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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宛如醍醐灌顶,把霍元樵和楚绫绢一下子浇醒了。

  “柳姑娘所言甚是。”霍元樵道:“咱们是应该想好一份说辞,以应付秦桧的质问。”

  “何必费事。”楚绫绢指着柳衣蝶,笑咪咪地说:“把她易容成东方佑不就成了。”

  “那我呢?”柳衣蝶惊问:“我是说真正的我,又该如何解释我的去向?”

  “你就当那个逃掉的刺客啰!”

  “什么?”柳衣蝶一张粉嫩的脸,霎时刷成白色。“我根本不会武功,何况当刺客万一被逮到,是要杀头的。”

  “就说你深藏不露,蛰居相国府原来是别有用心,如今东窗事发,不得不衔命潜逃。再说,”楚绫绢喘一口气,“就算你不是以刺客的身分被逮捕,你想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这……我可不可以拒绝?”不当刺客,起码尚有存活的机会。

  “好吧,那你自己回佛堂去。”

  “你———”柳衣蝶快哭了,“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柳衣蝶誓不为人……”

  第九章

  经过八、九天的强颜欢笑、躲躲藏藏,霍元樵、楚绫绢、柳衣蝶终于安然无恙地离开相国府。

  在回家的路上,霍元樵一直闷闷不乐地紧抿着双唇,搞得楚绫绢也火大。

  “我不让你白白去牺牲性命,让你很难过是不是?”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只要大事能成,纵使牺牲我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既然那么想壮烈成仁干嘛还娶我?”楚绫绢可不希望变成寡妇!“亏你博学多闻,饱读诗书,居然连秦桧已经到日薄西山、穷途末路了,也看不出来。”

  “难道你看得出来?”柳衣蝶对楚绫绢的崇拜快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了。

  “若看不出来,我就不必急着跟秦冲之索讨那一栋华宅和白银万两了。”

  “还有一大袋的宝石、骨董!”

  “嘘!”

  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霍元樵三令五申要她“洗手”做善良百姓,她竟然把他的话当成是马耳东风。“我答应让你接受秦冲之的宅院跟银两,是顾及你义父、义母生活困苦,亟需援助;但我可没答应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窃取他人的财物。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

  “小偷。”柳衣蝶为恐天下不乱,马上接腔。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楚绫绢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一个贪得无餍的人。这一生,我总是右手拿左手出,很少为自己留下一分一毫。”

  “可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人?”

  “为了秦翠如。”

  “那个活着浪费粮食,死有余辜的超级大烂人?”柳衣蝶初进秦府时,曾饱受秦翠如的欺凌和羞辱,是以一提到她的名字就怒不可遏。“不行,我不答应。”

  “东西是我拿的,你没资格发表意见。”楚绫绢回眸瞅向霍元樵,白晢灿亮的双颊忽而掠过一抹乌云。

  “不管如何,我到底是抢了她的丈夫,剥夺了原该属于她的幸福,我有义务替她作一点补偿。”

  “你觉得嫁给我幸福吗?”霍元樵柔声问。

  白痴。

  柳衣蝶又开始冒酸水了。

  “我……”楚绫绢定定地望着他,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情为何物。“这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霍元樵顾不得柳衣蝶在场,激动的的攫住楚绫绢的身子,“如果我不能给你幸福,那我宁可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刺杀秦桧。”

  “赶快告诉他吧,就算是撒谎也无所谓。”柳衣蝶急道:“起码可以让他多活几年,没听过孔老夫子说过:好死不如赖活?”

  这句话是孔老夫子说的话吗?

  看来柳衣蝶的文学造诣跟她一样浅薄的很。

  “绢儿?”霍元樵还在等地的回答呢。

  楚绫绢嫣然一笑,踮起脚跟,往他脸庞深深一吻。

  “啊!”柳衣蝶马上发出最严正的抗议,“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公然……妨害善良风俗?”

  “她好烦哦,咱们别理她。”楚绫绢挽着霍元樵的手,径自走在队伍前面。

  “恭迎大人,夫人回府。”不远处的夹道上,站着一名风海爽枫,身材与霍元樵一般高大的男人,抱拳朝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东方佑,你的伤好啦?”霍元樵欣喜地问。

  “托大人鸿福,已无大碍。”东方佑是霍元樵一手拉拔出来的副将,因此对霍元樵格外敬重。

  “好极了,”楚绫绢道:“这几天咱们还直惦记着你呢!”忽地,她见他神情怪异,两眼发直,惊诧的目光掠过她和霍元樵的身影,飘向后方。

  “喂,东方佑,我跟你说话呢,”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后边另一个呆掉的木头人,那就是让楚绫绢易容过的柳衣蝶。

  “你是谁?”东方佑很有危机意识地握着长剑,大步迈向柳衣蝶,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地问。

  “你又是谁?”柳衣蝶真正想说的是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大声跟我讲话。

  柳衣蝶被楚绫绢救出秦府东厢苑那几天,她也假扮成眼前这个身材足足比她大三、四号的男子好些天,她岂能不认得他?

  “大人,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复杂,你们两个自己慢慢去解释。”楚绫绢突然想到,自上次离开练家至今,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他们一切可好,秦翠如有没有反婢为主,欺压他们?

  “你是始作俑者,你不跟他说明,叫我怎么解释?”柳衣蝶在秦府已经让人家吼得够烦的了,没想到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竟又碰到这个凶巴巴的男子对她怒目相向。

  “反正你现在闲得很,可以找个时间,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向东方大人说清楚。而我呢,则有重要事情得先走一步,抱歉啦!”

  “你上哪儿去?”霍元樵一听说她要走,就忍不住跟着紧张,怕她又突发异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闯祸。

  “去看我义父、义母,我担心他们人老实,制不了秦翠如。”

  “我陪你去。”有他跟着,至少保险一点。

  “不,你先回去向娘秉告一声,稍后再赶过来就可以了。”

  “也好。”离家十来天,他确实应该先回去向她娘请安。“但是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安吶!”人家不要被她欺负就很不错了。“你该操心的是他们两个,”嘿!柳衣蝶一言低垂眼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东方佑的天雷勾动她的地火?“霍郎,咱们快要有喜酒可以喝了。”

  霍元樵只是淡然一笑,深遂的眼眸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充满爱怜……。

  ***

  “跑了?!”楚绫绢霍地跳了起来,“她几时跑的?你们怎么没有拦住她?”练老伯吞吞吐吐地,“今儿一大早,我跟你义母醒来时就没再见她了。”

  好加在是在今天早上才走,若是提前了一两天,那她和霍元樵不就惨了?

  “她走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迹象,或留下字条什么的?”

  “她就一直喊累,说你再不回来她就要受不了了,”练嬷嬷道:“她把你留给她的解药吃完后,过了六、十天,居然都没发作,料想你可能是骗她的,就……就开始反过来,支使我们两老服侍她……”

  “这样你们就怕她啦?”

  “也……也不是怕,是……她很凶,生起气来还会打人。”练嬷嬷出示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给楚绫绢看。

  可恶!楚绫绢没料到自己竟会百密一疏,让秦翠如逃之夭夭。

  她这一走,铁定是回秦府去讨救兵,再折反回来向自己报仇雪恨。以秦家所篆养的众多高手,随便派三、四个出来,都足以将她生吞活剥,何况,她还要兼顾着练家两老。

  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撤离此地,才是上策。

  “咱们赶快离开。”

  “走?走去哪儿?”他们两个虽然认识楚绫绢才半个月,但是已经很习惯接受她的指挥。

  “先找一家客栈避避风头,再视情况迁移到它处去。”秦冲之替她新买的大宅院是绝对去不成的了,到霍家去,又极可能牵连他们,也不知怎么向霍老夫人解释,因此,只能选择避往客栈。

  “好是好,不过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破铜烂铁吗?“这屋子里头,除了咱们这三条人命,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呃……”天啊!他们还真的很用力在想耶,“有了,上回你‘捡’回来的那袋珠宝。”

  “那就带着它吧,”楚绫绢怕他们依依不舍,待会儿连毛巾、被单都要带走,忙将他们推出木门,反手将门闩扣上。

  说时迟那时快,由远而近的铁蹄声,得、得、得,如同打开一个密封的瓶子,声音一下子急涌出来。

  楚绫绢扬首张望,一队骑兵耀武扬威地奔向小木屋,为首的正是秦冲之和秦翠如兄妹。

  “她……”练老伯心惊胆战地返到楚绫绢背后。“她来找咱们算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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