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年范虽刚当上了秦国的相爷,随后就经常爆发战争,弄得小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晏中桓原本是一名卖豆腐的生意人,因为受不了有事没事就要躲避敌国的烧杀掳掠——经常担子才挑上市集,还来不及营业呢,已经担毁人跌,豆腐撒满地。气得他一把怒火没处烧,干脆带着他女儿晏子筠搬到山里头住。
这座山便是大名鼎鼎的长白山。
长白山上多的是飞禽野果,他们并不需要太努力的干活,便可丰衣足食、无忧无虑。唯一的缺点是太无聊!
这地方向左转、向右转、往前望、朝后瞥,不是山就是林,令晏子筠每天只能说故事给自己听,或没事找她爹抬杠兼斗嘴,方能打发时间。
今晚她又口若悬河,跟她爹斗了八十几回合,终于“杠”到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不得不先喊暂停,明儿个再继续这种没啥营养的游戏。
到了子夜,忽然听到屋外人声鼎沸,子筠和她爹才将大门打开,准备看个究竟时,一名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的妇女蓦地扑跌在门槛上。
“大娘,你没事吧?”子筠见她脸色发自、气喘吁吁,两只眼睛哀怜、恐惧地一闪一闪。
“先扶她进屋里再说。”晏中桓瞥见林子里,似乎有一大群人往这儿疾奔过来,料想也许是土匪打劫,忙矮身将那名妇女推进屋里头,反手栓紧木门。
果然才一眨眼的功夫,马上就有人嚣张的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拆了你的破房子。”
子筠一面抓起被子为那名妇女盖上,一面惶恐不安的望向她爹。
晏中桓忙道:“待在屋里,保持镇定,先拿条布巾把脸包起来。”万一真是土匪,他女儿可就危险了。心想,钱财损失事小,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若不幸被歹徒看上了,丢失名节不算,只怕连命都会保不住。
外边敲门声又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
“慢着,这位大哥。”那妇女勉强支持身体,虚弱地说:“他们要的是我,我……府上可有后门?”
“我们家没后门。”子筠已经拿起一条大灰巾,把脸包得只剩下一小缝。“你安心躺着,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
“呃……”晏中桓本来打算放她由窗子逃出去,没想到子筠那么大方,三两句就替他榄下如此伟大的“工程”,害他只能苦笑着,硬生生的把到了口边的话改成,“对,既来之则安之,我晏中桓岂会见死不救?”转身,先狠狠瞪子筠一眼,才视死如归地拉开门闩。
“死老头!”闯进来的三名大汉,有够没礼貌地指着他大声问:“有没有看到一只黑豹,约莫半个人高?”
“没有。”他说的是实话,在这儿住了半年多,甭说是黑豹,就是只野狼也没瞧见过。
“真的吗?”那大汉狡猾地瞟向子筠和那位妇人的藏身处,“那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东西?”
“是我妻子。”晏中桓有够火大,打他长眼睛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家伙,“她快临盆了,接生婆正在帮她的忙。”为了救人一命,撒点小谎,老天爷应该不会太计较吧?他心中如是想着。
“哼!你休想骗我。”大汉走向床边,一把扯开被子,果然见到那妇人侧躺着身躯,额上冒出斗大的汗水。
后面两个人也望见床上卧着的,确确实实是人不是豹,不禁一阵失望。
“走吧,大概让它逃到后山去了。”
三个人呼啸地扬长而去,连一声抱歉也没说。
子筠卷起袖子,扠着腰,垫着脚尖,挤到门口,“就这样放了他们吗?”
“不然呢?”晏中桓看她摆出个三脚猫的架式,突然觉得好笑。“难道要免费奉送一个压寨夫人给他们?”
什么意思?
子筠的脑袋瓜子忽地自动打结,他们家除了她爹跟她就没别的人啦,哪还有多的可以送人?
“喂,爹!”她注意到她爹不明所以地僵直着身子,怔愣地站在原地,她一愕,也跟着动也不动,往前呆视……
吓!那个怀孕的大娘呢?怎么变成一只好大的黑豹?
糟糕!一定是这只黑豹趁他们没注意,偷偷摸摸地把大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吃掉了。
可恶!
子筠抄起壁角一把扁担,递给她爹,“让你防身,顺便保护我。”
养这种女儿真是没用。晏中桓很无辜的把扁担接在手中,心里猛盘算着,要怎样才能把这只不速之客,乖乖的“请”走?
岂知那黑豹跃身下床,非但没攻击他们的意思,反而向他们深深拜了三拜。
“大恩不言谢,请容我们母子来日再报答二位。”
是不是作梦啊?子筠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咬。唉呀!痛死了,居然不是梦。
再回神时,那只怀了身孕的母豹已然奔出大门,飘然隐身于滚雾繁树之中。
根据远古的传说,巨兽必须修炼五百年,方能幻化为人形。而想要与人共处生息,则非有一千年以上的道行不可……
它呢?它有多大,不,有多老了?五百岁还是一千岁,或者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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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开元年间,河南的襄城北山后,住着一对卖豆腐脑的兄妹。
哥哥叫晏子韶,妹妹叫晏水灵,二人守着这份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原先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逸。
其实他们祖传的技术,应该是豆腐才对,可惜晏子韶不认真,每回他爹教他怎么制作时,他就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老想着拿弓箭去射;再不便是猛打瞌睡,死缠着周公下棋。
于是豆腐做不成,只得改卖豆腐脑。但是他老觉得卖豆腐脑赚钱太慢了,既不能一夜致富,又无法迅速光宗耀祖。因此他想了一个绝佳的法子——赌。
怎知他做豆腐不行,赌博的本事则更差,前后不过一年半的光景,便把家中能当的、能卖的全数输得精光。最后只留下一间破旧的小柴屋给他妹妹,自己却为了躲债,避居他乡,至今仍下落不明。
晏水灵百般无奈,只好挑起担子,每日清晨到大街上卖豆腐脑,以养活自己。虽然她力气不够,一次只能挑半担,可她的生意好得很,经常辰时才过,她已卖完所有的豆腐脑,还可以到附近的包子店打工,赚外快。
时日一久,襄城的百姓便不再唤她水灵姑娘,而称她为“豆腐脑西施”。
晏水灵的美,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美丽如梦,灵灿似水。
可以想象的,来光顾她的客人,有五分之四都是男子,他们一边吃豆腐脑、一边欣赏她的美,可谓是“单一花费,双重享受”。
许多有钱的公子哥儿,更是到处央请媒婆,希望能纳她为妾或娶为正室。
可惜水灵并不为他们所动,她暗暗告诉自己,除非遇上了心爱的人,否则绝不轻易将自己的终身交付出去。
如此一年拖过一年,于今她已经十九岁了。哇!有点老了耶!怎么办?
尽管心里着急得要命,表面上仍是装得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每天依然轻轻松松的卖豆腐脑,优哉游哉的过日子。
明儿个就是五月端阳了,她买了些竹叶和糯米,炒了一盘肉馅,坐在窗台旁,慢慢包着粽子。
一个人过节,真是好凄凉。更悲哀的是,她的粽子怎么包都包不出六角形,一会儿糯米溢出来,一会儿竹叶破个洞。唉!她哥哥对不起她,连这种小东西都来跟她作对。
算了,不包了,待会儿放锅里炒一炒,当糯米饭吃,照样填饱肚子。
水灵绕到屋后,自水井里打了一盆水,将手脚洗涤干净,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今晚夜色真美,远方穹苍悬着一弯残月,柔和的晕光透过林梢洒了满地银光,和风掠过,那银光仿佛跃动的仙子,翩翩起舞。
水灵星眸半张,眷恋着美景,迟迟不肯入眠。
此时屋外传来窸窸簌簌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凛,忙翻身下床,闪到门后。
自从她哥哥离家出走以后,就有些登徒子常利用半夜三更、四下无人时,偷偷跑来骚扰她,吓得她花容失色,几天几夜睡不好。
“水灵姑娘……”
来人的语气相当和缓,她以前没听过这声音,会是谁呢?
“水灵姑娘,劳烦你开一下门好吗?”
水灵在门后犹豫了一下下,才缓缓拉开木门。“各位是……”
门外站了五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富富泰泰、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身后的四名大汉,则穿着清一色的短衫布衣,应该是他的随从吧。
“很抱歉,深夜还来打扰你。”他口里虽是歉意满满,但脸上则难掩倔傲地扬着下巴。“我姓张,叫张德宝,是阳舞县人,有件事想来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