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缠-关于一对同居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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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他兄妹俩发出异议,江英涛接着说:“这又是个颇冗长的故事。你母亲是大学时期小我两届的学妹,我曾如痴如狂的追求她很久,她一迳是淡淡的对我。后来有一天,她跑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娶她为妻?当时年轻气盛的我颇有人缘又多金,以为她终究是被我殷勤的追求所感动,谁知——是另有原因!”江英涛陷入往日的情境里,回忆的感觉只剩些微的甜蜜与酸涩。也许,岁月真能冲淡这些痛吧!他叹息着,继续回想道:“你母亲是个杭州姑娘,当年战乱时她随着一房表亲逃至台湾。而这房表亲中有一个小男孩和她青梅竹马,相依相伴长大,两人自然而然成为恋人。可惜这房表亲来到台湾境遇不佳,落魄潦倒,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半工半读挨到那 男孩子大学毕业。结果男孩子又野心勃勃、蓄势待发的申请到伦敦某大学的入学许可,他极希望能前往异国求个学位,并 闯出一番天地。然而你妈当时还有两年才能毕业,她为了顾 全男孩子的梦想,于是决定来求我,她希望我给她一笔钱,也 老实告诉我钱的去向与用途,她说只要那男孩子一上飞机,她 就马上嫁给我并死心塌地的跟我。”江英涛顿了顿,苦笑一下 说:“当年,我真是爱她爱惨了,不然以我这么个心高气傲的 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的。我竟爱她爱到连她是为了别 人牺牲才嫁给我都愿意忍受。不知道,你们对自己的母亲还 有没有印象?她真的是美,那股娴静温惋的气质,在现代女孩子身上已十分少见了。

  江英涛不知不觉的又陷入往日情怀,眼中闪着向往又至情的光芒。江野和江心很久没见过父亲充满柔情的一面,两人不由自主被他的神采吸引着。

  “当我如愿以偿的娶了她,并知道她只属于我,我是多么欣喜若狂啊!在心中地她更有一份敬重与怜惜,接下来两年我鼓励她完成学业,我自己也开展律师生涯。几年下来她似乎已经十分习惯我们平静的夫妻生活,我知道要她一下子忘却初恋情人是不可能的事,我愿意给她时间来学习爱我,她也坚决的断了和那个男孩子的一切联系,只为了报答我这一片心。而后,小野出生了,你带给我们夫妻更踏实的感情。她不再愁容满面、悒郁寡欢,我们专心一意想把你带好、带大,你奶奶也因为你的出生,感觉我们夫妻间的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都转好了!但事情总都在人们认为十拿九稳时出差错,就在阿心出生满四周岁时,我发觉你母亲又开始魂不思蜀、神不守舍了。我因为律师事务的扩张,并没有很费心去观察她的改变。结果有一天,她的昔日恋人和她竟一起出现在我的律师事务所,她求我放她走!起先。我很不甘心,后来经过几日痛定思痛的考虑,我发觉你母亲也是十分痛苦才做下这项决定,那表示她必须放弃家庭、放弃休和江心,甚至放弃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 名誉’。但她就是那样一个女人,为了爱可以牺牲到底,为了爱也可以自私到底。当时我虽对她的情人又羡、又妒、又怒火中烧,可是我还能想通一点,当我只能挽住她的人而不能系住她的心,倒不如大方一点,祝福她。毕竟这么多年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他勉强拔脱出遥远的回忆,转回神深深的凝视江野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无法要自己不怀念你母亲与我共有的那些年岁,那时的我真可用幸福又满足!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再回头了!”

  江心感性的窝到父亲椅边执起他的手说:“爸,我仍觉得母亲弃我们而去就是她的不对,不过既然您都能用宽容的心来看待母亲那教人不敢苟同的感情观,我们做子女的又何必固执于对自己母亲的怨恨呢!”

  说完她泪光闪闪的看向哥哥,希望寻求他的赞同,

  江野落寞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表示什么?

  这就是父母的感情故事,最终是父亲放走了母亲的,而知道此一事实并没有教他好过一点。可怜的父亲,这么长久不渝的爱只能自悯,“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可怜的以菱,这么多年的为爱等待,只能换得“待呼奈何”。

  他倏的站起身,感觉心急如焚的说:“爸、奶奶,我想回去再从头过滤一次所有的线索,我必须尽快找到以菱!”

  “算了,算了,傻孙子,你找了两个多礼拜都没找着,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倒不如在家好好吃一顿,吃饱了要找再全家出动去找也许还有效率些!瞧瞧你那张胜,瘦得都只剩皮包骨罗!”奶奶硬是拿出她的家长权威,要把江野留下来, 瞧她已开始要刘妈去张罗一顿好饭菜了,江野就不再坚持。

  “奶奶,那么您是不再固执什么‘同性同宗’不能联姻这 种老观念罗!”江心破涕为笑的追问着。

  “唉!都到了这步田地,我还忌讳这么多干什么?无怪乎 台语有句俗谚说。‘爱着卡惨死’。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 是注定被你们这些小儿小女的情事给折腾散的,想我当初和 你爷爷,凭个媒的之言,不也过了大半辈子?唉2什么自由 恋爱哦!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喔!”

  奶奶连串的叹息换来江心噗哧一笑。

  江英涛深吸了口烟,也望着正为情而苦像掉了魂似的儿 子。他不免再次欷虚。唉!爱情,他曾经追逐并自信满满的 以为胜券在握,最终却失落的爱情,他能让自己的儿子再重 蹈他的覆辙吗?他放下踌躇,决定他是不忍心的。

  “先别着急,小野,我这就去拨几通电话,托朋友或征信社帮忙收集资料,一有消息就告诉你!”看来,他是永远无法拒绝子女那种哀恳的眼光了。江英涛说完,毅然起身转进书 房,并觉得如释重负,到书房门口时他不免想起江以菱那个女斗士的话,对啊!去除门弟观念,就像放弃一块扛着嫌累的门板一般,轻松多了!想到这里,他兀自呵呵笑了起来。

  客厅里,江野仍为父亲轻易接纳以菱的事实发愣,江心却兴奋的一把攒紧哥哥的胳臂说:“哥,爸爸接受以菱姊了呢?增加爸爸这个生力军来帮忙找以菱姊,你就可以少担点心了!”

  “叫我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微侧过脸望着一派天真的江心说:“我必须尽快找到她,不然光想像她一个人孤伶伶的,会不会遇到不好的事,我的心就绞成一团,乱成一团,整个人快急疯掉了!”

  江野缓缓踱步到客厅的大格子窗前,默默的望着慢慢沉坠,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下的火红夕阳。

  又是一天将尽,而他的以菱呢?是否也在某个角落忧伤的送走夕阳,迎接漫漫长夜呢?

  走在文心路上,江心无聊的东张西望。距离她协助哥哥江野寻找以菱,其间又过掉两个半月,而江以菱,仿佛真的就此从地球上消失掉了,教他们找得心急如焚。

  这一段时间,他们用遍各种可能的途径及管道,最后大家寄予厚望的万能父亲也没辙了,因为以菱是个孤儿,户籍上形同流动人口,也无完整资料记载。实际上是她没有半个亲人,寻找时根本无迹可循,倒像大海捞针。

  至于远嫁美国的雅真,江心也曾去信试探性的问候,雅真秉着她一贯的热情与直言无讳,回信追问她哥哥和以菱几时请喝喜酒?还纳闷何以许久不曾收到以菱的信件,反而令人惊喜的收到江心的信?江心苦笑着,她至今仍没勇气提笔给雅真写回信呢!

  还有那像个变形人的哥哥,教她想起来就烦心不已。一张俊睑几近形销骨毁,除了上班,一切应酬全免,以前十分重视穿着打扮的人,现在倒真有艺术家习气了,三天两头不刮胡子,衣服邋里邋遢,有时还抓着酒瓶子不放!老天,他自责又自怜得简直像个疯子!

  失去所爱真的那么痛苦吗?她不觉想起“将心比心”这句话。真的,换作今天她突然失去向伟强,她会怎样?这问题她不敢深思,只能庆幸她的向伟强是个平凡又没有什么心 结的人,也幸好他们俩的感情堪称一帆风顺,稳定成长,不 然,被“情”这么一害,她岂不该英年早天?!

  思及自已用了这么严重的字眼,江心不禁笑了起来。四 下张望;。她找到一座电话亭。为了刚刚那让人不适的想法,她 急欲打通电话给伟强,报告她的行踪。

  “报告?”江心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个爱情的受害者,根本潇洒不起来。她无柰的自嘲,边由皮包里找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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