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治王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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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放肆?好大的口气呀!请问老先生,您现在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峻德皇朝的九指神算?还是……人人都以为已经仙逝多年的古伦岛前任君王?﹂峻德治冷冷地戳破九指神算另一个无人知晓的惊人身分。

  “峻德治!”老人惊骇地低喊一声,伸出少了一 个指节的枯瘦指爪,重重揪住峻德治的襟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听见老人大不敬地喊出他的全名,峻德治淡淡地挑眉,毫不在乎地扯唇一笑后,顺势拂开老人的手。

  “很好,你既然唤我峻德治,那么我们就用峻德皇朝里的身分来说话。我是峻德天龙的义子、峻德皇朝的治王,而你只是一名受君皇宠信的九指算命师。我在峻德城中如何来去,是我的自由,你对我有何约束置喙的馀地?我可以用以下犯上的谋逆罪名整治你。”每说一句,他的神情就冷上几分,语调虽轻,却十足的冰寒迫人。

  “想对我施以谋逆罪名,你敢?你能?”九指神算勃然大怒,一张老脸在瞬间胀红。

  “齐王出走,他所掌握的刑赏职权,现在都在我手上。除此以外,修王的兵权现在也由我控管,你说,凭我现在的势力,有何不敢、有何不能?”峻德治的眼眸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锐利锋芒。

  不知是惊畏于峻德治少见的严厉神色,还是忌讳峻德治令人无法忽视的权势,只见九指神算恨恨地握着拳,没敢再上前动手拉扯。

  看着峻德治王,九指神算这才明白,他培养十多年、尽得他医卜真传的治王,似乎已经渐渐脱离他的掌控,褪去了温和无害的面具,打算向他挥出深藏多年的利爪。

  “你的翅膀果然硬了。”九指神算冷笑,点了点头,苍老得看不出年岁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一切都要感谢您的教导。”峻德治谦虚地对他弯了一下腰。

  “我有办法栽培你,就有办法毁了你!我可以聚集修齐治平四王,护卫峻德天龙夺得天下,我也可以将四王一一打下地狱,永不超生。”九指神算眯眼看他。

  “请便。呵,我要回去休息了,您老人家也回去吧。天凉,别冻着了。帮我守了一夜的苑门,真是辛苦了。”峻德治状似无聊地掩嘴打了一个呵欠,挥挥手后漫不经心地踱进寝苑,完全将九指神算的威胁甩在身后。

  老人望着峻德治离去的背影,浑身气焰突然敛去,只馀下异常复杂的眼神依然炯炯流转着。

  “峻德治,我的卜算能力日渐衰退,你若是继续抗拒天命,不肯杀了峻德天龙,登上天下共主的宝位,我算尽天机为你护持的天子命格,就只能走到这里为止了。”

  命盘就像个永无休止的大转轮,若无法向前进,便会往后回逆。

  回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唯一能确定的是,“血煞之星”将会降临,反噬天命回逆的峻德治。

  “血煞之星……应该还没出现吧?”他抬头看向已经看不见星子的澄亮晴空,口里喃喃念道。

  九指神算闭了闭眼,期盼心中强烈的忧虑预感不会成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又急又惊的敲击声,硬生生将古殷殷从噩梦中唤回现实。

  “殷殷、殷殷!别睡了,快起来呀!殷殷!”

  古殷殷倏地从木板床上弹跳而起,冷汗直流地呆坐在床上喘息着,整个人由于骤然的惊醒而显得傻愣愣。

  心跳得又急又猛,一 下、又一 下,撞得她胸口泛疼。

  又是那个梦。

  那个从小到大经常重复出现的梦境。

  梦里,是一场不可能在人间重现的地狱景象。

  就是因为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不会是真的,所以古殷殷很清楚她自己正在作梦。

  但是,每次作到这个同样的梦时,梦中的景象、气味,总是逼真得令她发颤欲呕,濒临疯狂。

  往前望,四周全是不见五指的浓黑雾气;低下头,视线所能勉强看清的两尺地上,铺满恐怖的断肢残骸。

  惨绝人寰的呻吟声充斥在四面八方,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中,飘着一 阵又一 阵浓腥的腐败血味。

  一步又一步,她直视前方,踏着凹凸不平的软地缓缓向前进,努力让心智保持空白,不让自己想着脚下的每一步,全是踩在一堆又一堆的无名尸首上。

  她为何在那里?

  她会走到哪里去?

  她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座恐怖的血腥炼狱?

  她抚住隐隐作痛的心口,半梦半醒地眨眨眼,似乎仍然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殷殷!唉唷,我的天啊,你快醒来啊!都这个节骨眼了,你怎么还睡这么熟啊?天要塌了呀!”门外的人继续以令人惊悚的高音叫喊着,喊到最后干脆用危言耸听的话,逼门内的人赶快开门。

  古殷殷被门外火烧屁股的叫喊声再度吓到,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鞋子还来不及穿,就匆匆跳下床,赤着小脚前去开门。

  “莲姨,怎么了?”她张大眼,看着一名满头大汗、神色仓皇地站在门口的中年女子。

  “快快,收拾好值钱的细软,不必要的东西就别带了,赶快逃走吧!”莲姨一边叫嚷、一边拉着她回到房里。

  “逃走?发生什么事了?”殷殷一头雾水地站在一旁,看着莲姨像只焦急万分的无头苍蝇一样,在她房里团团乱转。

  “我刚刚偷听到主子跟城里红袖坊的嬷嬷谈话,主子想要把你卖给红袖坊啊!”莲姨急得跺脚。

  “把我卖掉?为什么?”殷殷惊慌地低喊。

  她听过其它一同在溪边淙纱工作的姊妹们说过,城里的红袖坊是男人买春寻花的地方,也是女人失节败德的火坑。

  “最近连年征战,丝料的来源断绝,现在需要大笔银子让织作坊度过难关。不只是你,咱们这些年老色衰、没什么价值的姊妹,也快要被主子赶回家去吃自己了。大帕子呢?你有没有包东西的大帕子?”

  “主子为什么要卖掉我?我天天早起去溪边浣纱捶布,工作努力,一点儿也没偷懒啊!”她傻愣愣地从床边抽出一条大方巾,心里有股受伤的感觉。

  “因为主子看你年轻,能卖到好价钱。”莲姨一把抢过帕子摊在小木桌上,将房里所能看到的东西,唏哩哗啦地全往帕子上堆。

  没想到三两下,她就抓不到东西堆了。

  “呃……你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莲姨傻眼地瞪着桌上那一小座贫乏得太不像话的小小馒头山。

  两套衣裳、一包针线、一柄木梳,几块铜板,其它……其它什么都没有。

  “是,全在这儿了。”殷殷看了眼布巾里的东西,羞赧地点点头。

  在莲姨的眼中,她一定穷酸得不得了。

  “老天啊,我怎么一直没发觉你的生活这么的……”莲姨转头看了看四周,不敢相信的把整个房间再度翻搜﹂遍。

  “我是逃难来的,身上当然没什么东西。”

  “你半年前跟主子签下卖身契时,不是拿了一笔银子吗?”莲姨疑惑地问道。

  “全用来跟主子买下这楝小屋了。”殷殷咬唇回答。

  “你的卖身钱,全部又吐回主子手上了?你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傻啊?房子又不能吃,怎不懂得把钱留下来放在身边当急用?”莲姨尖叫,几乎快昏倒了。

  “我……我还是去跟主子求情,求他别把我卖了。”考虑了一会儿,殷殷开口说道。

  好不容易跟织作坊的主人签下卖身契,拿了一笔银子买来这间属于自己的小屋,换来稳定的生活,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飘摇流浪的日子。

  “唉唷,傻丫头,你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喀,我帮你收拾好包袱了,拿着抱好。你的家当全在里头,别掉了。你快点逃走吧!”

  “我……”

  “别再犹豫了,不然真被抓到红袖坊去,你这辈子就完了!唉呀,我也得快点走了,要是让人发现我来通风报信,我也会跟着完蛋的,家里还有好几口老小等我养呢!”

  “莲姨……”她咬着唇站在原地。

  “快走、快走!不要再迟疑了。”莲姨抓起包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要往门外跑。

  “等……等等,我还没穿鞋……”殷殷拉住门框,局促地蜷着脚趾,抵挡从地底窜上来的寒气。

  “哽?”莲姨低头看到她的一双裸足,再度翻白眼。“唉唷,我的好丫头,快点回去穿上呀!”

  “喔!”古殷殷听话地奔回床边,套上已经有些磨损的布面小鞋。

  莲姨打开门,探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立即将古殷殷推出门外。

  “我身上只有这一些碎银,你拿着将就用吧。丫头,一切保重啊!我只能帮到这儿了。”莲姨从怀里掏出钱,塞到殷殷的包袱里!不敢再多停留,没等殷殷回话,便慌张地问进羊肠小径里迅速遁走。

  “莲姨……”古殷殷抱着包袱,像个弃儿似地杵在原地,看看小屋,又看看莲姨离去的方向,内心犹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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