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织梦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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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陶!”她呻吟,降服地轻唤。

  她的呼唤将他逼过了边缘,他扣紧她的臀,将她拉得更近,抵得更深,而后他抱着她扑伏在被波上,完全的餍足。

  第九章

  那一幕又在她的梦境中上演一间空荡的山地国小教室里,落日余晖迤逦在窗口,长她两岁的姊姊吉娜还是个青春正炽的大学新鲜人,她热爱她们的母族部落,所以回部落来度春假。她也热爱她唯一的妹妹唐依娜,所以当年值十八岁仍童心未泯的依娜提议玩个她们小时候最爱的迷藏游戏时,她附议了,还同意当抓人的鬼。

  游戏开始了,依娜自认聪明地把自己挤进那个原本放置洒扫用具的橱柜。她之所以看上它,是因为它似乎被顽皮的小朋友们破坏出好几个小洞,好处是可以让她长时间藏匿而不用担心有窒息之虞。

  吉娜姊姊捂着脸数了数下,便带着甜美顽皮的笑容四处走动,四下逡巡。依娜则决心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现身,她缩在柜子里等着,先是闭目养神,后来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时间过去了许久,依娜醒来时暮色已逐渐聚拢,她猜想自己睡了至少有一、二十分钟,也暗骂自己的迷糊可能导致姊姊因为找不到她而焦急,她更纳闷的是姊姊为什么没有再回到教室?

  才想要推开柜子,一阵鬼祟的脚步及低声的交谈引起依娜的警觉,从柜子的小破洞她看见了令人惊骇的一幕——三个神情穿着都猥亵可鄙的男人正将她的姊姊拖进教室,姊姊一身的尘土,额头上有一道吓人的血渍,她看起来像个破布娃娃,没有丝毫动静地任由那几个男人摆布,就像昏倒或……或死亡!

  依娜开始毛骨悚然,簌簌发抖。老天,他们究竟对姊姊做了什么?或者该说,究竟想对姊姊做什么?从那几个看来并不像本地人的歹徒那猥亵的嘴脸,依娜根本不难猜想姊姊正遭遇着什么。

  而她也毋须想象。他们正无耻的对已经失去意识的姊姊上下其手,他们撕扯她的碎花裙子,拉开她的双腿……

  哦!依娜愤怒地想跳出来尖叫、理论,想找族人来痛宰那几只衣冠禽兽,可是她又恐惧的意识到,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身处险境,于是她只好无助地抱住自己,更深更紧的蜷曲自己并咬紧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压回提上喉头的叫声,强迫自己不看、不听、不想……

  从多年以前的噩梦中再度惊起,依娜捂着脸、疲倦地靠着床头蓬松的枕头叹息。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三名轮暴姊姊的歹徒也经由她的指认而伏法了,可是噩梦依然挥之不去。她是替姊姊吉娜讨回了公道,可是姊妹两人付出的代价都很高。

  姊姊被送往医院时,断了两根肋骨,头部中度脑震荡,疗伤、刮伤、擦伤一应俱全,还有流不完的眼泪和到最后干脆不再流的眼泪。

  无论是多年以前或现在,无论是台湾或世界,各地的法律,对受暴妇女的保护性都不够周延,光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讯问与指证都可能成为受害者再次的噩梦,二度的伤害。

  姊姊的外伤不久就复元了,几乎如同以往般的完美清新,可是她却永远失去了一样她再也要不到的东西:她的选择。她原可以像所有平凡的女孩子一样,选择将她的纯洁交给她所爱的或一时盲目迷恋却心甘情愿的男人,可是她失去了她的选择,所以她也选择了放弃自己。

  吉娜姊姊再也不能恢复成青春正炽的女大学生了,她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别人,就连依娜都不能走进去的世界。她鲜少聆听别人或面对别人说话,她总是抱着自己在冥想、在自言自语或前后摇晃,她被送进了疗养院,在人们要她吃时吃、叫她睡时睡,她不再是清新雅洁的原住民之花,她成了道地的行尸走肉……

  而几年下来,依娜也没有从姊姊被轮暴的噩梦中醒来,除了那些很难挥去的丑陋画面,依娜就是无法摆脱某种自责。即使当时的情况她根本无能为力,但她仍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不能及时对姊姊伸出援手。

  这份自责成了她的罪,她的痛,也成了她竭尽一切来为家人尽心、为族人设想的动力。这许多年,她工作的所得除了用在家人,用在姊姊身上,其余的便是全力投入雏妓救援。和健方同居乃至结婚以来,她将他的馈赠也几乎悉数用在这些地方。

  做了这么些事情,也无非是想消减一些人间的丑恶,也无非是想早点结束自己的噩梦,可是,她的噩梦似乎永无了结的一日。

  这晚霍松来找她,并不是如健方所想的,来同她表白爱意或重温旧情,他是来告诉她,她才刚成为社会新鲜人不久的弟弟唐雅各闯祸了,因为被公司指称盗用公款,已经被移送法办。雅各和霍松一向情同手足,他请求霍松来找她想办法。

  这晚,她就是为了这个突发事件对健方撒谎(想来多么可悲,他们是贴心贴肺的夫妻,却为了种种理由而无法开诚布公。),由霍松陪着,依娜和雅各的公司谈条件。

  依娜没有想过对方的总经理居然会亲自出马,也没想过雅各竟有那种胆量亏空人家公司近千万,整个谈判过程依娜是心惊胆跳,但也是在谈判末了才后知后觉到,原来雅各的公司只是一间半导体子公司,而它的母公司居然是与健方对头的公司“安登”。

  说穿了,雅各是被有计划的设计了!

  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最近健方极有兴趣参与竞标的一笔生意,一宗关于积体电路,金额相当庞大的生意。

  传言中,“安登”目前相当的“不安”,不仅内外销业绩不振,连内部的营运方式也为自己人所诟病。

  而这宗生意事关公司的存亡,他们志在必得。原先,他们一开始就想以大手笔来贿赂依娜,他们居然对依娜做过征信调查,不仅对她的家庭背景了若指掌,还晓得她曾接受陶健方的豢养,更可怕的是他们看穿了她的经济匮乏与她对健方的又爱又恨又怕。依娜从不晓得自己那么重要,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有两组人马在调查她!

  不过她感觉毛骨悚然倒是真的。“安登”最初的构想就是利用她在“聚英”的重要职位,去窃取健方与股东做出决定之后的底标单,可是差错出在健方突然决定拉她去公证结婚,一夕之间,她变成了陶夫人。当然,他们针对她的计划只能暂时取消,但是却把脑筋动到她弟弟唐雅各的身上,还在最后关头拿他出来威胁她。

  一千万对一间大公司或许九牛一毛,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问题是依娜根本不相信质朴老实的雅各,会有那种胆量去盗用公司的款项。

  霍松说,雅各是被陷害的。而“安登”那位邓姓总经理那一番利诱带威胁的话,更说明了霍松的观点完全正确。

  他们要求她背叛丈夫陶健方,释出公司的底标单,然后他们就会撤回对雅各的告诉,否则,他们会让雅各的一生毁在他们手上!

  霍松警告过她:这不是一件容易的选择。如果她对丈夫过份的愚忠,也不见得就能保住她的婚姻,她可能弟弟和丈夫两头落空。

  依娜完全认同霍松的警告。其实自从魏丝丝出现,她就晓得自己对健方和她的婚姻已无法掌控,也已经有听天由命的心理准备。可是,她能为了这个理由背叛陶健方吗?

  她不是没有考虑向健方说清楚这种种状况,并出声请求他的协助,可是以他的多疑及他对她品行不算高的评价,他会相信她,甚至帮助她吗?

  她该衡量的事情太多了,但衡量愈多,她却越觉自己仅有两种选择,一是让弟弟的前途尽弃,一是让自己的婚姻提前毁于这一举,让健方今生今世都弃她如蔽屣。

  健方一定会鄙弃她的,毋庸置疑。她的背叛无疑会带给他更多的讥诮与怀恨。还有他那急于逼迫她脱离他生命的母亲会怎么说?魏海伦又会如何的幸灾乐祸?

  哦!依娜光想起那些大敲边鼓的人的嘴脸,心中就有股想教她们吃不了兜着走的念头。再加上健方昨晚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挞伐与利用……有时候,往好的方面想,她对姓陶的这一家子也不是没辙,假使她“敢”苟同“安登”的窃标计划,不也算是向目中无人的陶家报了一箭之仇!

  霍松也曾私底下对她说过,选择权在她!

  是的,两个人都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她可以选择不救弟弟,也可以选择遭丈夫唾弃。她的选择一向不多,也不见得是她所乐意。

  而她纳闷的是,为什么她就注定要从某个困境往另一个困境掉落?为什么她就无法将噩运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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