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寒情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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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何区别?”他阴恻地拧开目光,拒绝再回答寒曦所提出的任何问题。

  第二章

  张错将蹬子狠磕,感叹胯下骏马,无辜地必须陪他浪迹天涯。前路茫茫,仅余一溜黄尘于林中久久不散。

   

  谁落难,徒呼奈何?

   

  暮色自远山暗哀而来,一缕炊烟渐飞渐高渐冉怅。

   

  张错陡地心中一动,总算明白生命无常。他还是有所牵挂,那个远在清苑的故乡。

   

  急奔的当口,他骤然止住,朝另一个方向飞驰。

   

  回家一趟。

   

  打从变故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娘。原想刘建都会是个豪气干云,什得耿忠相待,且将能助他平反冤屈的爵爷:孰料,人算不如天算。

   

  那日寒曦旁敲机时击,打听他的底细时,之所以不能坦白告知尚有一老母蛰居清苑长恨山,就是担心会有这一天。未能承欢膝下,尽人子之孝,已经够教他遗憾的了,岂可再连累老人家。

   

  马背上的张错,方寸间怀有无限的伤感。

   

  陡地,胯下马儿一个踉跄,还没瞧清楚何以林荫道上布了绊马索,可怜的鬃烈军属驹已疼楚地哀鸣。说时迟,那时快,林中冲出十余人,刀剑交加,齐攻而上。

   

  张错大吃一惊,忙拔剑应战。尘土飞扬,这些灰头灰脸、状极狼狈的突者,原来是自己人,他的部属,左清风、郭万里、钟子锡……共十二名。

   

  “怎么你们……”

   

  “我等愿意和大哥共进退。”左清风一脸义薄云天的凛然。

   

  “千万使不得,诸位乃才能出承的将士,好好踉着侯爷,他日必有一番锦绣前程。”到了这步田在张错仍宁可相信,刘建都对他下达诛杀令,必然有不得已苦衷。

   

  “大哥不需要再为那忘恩负义的狗侯爷美言。”钟子锡递上一张公文,“您自个儿瞧瞧。”

   

  那是安邦侯府发出的通缉令,上面绘有张错的肖像,旁边注明“欺主叛乱”之罪的逃犯。

   

  “西门雪那狗娘生的,派人将它张贴得到处都是。大哥,我们现在是同乘一条船。”郭万里表态得够明了,他要和张错情义相搏。

   

  “张某何德何能?”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原来这就是他为安邦侯数次出生入死的代价。

   

  “大哥若再推辟,就是瞧不起咱们。”

   

  “这……”果敢悍勇的武将,忽然路躇不泱。

   

  “大哥犯不着担心我等的安危,凭安邦侯那些喽罗还奈何不了我们。唯仿最重要的是下一步该怎么走?”钟子锡是十二人当中最静睿智的一个,“皇上曾托人打听过大哥。”

   

  皇上?!

   

  张错摇摇头,眼底不经意地泛上一丝鄙夷。

   

  并非他有意瞧不起这位“天之骄子”。而是他真的很没出息。虽然安邦侯阴谋造反,为人不齿,但这也难以改变汉皇懦弱无能的事实。

   

  “跟随这样一名昏庸愚昧的皇帝,远不如落草为寇,来得逍遥自在。”郭万里说中了张错的心事。

   

  “我同意。”左清风道:“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才是我辈中人该做的。”

   

  四下登时沉寂焉,大伙都在等张错做最后的裁决。

   

  他十五年习剑,十五年攻书,所为何事?

   

  张错心乱如麻,紧咬着牙跟。清苑老家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了。长城内外又聚满了捉他的官兵,难道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地?

   

  悠雅的乐音,轻柔飘入耳内。寒曦坐在一匹迷你马背上,口里含着一片绿叶。

   

  她终于“又”寻到他了。

   

  趁张错还没大发雷霆之前,她先自行招供:

   

  “是我骗钟大哥带我来的。“

   

  钟子锡心虚地低下头,静候张错给予责罚。即使他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朗才女貌配成双,本就是天以地义的事,天晓得他们老大是否脑筋有问题,竟一再拂逆人家的好意。

   

  “有事?”张错木着脸,语气硬邦邦的。

   

  寒曦从马儿背上卸下一大堆吃食,拎起三只热腾腾的烤鸡。“这些干粮,应该足够咱们一路上止饥用。”

   

  张错接过,提手示意,“大恩不言谢。”

   

  “不要客气,那……我们可以走了吧?”她开心地催促着。

   

  “后会有期。”他背负的东西太沉重、太复杂,虽有点不忍,依旧决绝地,“前路茫茫,就此拜别。”

   

  “又要抛下我。”这么狠心。

   

  如果用眼泪可以留住他,寒曦会毫不考虑地大哭一场。

   

  “张某逃亡之身,不敢连累小姐。走!”张错一跃上马,刻不容缓地绝尘飞驰。

   

  寒曦立在霞辉余光中,倨傲地忍受他的无情。被弃后的极度不甘心,令她两手拳头紧握,彷佛在等候他回心转意。

   

  人与马的距离越来越远,钟子锡等大伙纵使有一百个舍不得,也无计可施。

   

  狂奔中的张错,胸膛被难以言喻的矛盾侵扰着。推拒这样一名女子,非但无情,而且无义。然,追杀令下达了,她若跟了自己,将是个什么样的结局?若在升平盛世,两情相悦,或有追逐之心……

   

  到了很远很远,他毕竟捺不住,迅速望了她一眼。

   

  寒曦见到这一幕,欣喜若狂。

   

  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心肠,再也不见回头。

   

  寒曦倍感失落,像当胸被捶了一拳,痛人百骸。如果这是安全的话,她情愿危险。心火突冒,用力撕碎手中的绿叶,狠命撒向空中。

   

  ∞ ∞ ∞ ∞ ∞

   

  运气真是背到家了,才一入城就遇见阴魂不散的西门雪。寒曦有预感,此人出现,绝无好事。

   

  她切齿冷笑,“来捉我回去邀功、讨赏的?”

   

  她私自逃出侯府,让她爹娘知道了,肯定要尝一顿排头。

   

  西门雪皮笑内不笑地扬起嘴角,“小姐如果不愿回去也行,只要让我确定你是安全无恙的。”

   

  这是什么意思?寒曦有听没有懂。

   

  “属下在凉翠山有座可园,虽然比不上侯爷府的华丽壮观,却也雅致写意,正适合像小姐此等雍容的女子居住。如何,你想去小住几段日子,我保证不让任何人过去打扰,而且小姐还可自由出入,随便爱上哪就上哪?”

   

  条件似乎优异的不答应就是傻瓜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通常是不安好心的。

   

  他浑身上下,包括顶上那梳得一丝不苟、油得发亮的头,都无法跟“好心”二字扯上了点关系。

   

  “如果我说不知道,你相信吗?”接着笑得肩头乱颤,前仆后仰。

   

  有病,这有什么好笑的?

   

  寒曦明知不妥,却还是一口答应,因为她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西门雪武艺高强,唯张错足堪略胜一,除非她想乖乖回候府,等着被她爹乱点鸳鸯谱,随便匹配给她相中某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否则最佳的选择就是跟他回可园。

   

  “你那个可园离这里很远?”凉翠山位于何处,她完全没概念,万一就在附近,她岂不是三两天就极有可能被爹给逮回去。

   

  “二百多里,你说远不远?”西门雪老喜欢用问题来回答别人的问题。

   

  哇,对一个大门“少出”,二门“少进”的千金小姐而言,二百里跟十万八千里几乎没什么差别。

   

  那么远怎么去?她既不谙轻功又不会骑马,“这……”

   

  虽说离京城远一些有利避开她父亲,但不也同样和张错遥遥相隔?如此一来,想再见他一面不就难上加难。

   

  “它是朝哪个方向,东?南?”

   

  “西北。”

   

  “呵!”寒曦喜上眉梢,两只滴溜溜的黑瞳立刻大放异彩。“好,我跟你去。”

   

  西北正是张错一行人所走的方向,她简单的思维告诉自己,只要方向对,要找人容易多了。

   

  “不再考虑考虑?”语调嗅得出浓浓的醋意。

   

  “我相信你。”她笑咪咪地冲着西门雪,露出一副可爱的小虎牙。

   

  “很好。”西门雪点头,不自觉地盯着她犹如蓉晓露的粉嫩脸蛋。

   

  寒曦背脊微冷,直觉地想打退堂鼓。这人阴森得好恐怖。

   

  “走。”他不给她反悔的机会,猿臂轻提,遛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紧紧随他驰风而行。

   

  西门雪一向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涉足江湖十余载,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唯独遭逢张错之后,连吃两记败仗。这是他永难抹灭的耻辱,更是心头最深沉的痛楚。总有一天,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连里子、面子一起挣回来。

   

  因他手中握有一张王牌,掌握住她,张错还跑得了吗?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连他都心动的女人,不信张错可以心如止水。

   

  ∞ ∞ ∞ ∞ ∞

   

  近午时分,张错一行人途经永宁和桃花渡,来到济和县。忽地,闻到一股焦糖的香味,他们大半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当即颇有默契地不约而同随着香气,找着一家招牌写着“松鹤楼”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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