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自己呢?鲍丹妮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酸,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苦。她爱麦哲宇,爱得整个人都痴了。但他就是不领情,这是他们之间没有缘份,怪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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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丹妮坐在飞机上时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但机舱上四周的景物立刻提醒了她——这是她第二次的亚洲之旅,而且已过了中途点,再也回不了头。
说也奇怪,像麦哲宇这样冷漠的人居然也会堕入情网。他不是有个绰号叫“一夜天使”吗?任何女人他都没有兴趣!他只是从她们身边“经过”而已,丹妮也早就习惯他的态度了,但对江倩宜他竟然动了心,动了情,那个江倩宜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竟屡次拒绝哲宇……
鲍丹妮心里一酸,眼泪就滑落进酒杯里,她索性一饮而尽,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全美出版物畅销排行榜上赢得过冠军的女郎在伤心些什么。
下机后到了饭店,她好好喘了口气,因为经过换日线,她全身疲惫不堪,但冲了个澡后,她勉强打起精神,拨江倩宜的电话,可是怎么拨也拨不通,她只有向陈恳纳求助。
“我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你回来的消息,”陈恳纳在电话中半责备地:“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我也好去接你!”
丹妮想到刚才在机场上被半途拦劫的狼狈,不禁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使她一直承担着重压的心情好过多了。
“这也是临时决定的。”她解释道:“下次我一定不敢这么冒失了,在机场里简直被整惨了,我不晓得我在此地还这么有名?”她半开玩笑地。
“那是当然!”陈恳纳一点也不认为这是开玩笑,很正经地说:“你的书在此有人翻译,早就一版两版三版四版……那个出版商都发财了。”
“我怎么不晓得有这回事?”
陈恳纳很吃惊地:“你已经是本地最受欢迎的女作家,你还不知道!”
“我回去再查这件事!”她叹了口气:“我来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是为了麦哲宇才回来的。”
“哲宇还好吧?”
“他——不太好,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
“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江倩宜。”
“你认识倩宜?”
“从没见过。”
“那——她跟你回来有关系了?”陈恳纳立刻很敏感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她现在情形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跟婆婆住在一起。”
“她不是一个人?”鲍丹妮这下才有些领悟过来,怪不得麦哲宇对她大发雷霆,难道江倩宜这个尊亲是典型的恶婆婆。
“德金去世后,她婆婆就从欧洲回来。”陈恳纳在电话里把华家目前情形大致告诉了丹妮,放下电话后,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苦恼中。她真的闯下一个大祸了,她想,但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江倩宜也从嫉妒转为同情。
生在美国的她,简直不能想像婆媳相处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而且她在写《秋月》的时候,去华盛顿图书馆中搜集到许多的资料,都是有关恶婆婆如何虐待媳妇的。
丹妮想到这儿就摇了摇头,也许她太多虑了,陈恳纳只是说江倩宜和婆婆住一起,并没说她的婆婆是好是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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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谁?”华家的管家在门口拦住了鲍丹妮。
“华夫人!”
“我说过她不愿见任何人。”
“这是我的名片,你拿去,她一定会见我。”丹妮由手袋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烫金名片。
“好吧!我替你递进去,不过她正在静养,你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丹妮坐在花园中白色的凉亭下等,美国东部现在下雪,但这里却热得跟夏天一样,湿热的气候使她十分难以适应。
过了不久管家又出来了,还是那样抱歉地笑,“对不住,夫人不能见你,不过老夫人倒愿意见你,请吧!”
鲍丹妮走进华家气派堂皇的客厅时,她由高雅的布置就能了解到麦哲宇爱的是个怎么样的女人,但当她看到端坐在那儿,像只老虎般盯着她的老夫人,就不禁凉了半截。
“你就是的丹妮?”老夫人颇具威严地问,“你跟倩宜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私事找她。如果她方便可否请她出来一见。”鲍丹妮对老夫人颐指气使的态度简直厌恶透了。
老夫人咳了一声:“她正在静养,不方便见你。”
“我可以等,直到她愿意见我时,我住在——”她把饭店的电话和房间号码都说了一遍。
“你在美国是做什么行业?”
“写作!”为了要见江倩宜,丹妮只有对这个可恶的老太太忍气吞声。
“我记起来了,我在电视新闻上看过你。”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就是那个写信给倩宜的女人。”
“是的,我曾写过一封信给她,但她没有回!”鲍丹妮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这个无礼的老太太,但她猜得到为什么老夫人会对她如此不客气。
“你在美国跟麦哲宇同居?”老夫人间了个令她大惊失色的问题。
但丹妮只愣了半秒钟就恢复了镇定:“倩宜告诉你的?”
“不!我看了信。你不觉得自己乱搞男女关系可耻吗?”老太婆突然目露凶光。
“那是我的私事,可是我觉得偷看别人的信很不名誉。”丹妮说完之后,已经气得全身发颤,她不能再跟这个可恶的老太婆说下去了,再这样她一定会发疯,她掉头就走。
“那是你的私事当然没人管得着,可是你要注意,不要随便来败坏我家门风!”老太婆冷冷地说完,然后提高了嗓音:“赵管家,送客!”
丹妮一肚子气出来,可是也怨不了谁,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更何况她早就有预感,去华家绝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但她不会因此而气馁,她千里迢迢地来,总应该把事情办完。
可是江倩宜到底在哪里呢?她不见丹妮只是因为丹妮的信令她困扰?当她正在街上一边思索,一边漫无目的踯躅时,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来,是陈恳纳。
“你找到江倩宜了?”
“很抱歉,昨天我还没查出来,所以害你白跑了一趟,老夫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鲍丹妮摇了摇头:“我不在乎,我来此地不是为了她。”
“我刚才知道,她竟然把倩宜软禁了起来。”
“老天!难怪她不肯见我!”丹妮吃惊地叫起来:“她被关在哪里?”
“一个修道院。”陈恳纳特别强调这个字:“但我想是她自愿去的。”
“那怎么可能?”
“可能!根据我推断,她一定被老夫人洗脑了,自从德金去世,各种谣言不断。”
“什么谣言?”
“谣言一共分两种,一种是对老夫人不利的,传说里,老夫人为了从媳妇手中取得儿子的产业,不惜使出种种手段,达到目的。”
“那第二种呢?”
“如果你不介意——”他干咳一声:“这个谣言跟麦哲宇有关。”
“可是哲宇是冤枉的。”
“我也相信哲宇,但他们说得太难听了,说倩宜为了哲宇而——”
“简直是岂有此理!”丹妮一听他的意思仿佛倩宜篡夺家产,谋害亲夫,不由得怒气冲冲,说话的声音也不禁提高好几倍。
“不要激动,可能也是老夫人放出去的风声。”
“都是我不好!”鲍丹妮用手捂住脸:“这场麻烦可说是我带来的,那天我一时冲动写了封信给江倩宜,其实也没什么,但老夫人竟然偷拆了,正好拿我的信作文章,陷害倩宜。”
陈恳纳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跟她的大哥江明汉联络时,他始终吞吞吐吐的。现在我才明白他何以忍心把倩宜送到莲心小筑,原来他也中了老太太的毒。”
“我们想办法把倩宜救出来!”
“——如果她愿意走,她早就走了,她不肯走,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们何不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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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开着,远处山头的云雾,缥缈在翠蓝色的虚无里,一路上伴着山风野花,美得教人惊叹,但当快驶进莲心小筑的大门时,丹妮又恢复了原先的紧张。
陈恳纳看她的表情,她的热情与对哲宇无私的爱是那样深深地感动了他。
执事嬷嬷出来接待他们,当鲍丹妮说出来意后,执事嬷嬷很为难地说:“华夫人在此地静养,已经吩咐了不见客。”
“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有重要的事想找她说。”丹妮恳求着。“我们谈完了就走,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的。这是我的名片,麻烦转交给她。”
当倩宜从执事嬷嬷手中接到鲍丹妮的名片时,她大吃一惊,鲍丹妮不在美国和哲宇一起,到这里来干什么?但她迅速地恢复了镇定。
“请告诉她,我在此地静养,不方便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