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她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伞吗居然就这么冲下马车淋雨,着了风寒可别又将错推给他。
“它受伤了……”
“我看出来它受伤了,而你要是再不回马车上,你也会病了。”
“它需要医治,我……”火明明无预警的落下泪水。
起初,楚昱华还以为是雨水打在她脸上,直到她哭花了脸,才确定那是她的眼泪。
“那就抱着它上车,走”楚昱华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回马车。
见她心慌意乱的模样,他居然无法放任她不管。
“立刻到回春堂。”楚昱华对着马夫吩咐。
一路上火明明紧抱着受伤的小狗默默掉着泪,看得他是又恼又乱,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会让她给愈哭愈乱。
到了目的地,马夫停下马车,转头对他道:“三少爷,回春堂已关门了。”
闻言,楚昱华立刻跃下马车,上前敲着回春堂紧闭的大门,喊着,“死人了还不快出来救人,快开门呐。”
“来了、来了,别拆咱家大门呐,这不是来了嘛”大夫一听出人命了,也顾不得自己还穿着单衣就匆忙来应门。“楚公子病人在哪”他望着浑身湿透的楚昱华瞪眼问。
“在这里……”火明明抱着小狗站在门边。
她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将手上受伤的小狗递给大夫看。
“这……”大夫愣了下,还是敞开大门,“算了,你们都快进来吧”
宁儿领着楚昱华来到客房,一手推开门,再将一套干净的衣裳和一碗姜汤放在桌上。
“这是小姐吩咐我准备的姜汤,给您喝了被祛祛寒。”宁儿打开了碗盖,要他趁热喝,“另外这套衣服给您换上,随您驾车前来的马夫,我们已经带他到另外一间客房歇着了,您喝完姜汤也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欠了欠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们家小姐呢”
带小狗看完大夫后,由于时辰已晚,他又浑身湿透,怕撑着回家会受风寒,也就顺着火明明的提议,在她家借住一宿。
“小姐正在房里梳洗,小狗也在一起,您不用担心。”
“那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宁儿颔了下首,便转身带上门离开。
担心他是在担心她吗
换下那身让他浑身发颤的湿衣,又喝了口姜茶,顿时觉得暖和许多,脑子也清晰了些。
他是担心今日失常的她,担心那抱着狗儿淋雨哭泣,看来楚楚可怜的火明明。
她怎能前一刻还像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下一刻又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他抚上自己被她打痛的脸颊百思不解,却忍不住担心她现在是不是还在为狗儿哭泣。
现在……对了
丫鬟说她正在梳洗,这可不是他的好机会吗
只要看她一眼,就能完成爷爷交代的任务,他也能如愿以偿的跟着大哥一起出海,逍遥自在了。
但他若是看了一个姑娘家的赤身裸体,那她以后怎么做人
曾几何时,他居然也会在意火明明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找上她时,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两种思绪在心中拉锯,最后显然是他打小到大的心愿略胜了些,只见楚昱华毅然决然的走出客房。
反正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和他知,等他给了爷爷答案,他便跟着大哥出海去,这杭州城里,也就没人知道了。
这么一来,对火明明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他根本不需要操心。
轻轻带上门,在静谧的宅院里寻找火明明的闺房,楚昱华发现那并没有想像中的难,惟一映射出火光的那间便是了。
遣退了宁儿,火明明独坐在浴盆中,撩拨着水花,望着冉冉上升的烟雾出神。
睡在一旁软垫的小狗,倏地睁眼猛吠,她一惊,连忙安抚道:“乖,怎么了别吠呀,把大伙儿都吵醒就不好了。”
她和小狗说话的语气异常温柔,窗外的楚昱华不由得一愣,没注意到自己映在窗上的影子早已泄漏踪迹。
他正打算要在窗纸上戳个小孔,但火明明接下来的话让他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你真的很下流,连这种时候都还要偷看我洗澡,可我还是不得不感谢你的当机立断救了小狗。”她闷声道,没起身的打算。
她要是这时候起身穿衣,不就真让他给看光了吗
他还真是奇怪,这杭州城美女如云,他偏偏死想要看她的身子更奇怪的是,她似乎没以前那么气他了……
“我不是……”楚昱华脸一红,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时候我也曾养过一只狗,可有一天,我带它出去玩,它却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当时,我整个人都吓呆了,甚至不敢看它苟延残喘的可怜模样,所以它会死是我害的。”
一滴泪落在水面上起了涟漪,而她的话,如同一根细小的针,刺进了门外楚昱华的心中。
“不是你的错,小时候谁都没有处理危机的能力,你会怕是正常的,你会怕是因为你太爱它了。”楚昱华安慰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
“不……就连今天也是,我又犯了一样的错,要不是你,小狗现在早就已经血流过多而死了,我还是一样没用。”火明明百般自责。
“你不顾大雨冲出去救它,要是没有你的坚持,我又怎么可能有那份心。”
“谢谢……还有,对不起,今天打了你一巴掌是我不对,我一时气急,出手就快了些。我感到很别扭,又不肯认错,所以把错怪在你头上,真的……对不起。”她是诚心向他致歉,也是诚心向他道谢。
面对火明明的坦白,楚昱华忽然觉得羞愧。
“你根本没必要向我道歉,因为我的确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下流家伙”他不再逗留,舍弃了原本的目的跑回客房。
他哪有资格接受她的道歉,直到方才,他甚至都还对她打着坏主意。
见他走了,才缓缓起身穿衣的火明明笑了下,望着已又在软垫上睡得香甜的小狗,嘴里喃喃道:“原来他不是真的那么令人讨厌……”
“爷爷,我不想再继续做那件事了,请您另外开个条件给我,不管再难,我都会办到。”楚昱华艰涩的开口。
“你昨晚上哪去了”楚老爷子不答反问。
“出了一点事儿,所以就在火家借住了一宿。”相信爷爷已经从马夫那儿知道详情,又为何还要再问他一遍
“那昨晚你在火家见着了哪些人”
“当时夜己深,并没有惊动到其他人,今日我也是一大清早就回来了。”爷爷究竟想问什么
“嗯……”楚老爷子神色有些失望。
“爷爷,我刚说的……”
“我听见了,给我个理由。”精明的老眼一下又恢复神采,眯望着他,不放过任何出现在孙子脸上的蛛丝马迹。
“如果真要理由,那也请爷爷给我一个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你……呵呵呵……”楚老爷子一愣,随即笑开来。
“爷爷”楚昱华一头雾水,不禁皱起剑眉。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
“是。”他坚定的答。
“那如果我说非办好这件事不可呢永不出海留在家里随我管帐,你也无所谓吗”
“这……”楚昱华不敢相信爷爷会这么绝。
“我给你几天时间,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好理由,这事就算了,如果不能,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没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希望孙子说的理由是他想听的。
司徒彻抱着小狗陪同火明明往回春堂去。
一路上她叨叨念念要他轻手轻脚,小狗又在怀中动来动去,让他忍不住皱眉抱怨,“我看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用再去给大夫看了。”
“你懂什么,它脚上的伤要再去给大夫看一下我才安心。”她哼了声。
“你懂,那你抱。”
“你是男人耶,抱一下会死啊”
这两人将小狗当成烫手山芋推来推去,实在是有例在先,这只小狗憋尿的功夫不是太好,所以没人想让自己身上满是尿骚味。
“说不过你。”他伸出一手揉了揉火明明的发丝。
“头发都给你弄乱了,你真的很讨厌耶”趁机报仇以为她不知道喔有够小心眼的。
“小乖,撒泡尿给他,让他知道你的主人我,不是好欺负的”
小乖是她替小狗取的名字。
“别、别,算我怕了你了。”司徒彻立刻投降。
要他臭着一身走回家,他可不愿意。
“知道怕就好。”火明明得意的仰起下巴。
“上次那个男人是谁呀”他谨慎的问。
火大小姐头一遭带男人回家,个个都好奇得不得了,宁儿更因此成了众人争相追问的红人。
火明明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八卦”她都被问了八百遍了,很烦耶
司徒撒耸肩,“我背负着大伙的期待,总得问出些什么才好交差吧”
没人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以致大伙全将希望放在他这最了解她的青梅竹马身上。
这也成了他打探消息的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