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一片安静,除了相关人员外,没人知道女主角想干嘛。
「各位观众,」她朗声道:「今天是我们学校的校庆,一向在各校之间颇负盛名的×大戏剧社居然会搬出这种老土的剧码,大家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呀?」
底下响起嗡嗡的回应声。
「其实呢,是咱们觉得光演戏好象太平常了,所以打算跟大家玩点游戏。」她继续说道。
邬谚心底浮起不祥感。
「大家看到我手上的玻璃鞋了吗?」她扬声道。
一堆头频点。
杭尚伶的眼不断的瞄向方葵妙,「这个游戏叫找寻玻璃鞋。简单来说,只要找到玻璃鞋,再把鞋子交到戏剧社来就好了,将鞋子交来的人呢,我们会送上一点点的奖金。」
一听到有奖金,底下的人开始骚动。
「奖金是多少呢?不多,」她灿笑,「一万块而已。」
话一出口,底下的人简直就要开始暴动,杭尚伶忙补充道:「我喊『开始』后,游戏才算真正展开,没有任何规则、条件,只要你把这只鞋拿来戏剧社,」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就有一万块。」
「戏剧社好慷慨啊。」阿妙浑然不觉大难即将临头。
「我们走。」邬谚机警的拉起她。
「怎——」话才刚出口,一只透亮的鞋子突然稳稳的落在她腿上。
杭尚伶看着邬谚简直要喷出火来的眼,唇上的笑意甜甜,再看看呆呆地看着她的阿妙,她张开嘴,空无一物的手缓缓朝下一挥,「开——始。」
「还不快走!」
抓起方葵妙,邬谚急急往门口处跑,恰好避开几个扑向他们位置的大汉。
「阿——」方葵妙被扯着往前奔去,「阿谚,这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再跟你说,现在先逃命吧!」
☆ ☆ ☆
长廊上,远违就见一男一女像赶着投胎似的狂奔,后头还跟了一大群又吼又叫的疯子,卖巧克力生鱼片的男同学从窗口探出头来,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他随手从疯子群中抓了一个,好奇的开口问:「发生什么事啦?」
跑得满头大汗的男同学喘吁吁的说:「你有没有看到前头那个女同学手上拿了一只鞋子?」
「有。」
「拿到那只鞋子的人就可以领到一万块。」
「什么!?」当下巧克力生鱼片也不卖了,男同学围裙一扯,呼的一声从窗口跳出,「快!追一万块去!」
就这样,追着他们的人愈来愈多,邬谚拉着方葵妙急跑着,没时间回头,他扯开喉咙大喊:「把鞋子丢掉!」
「什么?」风不断从耳朵旁灌过,方葵妙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我说,把鞋子丢掉!」他再次大喊。
「啊?」方葵妙努力要扬高声音,但没什么体力的她已经跑得快断气了,「我听不到……」她无力的回。
没办法,邬谚只得想办法甩开追兵,胡乱绕着路的他们正苦于没办法摆脱身后那群人时,前头突然出现个块头很大的男同学。
「邬谚,快过来!」外号大混仙的他躲在角落跟他们招手。
「你——」身后的人声愈来愈响,没时间迟疑,邬谚弯进了角落。
「你们躲到鬼屋好了,」大混仙很好心的说,「我不会跟他们说的。」
「谢谢!」邬谚一面喘着,一面将方葵妙手上的玻璃鞋拿起,「干脆这东西也给你好了。」
「不、不用了!」大混仙头猛摇着。开玩笑!要是让人看到这东西在他手里,他不被寻鞋的众人踩扁才怪!
邬谚嘴一撇,「算你聪明。」拉着方葵妙走进昏暗的鬼屋里,他微喘的说。
替他们掩上入口的黑幕,大混仙不忘提醒他:「记得帮我跟劳教授说一声,邬谚,我的财政学就全靠你了。」
「知道啦!」邬谚的声音由里头传来。
「希望你等会儿还能记得这件事……」守在门口的大混仙喃喃。
☆ ☆ ☆
原先在设置鬼屋时,他们是打算在长廊两旁用黑布遮掩,再装上昏暗不明的灯泡,最后让几个同学扮成鬼怪躲在黑幕里吓人。
如今不知道是鬼屋还没开张,还是大伙都吃饭打混去了,整个被黑布遮盖了的长廊里居然空无一人。
暗黄的灯泡闪着,邬谚躺在草地上,慢慢调节着呼吸。
方葵妙无力的摊在他身旁,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邬谚总算能翻身坐起,他看着脸颊红得吓人的方葵妙,不知怎地就笑了起来。
趴在地上的阿妙想到被一群人狂追的模样,想到自己抓着一只鞋子在路上跑的模样,笑声也无法克制的溜出口,两人的笑声混杂着,听来如歌似的相合。
「其实,你只要把鞋子丢掉就好了。」坐在她身旁,邬谚笑着说。
方葵妙恍然大悟,「说的也是,我干嘛……」她摇摇头,又笑了。
是邬谚先止住笑声,他看着阿妙的笑颜,修长的手将她乱成一团的卷发拨好。
阿妙的笑声梗在喉际,她看着邬谚的动作,突地翻离他身边。
「阿妙——」邬谚抓住她的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方葵妙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的圆圆脸满是迷惑。「我没在生你的气啊。」
「那你为什么躲我?」
「因为……」阿妙以手画着地,「我不想惹你不高兴。」
看来他们两人间恐怕有不少误会,邬谚抬起她的头,望进她的眼。「我没有不高兴。」
「可是,」她呐呐的:「我以为……」
「你……」他现在才想通,「你该不会以为我讨厌你,所以才一直避着我、不理我吧?」
阿妙的脸胀得通红。
「傻瓜,」他叹,「不,傻的是我,」他改口,「如果我早对你说清楚就好了,以后我要再说你笨、说你傻,你就打我。」
「阿谚?」方葵妙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我什么事都没有。」
「阿……阿谚,」僵在他怀中,方葵妙抖着声音道:「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阿妙,」靠着她耳,他难得温柔的说:「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脑里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方葵妙举起手放进嘴里一咬!「啊!会痛!」
「当然会痛,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邬谚好气又好笑的握住她的手,就着暗黄的灯,细细端详。
一滴水啪答一声落在眼前,邬谚连忙抬起头,「怎么又哭了?」他以手替她拭泪,「虽然这样不好,可是看到你的眼泪却让我觉得怀念,从那天后,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我……」阿妙哽咽着,「我怕你讨厌我,怕你觉得我很麻烦,所以都忍着不哭,就算有人欺负我,我也不哭……」
邬谚抱住她,「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有点哑。
「不!」阿妙摇着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喜欢我了,可是,」她笑了,笑里带着泪珠,让人看了心好疼,「我好喜欢你喜欢我,我心里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望着她,邬谚禁不住为她心折。他真想不透她为什么能这么信任他?她对他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单纯而不杂一丝的怀疑?
是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很傻,要骗她也很容易,可是,他怎么舍得骗她?怎么舍得伤害她?
他何德何能能遇到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孩?
「阿谚,」她拉拉他,「我们这样是不是算和好了?」
「嗯。」他点点头,轻轻吻了她的额。
「那我以后可以再跟着你喽?你会保护我,我可以不用再一个人撑着了?」红着脸捂着颊,她仍将自己的问题说出口。
「嗯。」他亲亲她的颊,「我会保护你,」他许下诺言,「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阿谚,」她两手捂着自己的颊,「你现在是不是要吻我的嘴了?」
邬谚噗哧一声笑出,「没错,」他缓缓靠近她的唇,「把眼睛闭上——」
就在双唇相触的一瞬——
「别挤我啊,你别乱动,他们要亲了啦!」
邬谚僵住身子!
站起身,他走向入口的黑色布幕,刷的一声拉开。
果然布幕后挤了密密麻麻的人,见着他冷冷的眼,带头的杭尚伶尴尬的一笑,「ㄟ……好巧,在这遇到你……」
「巧吗?」他露出鲨鱼似的笑,「杭尚伶,我突然想到有好多帐没跟你算……」他开始挽起袖子。
「呃……」杭尚伶机警的往红着脸呆站在那的阿妙身后一躲,「阿妙,救我!是我想出这个办法让你们和好的,我算是你们的恩人耶。」
「阿妙,让开。」
「呃……学姐说的也没错……」方葵妙心软的说。
「你……」邬谚叹气了,「你怎么这么傻啊,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
方葵妙突地一拳打向他。
「阿妙!」邬谚捣住左眼。
「是……是你要我打你的……」她小小声的说,「你自己说如果又说我傻,就要我打你的。」
「哈哈!」杭尚伶指着他笑,「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