别想从我的嘴巴里套出什么来。”
瑟洛扬了扬眉,“逼供的方式不只一种,或许我想试试贿赂你。”
赛内儿灵眸一转,笑逐颜开、“哦,威胁的招数用尽之后,接下来轮到利诱了吗?”
她略带嘲讽的挖苦,并未能激怒瑟洛。
“我认为把利诱的招数用在你身上远比威胁有用,”他嘬了—口红葡萄酒,微眯起那双锐利的灰眸,但语调却是漫不经心的,“你假扮伊凡妮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指使者付了你多少钱?或者……你想要成为下一任的莫维斯女伯爵,继承查克舅舅所有的财富?”
赛西儿从未被羞辱得如此彻底。那一瞬问,她很想把杯子咂到他的头上,但是她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
“能不能请问一下,尊贵的莱彻斯特侯爵,”她以刀尖戳着那块鲜嫩多汁的牛小排,以好奇的语气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你一直怀疑我不是真正的伊凡妮·凯因斯?”
“你无故返家的说辞说服不了我。”
“那是因为你顽固得接近偏执狂。”
“昨晚的宴会里你突然遭人袭击,令我觉得事有蹊跷。”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瑟洛。”
“我相信我的直觉,尽管你与伊凡妮的外貌如此相像,但我不得不说天底下多的是容貌相似的例子。”
“直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赛西儿尝了口牛肉之后,优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唇,“如果你打定主意要揭穿我,我认为你还需要多搜集一些证据,否则你引以为傲的“直觉”,只不过是没有立论根据的“怀疑”而已。”
他注视着她,银灰的眼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狩猎般的眼神在近距离中显得更加危险。
瑟洛扯出一抹笑,“不劳费心,我终究会为我的怀疑找到有力的证据。”
他们的晚餐在长达两小时的唇枪舌战中结束。
随后瑟洛陪同她去参加毕夫人的慈善舞会,等到他们返回伯爵府邸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莫维斯伯爵早早便上床就寝了,瑟洛将他的外套与她的披风交给仆人后将赛西儿送同房。
进房前,赛西儿突然道:“有关于晚餐时的谈话,我必须说你对寻求真相的执著令人佩服,爵爷。”
瑟洛斜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懒洋洋地低头看她。
“你想说什么?”
赛西儿挑衅地回视他的双眸,“我想说的是,你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我,而我又何尝不是?”
瑟洛沉下了脸。
“小心你的言辞,女人。”他厉声警告她。
但是赛西儿完全不予理会。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没有任何兄弟姊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莫维斯伯爵第二顺位的继承人……”赛西儿微笑着注视瑟洛越来越阴沉的俊脸,得意洋洋地告诉他她的新发现,“就是你,瑟洛。如果你能证明我是冒牌货,你无疑是受惠最多的人。”
她在暗示他,他极有可能为了继承舅舅的头街与财富,而诬陷她是冒充者!
“你该庆幸自己身为女人!”瑟洛倏地钳住她的手腕,阴冷地说:“若你是个男人,我将会为了你所给予我的侮辱提出决斗!
让我告诉你,我本身已经有三个封衔与数不清的财富,不需要更多。”
瑟洛无礼的举动终于把赛西儿惹火了。
“真有趣,你的怀疑是“合理的推论”,而我的怀疑就是“侮辱”吗?”她怒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