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岁岁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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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裴母收了泪,冷然道:“这是容谦他自己的错,是他傻,自找的,怪不得别人。我不知道他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得了你们隋家什么好处?偏要这样为你们卖命才行!”她恨声道。“当日你远嫁京城,何等风光,而他呢?他却在你爹的大牢里忍受寂寞痛苦,那时你可曾想过他?后来王府出了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是他出来想办法替你尽人子之孝,为王爷王妃发丧送灵,那时你又在哪里?还有那龙盛荣为了上次的事,带着人来打伤容谦,砸了药铺,这我也认了。我不明白的是,容谦他为你付出那么多,只换来那么多苦头,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为什么那么傻!非要等如今赔上了自个儿一条命才肯罢休。”裴母泫然道。“是我命苦,生了这个不孝子,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我命苦,我还能怪谁呢!”

  隋缘听了这些话,心痛如绞,只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哭道:“裴伯母,求您别这样说,是缘儿不好,我不该回来的,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求求您别怪容谦哥哥,他在地下也会不安心的,求求您……”

  “你求我!那我又该去求谁?这会儿你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裴伯母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向身旁的女孩子说道:“小◎,我们走!”

  小◎幽怨地看了隋缘一眼,说道:“姨妈,您别太难过了。咱们回去吧!”

  姨妈?原来她就是甄表妹。

  隋缘仍是痴痴地跪在地上,看着她们俩一老一少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她此时伤痛过甚,反而连哭都哭不出来,所有的悲愤后悔全纠结于心。

  她喃喃说道:“容谦哥哥,你娘说得没错,你真是太傻了,那时你若肯娶了甄表妹,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你真是太傻了……连我也觉得你好傻,不值得的……”

  ☆ ☆ ☆

  这几天,隋缘静下心来,自行运气调养,待她觉得自己可以上路了,便向性真大师告别,决定明儿个一早就出发上京。

  “你真的可以上路了吗?”性真大师关切道。“你现在身负重任,可千万别逞强啊!”

  隋缘摇摇头。“大师您放心好了,我没问题的。”

  她离开大师禅房,自然又往停灵的房里走去。

  一旁有些许冥纸还未烧完,便向烛台取了火,蹲了下来,将一张张冥纸放进供纸的火盆里。

  “容谦哥哥,我来跟你说一声,明儿个一早我就要走了,虽然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若不去,你一定会生气的,是不是?”隋缘轻声说道。“容谦哥哥,事到如今,我想,即使是一向心平气和的你,必也是怨我至极,怨我大冒失了。如果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是不?”

  隋缘怔怔的望着火盆,声若游丝,像说给自己听或是鬼魂听一样。“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老天爷终究是不肯成全咱们……我好后悔,每天都在想,如果我当日束手让刑部捉住,就地正法,也不至于造成今天无可弥补的伤害,你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这会儿我也可以跟爹娘在一块儿了,岂不甚好……我原本就不该回来的……容谦哥哥,你在九泉之下看清这些缘由之后,一定也是后悔莫及吧……你恨我吗?我那一剑将你刺得那么深,一定很疼吧?缘儿不是故意的,倘若他日咱们阴世里相见,你还会像往常一样再原谅我吗?”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耳中只听见风声忽忽飒飒地穿堂而过,满园作响。忽然风势一猛,吹开了门,霎时将火盆里的灰烬吹卷起来,像一团黑色的雪花,在眼前飞舞,然后缓缓飘落。

  “是你回来了吗?”她抬眼看着屋里飘散的冥纸灰。“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把信送进京里。然后就马上回来,将我欠你的情还清,为我的过错赎罪……”她含着泪,微微一笑,说道:“到时咱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永远厮守在一块,可好?你等等我……”

  ☆ ☆ ☆

  次日一早,隋缘便出发往京城去。一路上虽然多次见到官府要缉拿她的告示,但她换了男装,行脚间又是来去匆匆,所以倒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这封密函该如何呈到皇上面前呢?当她再度重回京城时,首要便是面对这个难题。

  最后隋缘想到可以求助于父亲旧友,也是目前执掌刑部大权的邱尚书,邱原亭。她思索着,不如直接到刑部去注案;再将这封信交给邱伯父,说明缘由,应该就没事了。

  况且这件案子本就是由刑部处理,并不须各部会办,也不怕担心中间会牵扯上魏相国的人,只消请邱伯伯将这个证物转呈皇上,真相就能大白。

  于是她便直接往刑部去。

  “我是隋缘,想求见尚书大人。”她冷冷说道。

  刑部的守卫见通缉多日的钦犯自投罗网,又惊又喜,连忙将她围住,严阵以待。

  其中一名领头的侍卫卓勇,喝道:“拿下!”

  “慢着。”隋缘道。“我要先见邱大人面。烦请各位差爷代为转告一声。”

  卓勇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咱们邱大人是你说想见就可以见的吗?你还是少耍花招,乖乖束手就擒吧!”

  隋缘正眼也不瞧他一眼。“我要见邱大人,自有我的道理,若是无缘无故,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儿来送死呢!”她撇撇嘴角冷笑道。“倒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带刀侍卫,也敢在这儿蘑菇啰嗦,要是误了我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你担待得起吗?”

  卓勇被她抢白一顿,本欲发作,但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也许她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说不定,而且看她那股气势,好像不听也不行。于是只得暂且忍了下来。哼了一声,进去将此事报告给邱大人知。

  “你是说隋缘自己来投案!”邱尚书意外。“可抓起来了没?”

  “她现在人就在大堂上,而且她说要见大人您。所以属下们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卓勇答道。

  邱尚书奇道:“她要见我?”他沉吟。“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只说是很重要的事。”

  “好吧,那我就出去见见,旦看她有什么要说的?”才走两步,又忙回头说道:“多派些人守在附近,上回常统领没逮到她,连我也挨了魏相国好一顿排头,这回可千万别再让她给跑了,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邱伯伯。”隋缘一见邱大人出来,忙上前参见。又跪下流泪说道:“缘儿求邱伯伯为我爹作主伸冤。”

  邱原亭表面上不动声色,只假意说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他忙伸手扶起了隋缘,满脸关切说道:“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对邱伯伯说就是。”

  “我爹是被冤枉的。”隋缘哭道。“我爹之所以违旨回头去攻打西夏,是因为他先一步得知西夏根本就是诈降。”

  邱原亭大吃一惊。“莫非你得到了什么证据?”

  “我娘临死之前,曾留给缘儿一封密函。”她将密函珍重取出,交给邱大人。“其中原委,邱伯伯一看便知。”

  邱原亭忙接过信来,仔细读完。半晌,涔涔冷汗浮上他的额角。

  “我明白了。”他将密函重新折好,放入怀里,又拍拍隋缘的肩。“缘儿,你放心好了,既然有了这个证物,那再好不过。邱伯伯一定会向皇上禀明此事,替你爹洗刷冤屈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隋缘大喜。“多谢邱伯伯。”

  “这没什么。”邱原亭故意叹道。“我和你爹同朝为官,相交三十几年,他的为人刚正不阿,那是不用说的。那时我听说他出事,也是不相信,虽然满心想要帮他,可是皇上那时正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圣旨一下,我也无能为力。”

  他又淌眼抹泪的说道:“所幸今日总算等到老天开眼了,让他的冤屈得以昭雪,而我身为他的老友,能为他尽份心力,也是理所应该的。”

  “邱伯伯……”隋缘听了,复又落泪。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难过了。”邱原亭又拍拍隋缘说道。“对了,你一路上辛苦,这几天不妨先留在世伯这里,一边休息,一边等消息。”

  隋缘心想,若不留下来,倒显得不信任他似的,也不够诚意,于是陪笑道:“就怕太打扰世伯了。”

  “说什么打扰!”邱原亭笑道。“你若是不肯留下,那才是见外呢!”一面吩咐下人,领隋缘到后面客房暂歇。

  邱原亭见隋缘走远,便挥手召了卓勇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听说这个丫头的功夫不错,常统领不是就吃了她的亏吗?这回,咱们也用不着跟她来硬的,不如等晚上用迷香薰昏了她,再连同密函一并送去请魏相国处置,岂不简单。”

  “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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