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谚笑出声!
「你是很重要啊。」
方葵妙眼一亮!
「我只有你这一个青梅竹马,所以你当然是很重要的,」彷佛嫌她脸上的失望不够明显,他又加了一句道:「而且你不在,谁来帮我买早点、印笔记兼打扫房间呢?」他学着她的口气。
所以现在在他心里,她只是个青梅竹马兼女佣?方葵妙有些难过。
「那如果我不帮你做这些事了,你会不会觉得有点不方便,甚至怀念起我的存在?」她鼓起勇气再接再厉的问。
邬谚噗哧一声笑出,「当然——」张开眼看到她满是期待的小脸,他心一软,便叹息似的回:「会。」
方葵妙开心的拍了下手,小小脸蛋上的笑,灿烂如春阳。
这样她就满足啦!只要一直持续下去,阿谚总有一天会发现她对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然后他就会喜欢上她了。
至少她对邬谚的感觉是如此。
看着她自得其乐的样子,邬谚的神情不自觉的多了股宠溺。
他原本较欣赏有自我主张、心里有话便直接说出来的直爽女性,如今却开始觉得,女孩子羞羞怯怯的模样,倒也挺可爱的……
「阿妙,你今天还有课吗?」他突如其来的问。
「没有。」方葵妙摇摇头。
「那走吧。」他站起身。
「去哪里?」她还跪坐着。
「去帮我妈买那拖了好几天还是没买成的生日礼物。」他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忍不住戳戳她的额,「你忘了我妈今晚的生日派对了吗?」
经他这一说才想起,方葵妙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咋晚还记得的,可不知怎么搞的今天就忘了。」
「幸好我们两个中总有一个人记得。」邬谚打趣道。「走吧。」他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身。
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阿妙的脸又不受控制的红起,心也怦怦直跳,直到邬谚已将手抽开,那样的感觉还无法平息。
为什么一旦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后,一切都不同了呢?他们也曾握过手,可却不曾带给她像今天一样的甜蜜与冲击。
就只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吗?好象连空气也带着淡淡甜意,好象连阳光也透着幸福的气味,就像她见到他时,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觉。
只是因为她喜欢他……
☆ ☆ ☆
今晚的邬宅十分热闹,不管是院子或屋里都特地装饰过,来赴宴的人也都穿了正式的礼服,毕竟邬家虽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权贵,却也家产颇丰。若不是邬夫人坚持,这场晚宴原该办在大饭店的宴会厅,是她不愿大肆铺张,所以就只邀请亲近的朋友在自家办了个小小的派对。
虽说是个小派对,但来的人也算不少。不太常参加这类场合的方葵妙,难掩紧张的站在邬谚身边;今天的她是邬谚的女伴,心底虽然很开心,但更多的是畏惧害怕。她多怕在这样的场合出糗,白己丢脸事小,让邬谚脸上无光才是她最担心的。
所以她就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挂着僵僵的笑,拘谨的站在一旁。
好不容易看到熟悉的面孔,方葵妙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她迎向前握住杭尚伶的手,几乎是松口气的唤:「学姐,你也来了?」
两家的长辈在事业上有密切的合作关系,杭尚伶跟邬谚又是同学,于礼她本就该过来一趟,本以为又是个无聊场合,但看到阿妙在,她的想法便有了改变。
「阿妙,你今天好可爱哟。」她看着穿粉色小礼服,将卷卷的短发别好,露出圆圆脸蛋的方葵妙,禁不住出声赞道。
阿妙因不好意思而红了红脸。她并不觉得自己可爱,事实上处在许多高挑纤瘦的女子中,她自觉像只过重的大象。
「学姐——」开口想将自己别扭、不自在的感觉说出,可一抬头却看到邬妈妈在跟她招手,抱歉的对杭尚伶笑笑后,她走向今天晚上的主角。
「阿妙,」邬妈妈拉着她的手,「你跟阿谚一起过来,我介绍一些朋友给你们认识。」
于是方葵妙便乖巧的站在邬谚身边,跟着邬妈妈满场走。
邬谚怎会不明白自己母亲的用心?
瞧她在介绍时蓄意制造他和阿妙是一对的假象,待阿妙的态度又像对自己女儿一样的亲密疼惜,经过今晚,恐怕有不少人都会在暗地里猜测,他和阿妙的婚事是不是近了?
他尊重母亲的意愿,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对一切询问,他全是含笑以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阿妙则是完全没察觉周围汹涌的暗潮,她的心力全花在将见过的脸孔与听到的人名兜在一起,专注到连一双八字眉紧黏在一块,两只眼也几乎斗成了一个,仍不自知。
邬谚正低头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觉得好笑,所以一开始并没听见母亲有些骄傲的介绍词,等他明白母亲在说些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家女儿,可是今年的紫芋花小姐呢。」某个贵妇挽着姿态妍丽的女儿,扬高鼻子道,「两千人中才选一个,你知道这有多了不起吗?」
「女孩子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何况我们阿妙生得也不差,」邬妈妈忙补上一句:「我们家阿妙温柔又贴心,光这一点就比你们那什么紫芋头的强多了。」
「什么紫芋头!是花!花!哎,」贵妇抬手压压不见一丝紊乱的发髻,「我知道你今天生日,人年纪大了,毛病难免多了点,不只重听还脑袋糊涂,瞧瞧我女儿的气质,」贵妇往挂在臂上的娇美女子一比,「这样的人才会只有外表而已吗?我女儿可是×大中国文学系第一名毕业的,这种里外兼具的美女你要去哪找啊?」
意识到这场毫无意义的较量将要转向哪个方向,邬谚警觉的开口:
「妈——」
「你闭嘴!」邬妈妈喝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她跟这老同学从年轻斗到老,场场都是她斗赢,怎能在这时候输?偏她也明白阿妙的功课不太好……
有了!
「中国文学?」她睥睨的看了老同学一眼,「你不知道现在是国际化的时代吗?国文念得好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阿妙可是国外留学回来,说起英文来会吓死人——」
「妈——」邬谚再度尝试的张嘴,偏在场人的没人理他,两个老的是斗得正热,两个年轻的呢?一个频频将媚眼朝他这儿抛,一个早被这样的状况吓傻了。
「那你就叫她说啊!」贵妇不服气的说。
「你叫她说就说啊?」邬妈妈将价值数万的礼服袖子挽起,「你不知道她们这种喝过洋墨水的说起英文有多溜吗?一般人可听不懂,除非你去抓个外国人来——」
「要外国人还不简单,」贵妇环顾全场,伸手就将某个身边跟着翻译的老外扯到身边,「喏,」她扬高下巴,「叫她说。」
「呃!」邬妈妈忘记今天来了许多丈夫的合作对象,其中当然不缺洋鬼子,可输人不输阵啊,拉了拉阿妙,她低声道:「阿妙,邬妈妈今天就全看你了,快说两句能吓死他们的英文。」
「英……英文?」方葵妙结结巴巴的:「我……我不行……」
「那有不行的道理,」邬妈妈还当她是没自信,「别担心,你随便挑个两句说说,别怕那凶婆娘,邬妈妈给你靠。」说完还一拍胸脯。
「随便说个两句?」她的声音里满是迟疑。
「没错!」邬妈妈拍拍她。
这边邬谚还在跟某国外公司的负责人说明现在的情形,那边方葵妙已经鼓起勇气开口道:「妈、妈咕咧梦逗。」
所有的人皆疑惑的看向她。
「疑疑吃咕逗……」她愈说愈小声:「咩哩咕逗……」
现场一片安静,然后突地爆出大笑。
贵妇笑得以手拭泪,「这就是你说的喝过洋墨水的英文?天!还真是吓死人了。」说着又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邬妈妈胀红了一张脸,但仍安慰的拍拍阿妙的手,表示自己没有怪她。
邬谚则正以英文跟那位国外公司负责人解释:「这是个误会……」
阿妙低着头缩在那,恨不得地上出现个大洞吞下她。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当众说英文?她是嫌今晚过得太平顺了吗?
无法忍受众人朝她投来的目光,阿妙咬住下唇忍住泪,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邬——邬妈妈,」她吃力的道:「我有事先……先去处理一下。」
邬妈妈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怜悯:「去吧,早点回来啊,邬妈妈会等你一起切蛋糕的。」
方葵妙点点头,嘴动了动,却无法开口,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张嘴,恐怕就会当场哭出来,两手抓着裙裾,她低着头匆匆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快步往化妆室走,方葵妙还能听见那紫芋头小姐高亢而恶意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她说的是英文吗?天!亏她还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