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寒情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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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也进去吧,一会儿杀起来,只怕护不了你。”

   

  “没错,你是护不了任何人,因为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西门雪昂首自大门而入,双目炯炯地盯着张错。“我以为张将军武功盖世,抱负远大,当会选个闻名遐迩的大帮派重振旗鼓,没想到,竟窝在这不毛之地苟延残喘。可惜,可惜!

   

  张错没兴趣满足他的嘲讯,也懒得反唇相稽。

   

  “张某只是暂住于此,并不想牵连无辜。”

   

  “这种破地方会比侯爷府安稳舒适?”西门雪自认稳操胜券,笑得得意扬扬。“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可以将归人武馆夷为平地。”

   

  “你不妨试试。”想通过他这一关,可也不是轻易便能达到。

   

  “不急。”西门雪举手示意。官差马上捧上来一包用红绸布包复的物件。财宝、配刀、官帽、官服……以及一匹日行千里宝驹。这一卷长约六尺,宽约一尺,黄色织锦所制,上绣朵云与龙纹的,竟是当今圣旨。

   

  张错心中微动,摸不着头绪。

   

  “宣。”西门雪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以诚信治天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令张错重返京城,官升至二品卫大将军,隶属西门雪麾下,同心协力,效忠朝廷。软此。武德元年四月。”

   

  侍从双手捧着将军专属的甲胄,恭谨立于张错面前。

   

  这是多少武人梦寐以求之极位!

   

  张错并没接过。犹不动如山。

   

  “违抗圣命,是大逆不道。”

   

  “假传圣旨,同样难逃一死。”他明明已和刘建都共谋造反,为何又投向天子座前,这道圣旨来路大有可疑。

   

  “张大哥眼睛看清楚,上头的章印玉玺,是他人可随便更改的吗?”他处心积虑为的只是自己,以及如何击垮张错,成为他的人上人,他才不在乎辅佐的是谁?

   

  哪儿有利可图,便往哪儿去,才是无上的求生之道。安邦侯兵力不足,野心虽勃勃,内心却忐忑不前,这种人根本难成大事,不值得效忠。

   

  良禽择木而栖。他是最懂得见风转舵的人,哪像张错,死脑筋!

   

  “张某无心仕途,你请回吧。”屈居在一个品行、才德皆劣之人麾下,不如归隐山林,荷锄田野间,更自在潇洒些。

   

  “不行。若我辱命,亦是死罪。除非收失踪好残局,否则……你张错仍是一个阴影;永远是我的心魔。”

   

  “何必呢?抛却汲汲营利的私心,我仍敬你是一条汉子。何况……”

   

  “不!现下只有胜负,没有正邪。你要不成为我的下属,就得是我的手下败将。”他要赢张错,“赢”这件事,是他戮力追求的终极目标。

   

  无论名,利,女人,他都不愿输。

   

  是命运的安排吧,再怎么解释也不管用。

   

  张错和西门雪两人心中都再清楚不过。

   

  遇到好对手,是千载难逢的。西门雪宽大的双肩,显示不可摧折的意志。

   

  路是人走出来的,如果这条路狭窄得仅容一人,即不得不下杀手。

   

  “拔出你的剑,跟我决一死战。”蓦地,脑中闪过寒曦决裂一般的冷容,令他胸口一窒,痛苦得好恨!

   

  张错哪点比他好?为什么她选的是他,而不是他?

   

  左清风将宝剑抛给张错,它在他手中发出一声铿响。许久,他不再使剑,只因不想杀人。

   

  利刃自剑鞘脱身,发出如艳阳精魄的星芒,龙形花纹的剑身,干练如同他的手。

   

  他慨叹:“大象为了踩死一只蚂蚁,而将全身重量集中于一条腿上,往往得跌得鼻青脸肿,甚至粉身碎骨。”

   

  “废话不必多说,出招吧。”西门雪不理,勇往直前,“我们都是武者,何必花样言词。”

   

  包围着武馆的官兵,无声让出一条路来。

   

  “也好。你我决一胜负,做个了断,此后不必再夹缠不清。”

   

  满天缀满鲜艳的彩霞,太阳如一轮火炬,犹吐着红赤的烈焰。

   

  震天的呼啸,加上兵器交加了出的巨响,将每个人的心弦全绷得死紧。

   

  风渐渐大了,匆匆地吹拂。林中像有几只野狼啤叫,听真切些,原来是松涛摆动。

   

  高手过招,每一剑俱是狠绝。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如是谁点燃灯亮烛光,将练武场照得恍如白昼,却也暗影幢幢。

   

  随后,大伙见到一个人影,烛火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脸,仅余的夕阳如血,他亦一身是血。宽大袍袖,迎着寒风,武馆沐大余晖中,气氛吊诡骇人。

   

  “大哥?”钟子锡冲向前,揽住他的臂膀。

   

  他一步一步地,很沉重。

   

  “西门雪他……”怎么两个人一道杀进林内,只有一个人回来?

   

  “我在这!”西门雪歪歪斜斜拄着剑,踉跄步回广场。

   

  他衣衫破碎,剑痕斑斑,每一处都没伤及要害,却每一处都血流如注。

   

  是张错有意放过?还是……

   

  “张错,你给我站住。”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你以为这样就赢了我吗?哼!记得它吧!”

   

  是寒曦的小坠子!

   

  张错脚步生生止住,凌厉回眸。

   

  “别怪我横刀夺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西门雪故意笑得非常淫秽,好像不这样,不能彰显他和寒曦确实过往甚密。

   

  “她人呢?”他阴骘的表情,有股不容忽视的狠戾。

   

  “在我那儿。钟子锡没告诉你,我们近日即将拜堂成亲?”每句谎话,他都说得跟真的一样。“哈哈哈!没想到你会输得这么惨吧?被心爱的女人出卖,的确不太好受,就算你武功再高强又如何?你奈何得了我吗?哈哈哈!”

   

  “看吧,我就料准了,她不是个好东西!”赵颖娟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挑当口进来扰局。

   

  “你胡说!”寒曦骑着快马,冲过人阵,闯入广声,可,还停不下来……“张错,帮我。”

   

  衣衫翩然,衫影飘飘。险象环生之际,张错忽尔腾空窜起……抱她安卧在自己怀中。

   

  “你还救她?她出卖你,出卖我们大伙,根本是罪该万死,你为什么还要救她?”赵颖娟火得猛跳脚。

   

  “我没有,你相信我吗?”只一眼,她美丽的眼睛就涌出管不住的清泪。

   

  “信。”张错回答得毫不迟疑。

   

  寒曦闻言,喜得心花怒放。

   

  “你真好。”也不管时间,地点是不是适合,就堂而皇之献给张错一记扎扎实实的香吻。

   

  这一着,几乎将西门雪气得半死。他怒火中烧,大声唤来数十名弓箭手,将场中诸人围得密不透风。

   

  “多谢寒曦姑娘牺牲相助,属下现在就杀了这名叛将。放箭!”

   

  “慢着。”寒曦跳下来,排众而出,一手撑着腰,一手娇叱指向众人,“你们没看见我是谁吗?”

   

  “我等会多加小心,以不伤到小郡主为前提。不过……郡主也别忘了,你既已出宫门,即等同庶人。”

   

  “住口!”寒曦锐气尽失,沮丧地转向西门雪说,“难道你连我也敢杀?”

   

  西门雪颤巍巍,浑身的怒气全聚集在倒竖圆瞠的两眼上。“你是我未婚的妻子,更是此次里应外合擒拿来张错的一等功臣,我怎么值得杀你。”

   

  “瞧,我说得没错吧,她果然是来卧底的奸细。”赵颖娟和西门雪一搭一唱,彷如双簧。

   

  “妹妹!”赵颖仁厉声喝斥,“真相未白,不得妄加揣测。”

   

  “她本来就是,不然为什么她前脚才走,官兵紧接着就追来?”

   

  这……

   

  大伙被她一蛊惑,亦不禁疑云四起。

   

  尤其是钟子锡,更加惶惑不已。在北山林子里,他确实亲眼看见他二人亲昵地搂抱着,倘使寒曦当真答应了西门雪的亲事,她就更有理由助他肃清敌手。

   

  枉他们还当她是“自己人”。哼!好个自己人,最知道如何出卖你的,往往都是自己人!

   

  “不,我不是,我离开是因为……”含泪的眼投向张错,可惜他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全中计了,中了西门雪和赵颖娟的计。

   

  寒曦张口结舌,无从辩解。

   

  “因为什么?说呀!”赵颖娟笑得好阴。

   

  “因为……”天!她怎会如此胡涂。现在即使说破了嘴,又有谁愿意相信她。

   

  正孤立无助的当口,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向她的肩膀胛。张错颌首一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足矣。”

   

  “可是……”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一泓清泪再度无声淌下。

   

  “浴血一战,只是早晚,横竖闪躲不掉,什么时候来不都一样。”张错坦荡无畏的胸怀,轻易化解一声纷争。

   

  “不一样,多得一时半刻,咱们就可将馆内的众徒,妇孺们撤职离到安全的地方。但现在呢?他们却只能无辜地跟着大伙送死。”赵颖娟执意编排寒曦的罪名,似乎不达目的,不肯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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